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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潇湘馆与大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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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大好，兰玉的心情也是畅快得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几日，她几乎每天都是起得大早，在于风楼附近四处溜达，且不说海边的风景引人入胜，单是每天早市上的各类小玩意儿已经让她乐不思蜀了。看来这次偷偷跑出来的决定是千万个对了！
然而玩得再怎么开心，她也不会忘记自己这次偷跑出来，还有件事要打听，并且这件事对她来说很重要。
要打听事情，在如斯城这地方，自然只有一个去处——于风楼的老板薛莹莹。可是薛莹莹向来只卖如斯城和莫家的消息，而这兰玉既然对冰弦琴没有兴趣，她又要向薛莹莹打探什么呢？
这一点似乎尚不算奇怪，奇怪的是她此刻却踏进了潇湘馆。
潇湘馆是一间乐坊，本是专门卖如斯城出厂的乐器的，近日来如斯城的人越来越多，老板娘倒是懂得把握时机，专门找了些清倌来学吟诗作对，吹弹说唱，每每到了晚上，生意好到听曲的人要轮号排队。
这一大早的，兰玉显然不是去听曲的，而看她的样子，也更不似是要去买乐器的。
一进门，她的出手就很阔绰，见有大财主上门，老板娘乐呵呵地出来亲自出来招待了。
坐下攀谈了好一会，兰玉打赏了一片金叶子给老板娘，又在老板娘耳边耳语了一句什么，将一个锦盒叫给了她。
老板娘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神色，兰玉便从身上又取出了一片金叶子。看着金灿灿的金叶子，老板娘的眼睛都直了，脸上为难的神色一扫而空，陪笑道，“公子你就放心，您交代的事啊，我一定替您办好。”
“那就有劳了，三日之后我会再来，到时候我会付你剩下那一半的酬劳。”
兰玉走出了潇湘馆，老板娘一直将她送到门口。
随意地又在几条街上逛了逛，又在海边看了会风景，兰玉便觉得饿了。
正在愁着要去哪里找好吃的，兰玉的目光便海上停着的一艘舰船吸引了。
码头海边已是一派忙碌景象。渔民辛勤地划船出海，撒网捕鱼，一艘艘巨舰大船排着队进入码头，而那艘舰船却和海上来来往往或运送货物或通商贸易的商船不同，它只有每天清晨才会在海边停靠，一停靠就是一个时辰。
这艘舰船被能工改建过，打通中间，铺上绫罗，刻上雕花，甲板上摆着十几张桌子，一张风帆上，洋洋洒洒写着“一艘大船”四个字，一座跳板从船上延伸到海岸上，好多人纷纷踏上船去。
早就听说要品尝如斯城最美味的早点小吃，一定要登上‘一艘大船’，没想到今天刚好让她遇到，兰玉又岂有错过的道理？
正要排着队登船，兰玉无意中一回头，却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糟了糟了，难道找来了？这下如何是好，不知道现在自己女扮男装的模样会不会被认出来。现在往回走没准会被发现，她也只好跟着队伍排队上了船。
在甲板上找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兰玉只随便点了几个早点，便专心地盯着那些人的行踪，深怕自己被发现了。
没一会的功夫，她点的吃食便上来了。见那些人也落座吃起来东西，兰玉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低头一看，不禁呆住。
赤豆元宵、章鱼粽子、鸡汁灌汤包，水晶虾饺，海鲜清粥……她竟然不知不觉地点了这么多。拾起白瓷调羹，舀了勺清粥，吹吹凉再往嘴里送，兰玉只觉入口顺滑，味鲜香浓，咽下去之后还回味无穷。一碗小小的海鲜粥就有如此的水准，甚至已经超越了皇宫的山珍海味，真是不可思议。
“师姐，你到底在找什么啊？”彦儿的声音却不知道从哪里传进了吃得差点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的兰玉耳朵里。
“找让你活命的方法啊。”走在他身边的林雨期道。
彦儿更是一头雾水，“要我命的是离夜，师姐你来这里怎么救我？”
林雨期一笑，“彦儿，你知道这个‘一艘大船’是谁开的吗？”
彦儿自然是不知道，“谁啊？”莫非还能跟离夜有关系不成？
“最爱吃这些海鲜小点心的，不是别人，是莫家的莫倾诺小姐，所以这个‘一艘大船’早就被莫公子买下来，是莫家的产业了。”
“可是这跟我的命有什么关系？”
林雨期的笑意更深，“没什么关系啊。不过……别人来这里等人，我们也可以来这里等人。”说着，她的目光已经飘向左边的一张桌子。
“离夜殿下？”只看那背影彦儿也已经认出了那个人。
“林姐姐！”兰玉看到了林雨期和彦儿，低声叫他们道。
彦儿欢欢喜喜地跑过去，看见满桌子的好吃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哇！你一个人要吃这么多啊？”
兰玉忙让林雨期和彦儿也落座，这两个人一坐下，正好将自己挡着了，那边的人很难再看到自己。
这‘一艘大船’的早点不仅美味，样子也极为精致。
赤豆元宵白白糯糯，入口即化；水晶虾饺皮薄透亮，粉嫩鲜香的肉，还散发着花酱香，整整齐齐的码在盘子里；旁边的一盘鸡汁灌汤包汁多味鲜；章鱼粽子光是拿在手里，已经能闻到粽叶的清香扑鼻。就算已经吃了很多，还是让人忍不住再三举箸。
林雨期的眼神却时不时地转向自己左侧的那张桌子。已经过了很久了，为何离夜要等的人还没有来呢？难道薛莹莹并不想和离夜做这笔生意？
就在她心中纳闷的时候，一个人影便在离夜的对面落在下来。
不是薛莹莹，而是于风楼里的一个伙计。
那人给了离夜一个装着字条的竹筒，又从离夜的手中接过一封书信一样的东西，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显然只是奉命而来，并不知道那两封信中究竟是什么内容。
没想到薛莹莹真的肯拿菩提木的下落来交换琼淳玉酿的配方。
等林雨期回眸，拿着筷子准备去夹桌上的点心的时候，却发现整个桌子就只剩空盘子了。
林雨期索性放下滞在半空中的筷子，吃起自己碗中的海鲜清粥来，彦儿却拉了拉兰玉，指着离夜打趣道，“喏，那天对你出手相救的人在那里呢，你不过去道个谢啊？”
谁知兰玉轻盈起身，眸中光彩粲然，声音如玉珠落盘，“我正有此意！”说着，已经拉着彦儿朝离夜的方向走去。
彦儿这下只能自个儿叫苦不迭了，原本是想戏弄别人，这会却把自己送入虎口了。
兰玉这样风风火火地抓着彦儿就往离夜那边冲，离夜却已经起身要走，一个转身，差点没和兰玉撞上。
这么差点撞了个满怀，兰玉的脸上不知是不是有些尴尬，竟红了起来，说话也有些吞吐，“这位公子，那天在于风楼，多谢你出手相帮。”
离夜半晌才想起来，“小事一桩，姑娘不必挂齿。”
兰玉一愣。原来这人也早已看出了自己是女儿身，看来还真像林姐姐说的那般。
这时，离夜的目光却看向了兰玉身后的林雨期，含着几分笑意将那目光转向彦儿身上，神色之间颇有几番深意，让彦儿一惊，往林雨期身边挪了挪。
彦儿眼珠子一转，想到了脱身的办法，“兰玉姐姐，你结账了没有啊？”话音刚落，没等兰玉回答，他已经拉着兰玉走开，心中暗自庆幸自己脱难了。
回头看了看，他只希望师姐真的有办法抱住自己的命才好。
兰玉和彦儿一走，离夜复又做了下来，悠然对一直没有开口的林雨期道，“如若姑娘没什么事，也可以走了。”
林雨期不动声色，只是看向离夜手中一直拿着的，方才于风楼的伙计给他的竹筒，“殿下当真以为，薛莹莹会为了一种酒的配方而做出出卖如斯城的事？”
“那要看是什么酒，是对什么人。”离夜道。
“可是薛莹莹在如斯城这样的地方买卖主人家的消息，如果有胆子出卖莫苑，怕是早就无立足之地了。殿下不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之所以和薛莹莹交换菩提木的下落，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意欲何为？”
“薛莹莹如果真的有本事知道莫苑的事情，恐怕她的那些消息来来去去，也都是莫苑想要通过她放出去的。而她从别人那里收到的消息，自然会回报给莫轻言。这么一来，殿下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目的有被莫轻言获知的危险。唯一的解释，就是殿下你根本是想让莫轻言知道，这次试琴大会，有人是为了菩提木而来。但是殿下为何要自我暴露，我就猜不透了。我现在所关心的，只是殿下要如何才肯放过彦儿。”
离夜的眼睛却一亮，“有没有人告诉你，太聪明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
林雨期只是一笑，等待着离夜接下来的话。
盯着林雨期没有半点闪躲的目光，离夜站起身来，“我要你拿到冰弦琴。”
这个答案却让林雨期有些奇怪，“原来殿下也对冰弦琴有兴趣。”
离夜却摇头，“不。我不是要你帮我，我是要你自己拿到那把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