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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跳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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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买得药呢？”一个脸颊有些发红的女人横眉怒目地瞪着棍一样站在面前的向楷。
向楷低着头，衣服被他的手指拽得变了形，他本人却一字不说。
妇人气得眼睛都斜了，她用手指狠狠在向楷脑门上戳了一下，骂道：“这孩子是不是傻？买个止痛药都买不明白，还能把钱都给我整丢了，你咋没把自己丢了呢？”
向楷还是一声不吱，顶着脑门上的指甲印儿，泥沼一样把对方的话吸了个干干净净。
妇人气鼓鼓地将手里抹布摔在饭桌上，嘴里咒骂：“真他妈随根儿了。”
桌子对面坐着个缩肩塌背的男人，闻言眉毛动了动，却马上黄牛一样重新陷入沉寂。
屋子里一时寂静，向楷抬脚往桌边走，却被泥人似的男人兜头扇了一巴掌。“吃你麻痹吃，出去喂鸡去！”
向楷的脑袋被扇得差点从脖子上飞出去，他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转身掀开门帘子出去了。
热水和着细糠，向楷端着稀泥一样的鸡食来到院子。
半黑的天色掩不住群鸡锐利的小眼，一群笨鸡咕咕咕地围到向楷脚边，争抢着往放在地面的破盆子里啄。
向楷盯着鸡嗉子，那里很快就鼓出一个包，昭示着吃得过于饱和的状态。
向楷按着自己的肚子，脑子里一遍遍幻想着电视里济公所吃的叫化鸡。
向楷蹲成了一块儿顽固的石头，他捡起地上一根鸡毛，塞在嘴里咬了咬。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哎！你干嘛呢？”
向楷回头，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正趴在墙头望着自己。
向楷远远望着陌生人，没有说话。
那人往墙头上又爬了一些，整个人都蹲在了墙顶。“你怎么吃鸡毛啊？好吃吗？”
向楷没有吃，他只是咬着羽毛的根部而已。闻言他将羽毛吐掉，还是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那人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地说：“你是不是饿啊？你来我家，我请你吃好吃的吧。”
向楷有些意动，他站了起来，有些迟疑地看着对方。
那人又冲向楷招手，呼唤道：“来呀，快点。”
向楷脚步一动，真的朝那人走去了。
明明有门，两人却隔着墙互望。
一个站在墙头，冲下面的人伸出手；另一个接过他的手，脚往墙面一蹬，攀了上去。
像是越出牢笼，向楷跳墙出去，被拉着，往不远处的邻居家而去。
向楷知道那孩子是谁，他叫孙天伟，向楷经常听到邻居老人呼唤他的名字，他是城里来的孩子。
向楷知道除了孙天伟，还有另外一个跟孙天伟一起的孩子，那个人叫什么他却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孩子很特别……
孙天伟把向楷带到自己家中，一进门就冲里面喊：“浮生！浮生！快拿点吃的出来。”
向楷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那个叫浮生的孩子。
孟浮生正侧躺在沙发里，他肢体舒展，一副很惬意的样子。他没有理会孙天伟的喊叫，只顾一手举着棒冰，一手握着遥控器，神思不属。棒冰因为长时间忘记吃已经化了，电视上演的内容他也无心看，只是眼睛随意朝着电视机的方向。
孙天伟直直凝望着孟浮生的脸，他觉得孟浮生的脸，很好看。好看到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看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可以长成这么好看的样子，就好像那样貌，是被谁精心雕琢过。
向楷的视线终于引来了孟浮生的注视。孟浮生疑惑地看向门口，只见那里多了个黑乎乎的小孩。
天色黑了，电视光影照不清任何表情，向楷看起来只是一道轮廓，一道黑影。
可向楷却像受惊一样后退一步，他不再敢看孟浮生的脸，就好像自己的注视是一种冒犯。他低着头，并不知道孟浮生只不过扫了他两秒，就不再注意他了。他始终低着头，直到孙天伟再次奔到他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两个蛋黄派。似是觉得还不够，孙天伟目光往屋内一打量，看到孟浮生手中没吃完的棒冰，立刻冲过去抢过来，递到向楷手中。
“哎，你不嫌弃吧？我也经常吃浮生吃剩的东西。这一半他肯定没动，都化了，你就当饮料喝。”
向楷低头看看手里的棒冰，像是怕它洒掉，他举起棒冰，一声不吭将它喝掉了。
剩下的软塑料他没有随便丢在别人家地上，只拿在手里。
孙天伟见他喝完，指指门口的垃圾桶，说：“丢这里就好啦。”
向楷闻言，迟疑片刻，还是丢了进去。手指上依然湿湿黏黏，向楷能想象到其甜腻的气味。
孙天伟见向楷没吃蛋黄派，以为对方不喜欢，他就又去翻箱倒柜地掏出几个雪饼，几个果冻递给向楷，并招呼他进去坐着吃。
孙天伟将客厅的灯打开了，乍起的光使向楷睁不开眼睛。他感觉到胳膊被孙天伟拉着，听见孙天伟说：“站在门口干嘛，进来坐着吃呀。”
向楷被拉到沙发边，肩膀上被孙天伟一按，就坐了下去。他感觉身后有什么动了动，回头一看，是孟浮生的脚。孟浮生大概是嫌挤，将脚缩了回去，转成了坐姿。
“给我擦擦手。”
向楷清楚地听到了这句，他坐直了身子，四处张望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擦手。他以为孟浮生是在对自己吩咐。
孙天伟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抓住孟浮生的手指胡乱地擦着，一边擦一边抱怨：“懒死你得了，你不会自己擦吗？”
孟浮生充耳不闻，仿佛孙天伟就是他的小丫鬟。
孙天伟还在像老妈子一样叨咕：“浮生你少吃点零食吧，小心蛀牙。”
“你少学你姥说话吧，你照照镜子，脸上都起褶子了。”孟浮生的声音像清泉，明明是讽刺别人的话，听起来却让人高兴。
“滚蛋，你才长褶子。”孙天伟扭头，像是真的在找镜子，目光落到向楷那，见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不吃呀？光看我俩说话能看饱哦？”
本该很饿的向楷却提不起力气撕开包装进食，他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窘迫，他觉得他不想在孟浮生面前像饥饿的狗一样吃东西。
孙天伟从向楷手里抢过雪饼，撕开包装，掰了一半塞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看，没毒的，放心吃。”说着将另一半往向楷嘴里塞。
向楷抬手接过，终于还是吃了。每咬一次，雪饼都发出咔嚓声，碎屑喷在空中，飘落得到处都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