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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惊雷 ...

  •   这天夜里宋青书执意睡在外间,耳听师叔在梦里一声接一声的咳,心中沉甸甸的难以入眠,待三更天起了雨更增满腔愁绪,瞪着眼睛熬到天色蒙蒙亮便起身为师叔送水服药。莫声谷见他脸色憔悴,一双眼中血丝密布,晓得他心事也不相劝,只叮嘱道:“若是太乏了就抽个空打个盹。”宋青书一笑不答。

      两人洗漱已毕正在用早饭,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片刻后门外响起一个女子声音:“莫师兄,宋少侠,可起了么?”却是贝锦仪。她奉了师令又送来装满各色伤药药丸的匣子,又转灭绝师太的话说让莫声谷好好休息。莫声谷自然连声道谢。宋青书在旁边浏览药单,见是些颇为珍贵的疗伤药,心中安慰,不禁琢磨:灭绝性子虽然古怪乖戾,手面倒是大方。寒暄一阵过后,贝锦仪告辞,宋青书起身相送。
      出门走出几步,贝锦仪轻轻叹口气,道:“宋少侠,莫师兄他伤得厉害么?”她适才还言笑盈盈,此刻却面色黯淡 。
      宋青书略一沉吟,道:“虽无大碍,但怕也要将养数月。”
      贝锦仪低声道:“若非为了救我,莫七侠也不至于如此。”
      宋青书摇头道:“贝女侠不必抱歉。行侠仗义自是本分,何况七叔这样义气深重之人。若是你当真心怀歉疚,七叔知道了反倒不安。”
      贝锦仪听到“义气深重”四字,脸上登时一红,脚步慢慢停下,半天才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他……”后面的话却讲不出来。
      宋青书听到一个“他”字,有些奇怪,凝目瞧去只见贝锦仪螓首低垂,面上飞霞,连耳垂也被染出一层淡淡粉色,心中一动,又见她今日着了条桃红色的长裙,裙角镂出一排辛夷花瓣,看样子着实打扮了一番。他这些年虽然整日里和贺兰瑞常百草混做一处,心态越来越年轻,究竟并非真的少年人,前世又着实经过几段早恋晚恋明恋暗恋,此刻一见贝锦仪现出女儿情态,不必思忖已洞悉其情,虽在愁思中亦不由大乐:原来这位贝姑娘对七叔有意,这倒是好事。
      他面上依旧神色不变,又劝解几句,这才送走了贝锦仪。
      待宋青书回房,莫声谷正在床上盘膝打坐,见他回来道:“礼数上不可缺了,这样吧,待会你见灭绝师太致个谢。”
      宋青书笑嘻嘻的道:“这个自然。”说着又禁不住嘿嘿一乐。
      莫声谷见他笑得狡猾,奇道:“这是怎么了?”
      宋青书眨巴眨巴眼睛道:“没什么,我只觉得贝女侠对七叔好生关心。”
      莫声谷嗯一声,想到贝锦仪刚才步履轻捷,有些暗合两极之意,沉吟道:“峨嵋派武功却有独得之秘。”
      宋青书见他前言不搭后语,初时还当掩饰,却见他面色肃穆,才知他心思全不在这上头,暗道:怕是他现在连贝锦仪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原作里也没见着有这段,莫非果然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便也不再提此事,静静守着师叔运气疗伤,待他神思困乏躺下休息,这才为他盖好被子,悄然掩门而出,此时已是午后。

      宋青书记着师叔的话,回房重新整束衣冠,系好长剑出得门去。
      两人宿在后院,宋青书沿着小径朝前走去,刚穿过一个月亮门,满眼只撞见满圃翠竹,被昨夜疏雨一洗青润如玉。宋青书瞧得心旷神怡,足下不免缓了一缓,忽听竹林那边有人笑道:“此处景致倒是甚佳。”口音是个中年男子。一女子道:“鲜于掌门好眼光,这里却是有名的景致,传说唐朝时还有皇帝曾来,家师也甚喜此地。”
      宋青书料到这必定是前来贺寿的客人,正不知是否该相见,待“鲜于掌门”四字入耳,心中一惊:难道来的竟是华山掌门鲜于通?正思量间那男子又笑道:“我华山也有一处竹林胜地,哪日丁女侠得了空也不妨去瞧瞧。”
      宋青书一个激灵:果然是他!丁女侠,难道是毒手无盐丁敏君?倒霉倒霉,怎么一开场就见到这俩家伙?此时步声已然渐近。他避无可避,索性快步迎上前方,转个弯只见一个中年文士和一个女子正缓步而行,身后跟了几个男弟子。
      两人听到脚步声凝目相望,见一个蓝衫少年自竹林中疾步而出,当真面目如玉风采翩翩,腰间长剑在竹影摇曳中愈发透出清寒。
      那少年在近前停步,抱拳笑道:“武当宋青书,拜见鲜于掌门,丁女侠。”
      那中年文士正是鲜于通,他一向风流自赏,见到宋青书如此人物不禁激赏,笑道:“宋少侠快快请起,今日倒是有缘。”
      宋青书见他眉目清秀,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有谁知这不过是一张画皮?笑道:“久仰鲜于掌门大名,只恨无缘得见。家父和几位师叔每每闲谈时论起各门各派武功,说起华山派都甚为佩服,青书听着,却想不知何时才有缘见到华山高人。”他这话说得实心实意,只不过嘴上口口声声华山高人,心里自动代入的却是风清扬和穆人清。
      鲜于通为人精明,自然不会被他一番漂亮话哄了去,不过听到武当诸侠对自己甚为推崇,也不禁怡然自得,一展折扇捻须笑道:“哪里,哪里,谬赞,谬赞美。”
      宋青书见他折扇一抖,便现出无限华山风光来,心中一凛,乖乖,这就是那把要命的扇子,转头向那女子笑道:“拜见丁女侠。”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
      那女子正是丁敏君,她今早才到额清音阁,却是没见到宋青书。见他少年风流也颇有好感,嫣然一笑道:“不敢,原来宋少侠早到了。”
      宋青书道:“莫七叔为掌门贺寿,在下也跟了来见见世面。”见她相貌不错,只是颧骨微隆,想到彭和尚断语,心下偷笑。
      几人正谈谈说说,一个男弟子匆匆奔来禀告灭绝师太已回到清音阁,原来灭绝昨日却趁夜下了山,直到此刻方回转,与鲜于通也未晤面,便一同转到前院。进得大厅只见灭绝师太一身素色道袍,正自饮茶,面上颇有不愉之色。周芷若和贝锦仪各自侍立一旁,当下又是一番见礼。
      宋青书见闲人甚多,并不直谢赠药之德,只谢过灭绝师太盛情。
      灭绝瞥他一眼,心中暗奇:这少年小小年纪办事倒妥当,不由更增几分好感。
      只一会功夫,又有昆仑掌门何太冲夫妇,崆峒唐文亮等人前来等前来贺寿,宋青书和心目中各人形象一一印证,只觉这书里的反派们一个赛一个的道貌岸然,气宇不凡。
      何太冲令弟子取出个一尺见方的紫檀木盒,拱手笑道:“这是昆仑百年雪参,还望师太笑纳。”昆仑雪参甚有盛名,灭绝师太虽不看在眼内,但足见昆仑派对自己极为尊重,也暗自怡然,口上称谢,令丁敏君接过。

      丁敏君接过那木盒,只觉入手不重,,刚要回身交于旁边男弟子,忽感木盒簌簌一动,竟似有东西在里面蹦跳不已。她出其不意吓了一跳,啊一声惊叫,木盒脱手坠落在地。
      灭绝长眉一轩,怫然道:“怎地如此粗手粗脚!”声音中翻出几分怒意。
      丁敏君忙跪下道:“师父恕罪,只是这盒子里似……”她话还未说完,就见从那盒子里传出嘣嘣嘣之声。何太冲和斑淑娴夫妇对望一眼,面上齐齐变色。
      灭绝皱眉,目光朝何太冲投去,却见他神色惊疑不定,显然也是不知内情,冷冷下令道:“将盒子劈开!”
      丁敏君遵令起身,又站远了些,抽出配剑一剑劈下。剑光到处,木盒一分为二,随即蹦出几只黑黢黢的蟾蜍,还有三四只已被这一剑砍成了两截,血肉模糊。
      众人眼睁睁望着那几只蟾蜍跳出盒子,在地上蹦达不已,一个个都是瞠目结舌,只觉难以置信。
      灭绝师太啪的一拍案几,沉声道:“铁琴先生,这又是何道理!”虽强自压抑,声音却已透出森森寒气。
      何太冲惊怒还在她之上,起身急急分辨道:“师太,这……”
      他一个这字还未落地,忽听屋顶响起一声长笑,笑声朗朗,穿云裂帛,笑声中有一人自房梁上飘落而下。
      这人白衣飘飘,衣襟上一捧赤色火焰艳艳如燃,夺人视线、
      宋青书一看清那来客,心中登时巨震,怎地是他!原来这人正是三年前慎思洞前碰到那古怪来客,正惊讶莫名,就听何太冲和斑淑娴异口同声叫道:“杨逍,原来是你!”

      三年来宋青书偶尔念及慎思洞黯然长叹的白袍人,总是迷惑不解,这人是谁?为何如此伤心?为何说自己等待多年?可饶是他千思万想,却万万想不到居然竟是明教光明左使,殷梨亭的死对头杨逍,这下不啻惊雷,直炸得他目瞪口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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