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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无头青年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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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在这句话之后，任方刚就一直呆滞的坐在凳子上，一个字都不肯说。
江枝与纪亭山同排坐着，即使任方刚不肯说话，也没有消磨他们一丝的耐心。
已经晚上八点了。
坐在审讯室的第三个小时，任方刚突然开始胡言乱语。
“我有罪，我会交代。”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放我出去……”
甚至还从凳子上起来，手肘支在桌面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两位警官，你们抽我一巴掌吧，这样我什么都说！打吧。”
“这个任方刚，现在话是说了不少，但摆明着在拒绝配合。隔壁的唐吉川，现在一个字都没蹦出来。”董言揉了揉眉心，苦恼的看着面前的审讯室，“纪队和江组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东西来吗？”
周南北打了个哈欠：“不用着急，他们有办法。”
“你要是困了趴着去，这也没必要一直盯着。”董言在他肩膀上一锤，嘟囔着，“就你这作息真是看不出是个干刑警的，哎……向逢生这小子哪去了？”
周南北瞪他：“刑警怎么了，刑警不是人啊？良好作息更有助于案件的侦破。”
江枝活动了下自己有些僵硬的上半身，而她面前的任方刚仍旧在低声念念有词。纪亭山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道：“累了就出去休息一下。”
江枝摇了摇头，对着纪亭山的方向偏了头，看上去像是有话想说。
纪亭山近了半寸。
“任方刚现在不能硬逼，我们换种方式去问。”江枝看了眼对面的任方刚，眼中闪过一缕光，“现在已经是案发后的第十天，杜卓也死在了湖里，凶灵的怨气已经非常强烈。把他带到出租屋里去，是凶手就应该承受点非人的待遇。”
纪亭山沉思片刻：“多大把握。”
“能让他的心理防线崩盘，拿到口供。”江枝道。
那间出租屋的怨气现在极强，任方刚现在已经有了漏洞。
只要能有任方刚的交代，唐吉川就算再不愿意配合也逃脱不了制裁。
“董言，过来带人走。”纪亭山朝外扬手，董言立马进来，“纪队，这么晚了咱们是？”
江枝点了点桌面，让任方刚的注意力回笼，“任方刚，现在带你去个地方。”
任方刚的额头冷汗涔涔，薄薄的衣物背后其实早已被汗水浸湿，灰败的脸色一直都没有恢复半点。任由着周南北和董言制住自己的左右臂，木着脸往外走。
天瑞小区。
曾经任方刚租下的那套房子已经被警方空置下来，就连这一栋的人都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少，稍显冷清。
在纪亭山将车快开到天瑞小区门口时，透过车前的挡风玻璃，灯牌上天瑞小区四个大字已经清晰可见。后视镜中，清楚的可以看到任方刚精神一直没有放松过，时不时往窗外看，在看到小区的灯牌时，又焦灼地哆嗦着嘴唇，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纪亭山一踩刹车：“到了，下车。”
他的车就停在了出租屋所在栋的楼下。
江枝的肩头蹲着一只黑猫，从后面的车上下来。董言见到她这模样一愣，随后就说：“江组你还养猫啊？这黑猫看着可真够邪乎的，我刚没仔细看还真没看出来这小猫崽子站在你身上。”
被称为小猫崽子的黑猫对着董言伸了伸爪子，指甲外露。
“嘿呦还挺凶的哈？叫啥名啊，任方刚老实点啊，给我下来。”董言说话归说话，但是手上按着人的力度可一点没减下来过。
江枝面无表情：“这猫就叫向逢生。”
周南北听到一下笑了：“向逢生这小子可以的，自己下了班，还找只猫来顶替自己。”
“上楼。”纪亭山发出的每一次指令都很简短，但却足以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江枝率先走进了黑黢黢的楼道，随着一声猫叫，楼道的感应灯亮起，昏黄黯淡，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拖得特别长。
纪亭山亲自押着任方刚的肩膀：“怎么，不敢走？”
任方刚咬咬牙，内心的恐惧不知道为何好像放大了数倍。楼道里的灯灭了暗，暗了又亮，透着股莫名的诡异。他的脚步就好像灌了铅，一直在原地走不动。纪亭山却只是轻轻将他往前一推，双手紧紧架住他的上臂，让人没办法逃脱，只能上楼梯。
每走一个台阶，任方刚的牙齿都在颤抖。等到了房间门口，他的头始终都垂着，冷汗一滴一滴掉下来，肩膀微微地发抖。
纪亭山对跟在身后的周南北和董言道：“你们在门外守着，不用进来。”
江枝将钥匙插进了锁孔。
咔哒一声，楼道的安静被突兀的打破，昏黄的灯光顿时熄灭——
黑猫从江枝的肩头跃下，用爪子将开了的门合上。
任方刚感到有什么对着自己的后背将他往室内猛地一推，他刚一回头哑着嗓子吼：“你推我干什么！”
可是他的身后明明只是一扇门。
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任方刚的瞳孔因为紧张而剧烈收缩，他甚至不敢再将头转回去。
尽头，是主卧。
安静的可怕的空间里，主卧的门缓缓打开。
他好像能听到自己转头的时候，骨头发出的，咔咔的声音。
在那尽头，站着个穿着蓝色上衣，下身赤|裸的女人。脸上的皮肉早已经腐烂了，甚至露出眼眶的骨骼，眼球却可怖的盯着任方刚。长发因为太湿而紧贴着头皮，肩头，一直在往下滴着水，脖子上还缠绕着好几圈血迹斑斑的麻绳。
“鬼啊——！”
任方刚凄惨地哀嚎一声转身奋力拍门，却没有人理会。他再转头，就只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空洞的眼眶，还有腐烂的恶臭直冲鼻子。任方刚被吓到连叫都叫不出声音，双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小腿不停地抽搐，“别过来，你别过来！不是我一个人杀你的要找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他说着说着，就感到自己脖子处一紧，剧痛传来。
不知道何时，那根麻绳居然已经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而绳索的另一端，是早已经面目全非的杜娇，一边一圈一圈地继续缠绕，一边用凄厉的声音在说话：“很快的，很快的……一下就不痛了……把钱交出来，交出来……不然会很疼的……”
她的下半身开始弥漫出青紫，包括手臂上，每一个被殴打过的地方。
任方刚身体抖得像个筛子一样，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让他无法呼吸，只余下一点的气音：“别杀我，别杀我……”
他的最后一线生机，被麻绳那端的鬼手掌握，只需要最后那一下的收紧。
任方刚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一根长鞭悄无声息地绕住了杜娇的腰腹，猛地往外一拉，冲天乱窜的黑气散开，任方刚睁开眼睛，只看见了在自己面前的江枝。
她问：“现在想说了吗？”
灯被人打开，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纪亭山的肩上舔着爪子，没有女鬼，也没有血迹，更没有麻绳。
“说，我什么都说……”
*
“唐吉川是在大约半年前认识的杜娇，我们在赌博的时候认识，都欠了一屁股债。唐吉川说他在南海夜总会里认识个有钱的唱歌的，全身上下都是名牌，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够我们打一桌牌的，我当时就动了歪念头。”
“我们当时只是想把杜娇身上的钱拿走，但是没想到她卡里居然只有几百块钱。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居然只有几百块钱！唐吉川打她的时候，杜娇还在说要报警，所以我们用麻绳勒死了她，之后绑着石头扔进了湖里。”
“之后，我们把现场都打扫干净了，她之前就被打了个半死，所以勒死她的过程没花什么力气……”
江枝按了暂停，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昨天回到警局之后，任方刚招供的画面。
“今天上午在出租房的铁架旁边，发现了一小块人体组织，经过检验是杜娇的。”周南北摇摇头道，“就是这个杜卓……他姐姐死了，何必就自杀了。”
董言啧两声，拍着边上向逢生的肩膀：“你昨天是没见着，咱们纪队和江组，就带着任方刚去拿出租屋转了一圈，出来人马上就招了。不过昨天江组有只和你一样名字的猫，你知道不？还挺凶的。”
向逢生微笑：“你话真多。”
“这不是看你昨天没在，给你描述一下吗。”董言嘿嘿两声，又转过去问纪亭山，“纪队，这案子折腾我们这么长时间，江组来了都没好好欢迎一下，今晚上我们要不要出去聚聚啊？”
江枝刚想说倒也不用这么麻烦，纪亭山居然点了头：“如果江组同意的话，地方你们定。”
董言瞅着这个机会很久了，纪亭山发了话，他立马就带着周南北去磨江枝。
在他们刑警队，平时能休个假都难，就连想休息都要见缝插针，借着欢迎江枝的理由，也是能让他们忙了这么久的全组人稍微休息下。
纪亭山说完出去交文件去了，留着一群人在办公室。
“舒瑶，你过来劝劝，让江组晚上和咱们一起吃个饭呗。”董言自觉嘴皮子没那么厉害，觉得同性之间比较好说话，只好招来温柔的舒瑶同志。
江枝知道大家热情，但她现在还没那么习惯与人交往，觉得还不如自己回去多看点资料。
“江组，其实啊，你别看董言大大咧咧，其实他这就是看着你俩连续忙了这么久，想给你俩放松一下。”舒瑶探头看了下门外，确定了纪亭山还没过来，才低声说，“你别看纪队办案这么雷厉风行，好像不需要休息似的。但是小周之前偶然听到纪队在和陈局聊天，才知道纪队先前动过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江枝和纪亭山交过手，能感觉到他身体素质良好，并且很有力量，没有任何问题。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纪队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起过，可能和他之前执行的任务相关。”舒瑶摇头。
江枝：“不是说那些都是秘密行动，你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猜测？”
“三年前南台市的那场特殊行动之前，辽安警方进行过配合。具体的我们确实都不知情，但是殉职的人员太多，上头不让问，知道的人自然不会开口。”舒瑶叹口气，“纪队调来的时间太凑巧，我们都明白，在那场行动过后，那些同事们的家属有不少都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所以我们才会担心纪队。”
纪亭山从外面走进来，“聊什么，定好去哪儿了？”
“老地方老地方，江组你说是吧？”舒瑶对着江枝眨眨眼，顺便捏了下江枝的手。
江枝懂她的意思，点头：“好，没问题。”
纪亭山坐下后就开始整理文件，江枝看着他在柜子里翻找，随口问道：“你耳朵后面受过伤？”
纪亭山的手一顿，垂下的眼睑收敛了所有的情绪，看不出喜怒：“做这行受点伤很正常。”
江枝道：“是枪伤。”
纪亭山往上抬了下眼皮，黑眸沉稳：“你想说什么？”
“关心一下下属，可以吗？”江枝扫了眼手机里火热的群聊，挑了挑眉，“他们说晚上去酒吧玩儿去，让你穿的别那么严肃。”
董言：江组！叫上咱们纪队去酒吧！告诉你什么叫做美女杀手！
董言：缩写美女杀手，扩写完全不会讨美女欢心的杀手
周南北：纪队正在狙你的路上。
董言：别让咱纪队穿那么严肃，不然还以为我们去办案的好伐
纪亭山一抬头，那些在观望的眼睛立马若无其事地瞟走了。
“……”纪亭山面无表情道，“年轻人爱闹，别介意，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换个地方。”
江枝道：“挺好的，我也是年轻人。”
纪亭山：“……”
*
晚上十点，愠色酒吧后门。
这条街的左右都开遍了酒吧，五颜六色的招牌破开了浓稠的夜色，强烈的鼓点与节奏经过重重的阻隔，过滤到只有轻轻地闷响。
这里还算安静，只有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推着清洁车走过。
有道影子从远至近，慢慢靠近酒吧的后门。灯牌的映衬下，是一位看上去很清秀的青年，他背着的书包略微往上鼓起，两侧还有点灰渍，看上去像是背了许多的行李。他的手放在书包带上，小手指缺了一小节，但不影响他将包带攥得很紧。衬衫已经很皱了，裤子也有折痕，但是脚上踩着的帆布鞋崭新。
他似乎有些犹豫，在原地踌躇了好一阵，这才仰着头，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前踏出了第一步。
在青年仰头时，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印出他满脸的憧憬与期待，还有与这灯红酒绿格格不入的——希望。
……
坐在吧台边的男人虽然一脸生人勿近的冰冷，但他的侧脸轮廓在这灯光下越发深刻，就连手上那杯随意晃动着的酒也好像带上了光。
有身材窈窕的女人端着酒走过去坐下，“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啊？要不一起喝一杯？”
刚在这坐五分钟，已经是第四次被搭讪的纪亭山连眼睛都懒得掀一下：“让座。”
女人不明所以，还是笑道：“什么让座啊帅哥？这就一个位置了，我不坐这里，还能坐你身上啊？”
纪亭山的肩上刚巧被人一拍，他连人都没看，直接拎着脖子拽到自己跟前，“这我儿子，麻烦给儿童让下位置。”
董言嘿嘿笑，尽量让自己像个傻子：“阿姨好。”
女人气的脸比灯光还绿，怒而离去：“神经病！”
董言帮纪亭山打发完搭讪者也没坐下，纪亭山将酒杯往前一推，“干什么去了？”
“路上碰到个小孩问路，就耽误了下，这年头还有人连导航都不会看，嘿真奇怪的。”董言左顾右盼了下，果不其然看到周南北在卡座上摇摇欲睡，向逢生在蹦迪台上跳着霹雳舞，他立马就也想窜上去了，“江组和舒姐呢？”
“洗手间，好像说要补个高光，高光是什么？”纪亭山被这里面的音乐震得头疼，觉得还不如回家躺着睡一觉。
“不和你说，我找向逢生玩去了。”董言啧了两声，“你陪好江组啊！好不容易出来次酒吧，我一定要好好玩一下，捍卫我辽安蹦迪小王子的称号。”
说完董言就跟阵风似的飘走了，和向逢生两人扭在一起宛如妖魔乱舞。
纪亭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江枝她们去卫生间已经有十几分钟了。
这地方人太乱了，还有不少醉鬼往卫生间去。即使知道江枝身手好，但纪亭山还是起身，准备去看看两人回来没。
舒瑶拿着将自己的高光刷折好放进小包里，满意的看着镜子里的江枝：“江组啊，你这都来酒吧了还这么素，也是你本来就漂亮，五官不用高光就立体，我可就不行。”
舒瑶今天穿了套长裙，长发披散，豆沙色的口红，温柔似水，和在警队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江枝由衷地称赞：“你这样子就已经非常漂亮。”
舒瑶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好啦，我们快出去，等会儿那帮人等我们着急了来这找人。”
两人还没走出来，隔壁就传来惊恐的一声呼喊。
江枝和舒瑶彼此对视一眼，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冲了出去，一抬眼就和刚好过来的纪亭山对上。
声音是从男厕所传来的。
舒瑶还停了一下，江枝和纪亭山直接往里面迈了进去。
纪亭山走在前面，一眼就看到那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还喝的满脸通红的男人，他面前的隔间门敞开，门板将里面的场景都隔绝了，白色的瓷砖上有大片深红色的水，像是从那个隔间的马桶里渗出来的。
因为惊吓过度，男人的裤子都没提上就跌了出来，颤着牙齿：“死、死死死人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