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1、15.5 你可相信一见钟情 ...
-
殿里有一个人在,负手仰头看着观音像,听到我走近门口,转过身微眯着眼看了过来。
我颔首:“谢大公子。”
谢公子再回头看了眼观音像,说:“哪里传的瞎话,说什么林家姑娘的样貌与这观音像相肖。那金身塑像分明是珠光宝气,怎能与这墨发素衣,纤尘不染的佳人相比。”
我背后有脚步声,谢公子视线越过我,大声了些说:“太子殿下快半个月了还不回京,京城里已起了不少风言风语。”
是来催太子回去的。
谢公子行了礼,接着说:“看来殿下一点儿也不着急。枉我快马加鞭,一大早赶上山。”
见太子望着我,不待他开口,我便识相的边退开边说:“我先去看看茶水准备好没有。”
谢公子似是轻笑了一声,说:“还是周小夫人周到。”
“她与周家已没有关系了。”太子说完,径直迈步走进了主殿。
我本想回房去,走出去没几步又退回主殿门口,只因突然有许多蒙面的刺客举着刀正往这边冲过来。
“保护殿下!”护卫们的喊声,刀纷纷出鞘的声音,然后便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我忙喊:“谢大公子?——谢大人?”这要紧的时候,主殿里却毫无声响。且我忧心太子似乎也没带着兵器,再者,谢公子是会还是不会功夫?
刺客数量眨眼间多了几倍,眼前形势让我脑中闪回千镜庵遇刺的情形,一时两腿竟似钉在原地,一步也迈不出。
幸亏阿福来的及时,推我堪堪避开飞来的箭矢,退到殿内。
太子与谢大人在香炉一侧,二人都扶着柱子脸色煞白。
“别靠近他们!有迷香!”我喊住阿福。喊杀声越来越近,我忙从香包里倒出药粉洒在他二人衣袖上,让他们快用袖子捂住口鼻。
太子虽一直拧着眉头,倒也很快回过神来,谢公子却有要昏倒之势。
“谢大人!凝神!”我上前扶住他,跟着阿福往殿后撤。
太子命阿福:“敌众我寡,不可在此被围困,须进山借有利地势防守!”
好在过了这些天,我们三人对寺里几处暗门还有寺外进山的小路都已知晓,在几个太子贴身护卫的拼杀掩护下,拖着谢公子终于突围甩开刺客进了密林中。
树荫遮天蔽日,目之能见深不过一丈。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关隘。几个护卫查探后说此处天险,便于隐藏,入口一人便可守,可在此休整,待天黑再派人去找援兵接应。
好不容易能坐下歇口气,谢公子卷起袖子啧道:“林大小姐,你掐我下手也太狠了些……”
我摊手:“谢大公子见谅,方才实在是怕你昏过去耽误大家逃命。”
太子望着我,沉着一张脸。兴许是逃命二字让他有些没面子,我只好无话找话:“呵呵,殿下方才招式流畅,剑气逼人,厉害!呵呵。”
没成想不经夸,我刚说完,太子突然一阵剧咳,咳出一口血才喘匀了气,人却昏了过去。
阿福上前查看,说是先前中了毒针才刚好些,今日闻了迷香又动武,气血冲撞所致。于是动手点了太子几处穴位,说让他休息两个时辰,醒来便无大碍。
静坐了一会儿,守在太子近前的谢公子突然开口。对我说:“林大小姐手上这个香包有些眼熟……似乎是……对了,我想起来了,宁义手上有个一样的。”
我未说话,他便继续说:“绣的这么精巧,怎就弄破了?这弄破了却还随身带着,可见是……”
“不是一样,这就是他手上那个。这里头装的香料是我亲手所配,我自然是认得。谢公子以后若想从我这知道什么,可以问的直接些,否则只怕简安愚钝,耽误你的时间。”我说。
谢公子笑了笑,说:“看来是我说话不当,还请林大小姐恕罪。我并非想质问你为何识得迷香与解药,亦不是奇怪为何这个本该被宁义带着去了蜀地的荷包到了你手上。方才是想说,你望着这荷包心事重重,可见是十分挂念二郎。”
“我为何要挂念他!我们在天子脚下,太子跟前,尚险象环生,自顾不暇。他与一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女人在一起,以身犯险,能有好事才怪!”我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怨气十足,想来是因为最近一件顺心事也没有,可偏偏他山高水远不知人在哪里。竟连个香包也看不住!
“人人都在以身犯险,殿下是,你不也是么。”谢公子看了看躺着的太子说,“殿下一向端方持重,为了一个女子屡次做出出格的事,我还是头一回见。”
我:“屡次?”
谢公子细数:“听说你要嫁人时日夜兼程赶回京城,若非晚了一步,不知他可会抢亲。听说你在山里走失,行李也不放便来看你。因你在府里受伤,便将你扣在刑部。此次金风山之行,不也是因为放心不下你么。”
我:“不,此前有太子大婚不吉之谣言,又有公主被下毒一事,太子此行主要是想故意引刺客出手,从而找出背后筹划之人。自我往金风山来的路上遇到他时他便在筹谋。我想,我们今日被困于此,若未搬援兵已有人先一步赶来救我们,那定是幕后主使派来的。”
这么说来,太子的计策的确奏效。昨晚那个木什么和那个女刺客来找过我之后,或许想着今日行刺之事让我趁机下手,想的倒是很美。
“本不必如此费周章,我早说——”谢公子欲言又止,转而叹道:“可惜呀。可惜简安你的心思一点儿也没在殿下身上。说起来,他第一次见你便将云纹通碧赠予了你,一见钟情,同二郎一样。”
我:“谢大公子可相信一见钟情?”
谢公子摇了摇头:“只看别人,不信。也许得自己真的遇到了才知晓。”
我:“一见钟情这等事,我本是不信的,不是不信有这样的事,只是不信会长久。起初见瑄瑄姐对周太傅动心,我以为必会有头无尾,可没成想,如今孩子都生了。可见一见钟情是缘分,全心全意毫无杂念的爱一个人则更为难得。”
谢公子:“全心全意,毫无杂念,实在是奢侈。少年心性才最纯真,越是经事,便越难再回头。想必简安你也明白,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出身与过往,日渐沧桑。”
我:“闲聊而已,怎的谢公子突然这般感慨。我能生在我家,吃穿不愁的长大,我当幸之甚之。世道平时,不胡作非为,是我这般普通人的本份。世道若不平,能者如太子,如宁义,如谢公子你,奋力相搏,我也当诚心相助。用我的方法,相助。”
谢公子:“若说相助,我真心觉得往后若有简安你的喜爱,对于殿下是莫大的助力。宁义向来不缺桃花,你们先前,全当是年少荒唐,他从未许你妻位,而殿下——”
被我打断,谢公子抬手抚额,惊愕道:“我好言相劝,你,你竟扔我石子!”
我:“我说了不少深明大义的见解,你瞧不上也罢了,最后竟是劝我去喜欢太子?若我喜欢谁凭你谢大少几句话就能定夺,不如回京你辞了官去冰人府坐镇,从此京中再无怨侣岂不是好!”
谢公子站起身:“你,我话未说完,你就这般恼羞成怒,那你方才嘴硬说什么不挂念二郎!”
我:“你抬杠!”
谢:“你不可理喻!”
我:“你拆自己好兄弟墙角!”
谢:“什么?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别闹了。”太子突然出声。说完了这句才皱着眉头睁开眼,说:“春雨,简安心思单纯,你不要激她和你吵闹。”
谢公子板起一张脸:“京中大小事何其多,殿下非得在此耗着,今日竟把自己折腾昏过去,我可是开了眼了。”
我:“殿下也是为了保护大家,不知是谁差点在寺里主殿就昏倒。”
谢:“也不知谁家闺阁出来的大小姐礼数不懂,迷香倒是很懂!”
我:“礼数关键时候能救你命呀?”
“阿福——”太子唤阿福过来解穴,然后坐起来调息,我们只好噤声。
约莫到了黄昏,天色正在迅速变暗,山间的凉风吹的人无法心安。太子和谢公子说过话后,独自立在崖边观察山下。
我走近几步,对他说:“殿下,若今晚能回到寺里,还请到我院中来一趟,我有些要紧的话说。”
林中出现点点火把的亮光,分几路往此处汇集而来。分明太子派出的护卫刚走不久,谢公子靠过来,仔细看了看,疑惑道:“宫里的人?”
……
“属下援护来迟,罪该万死!”
太子:“你们奉何人之命而来?”
“奉卫王之命。”
卫王便是二皇子晋辰曦。
火把的光随山风晃动不止,照的太子的脸忽明忽暗。他点了点头,随后问:“卫王现在何处?”
“回殿下,皇后有恙,卫王殿下在宫中侍疾。”
太子关切道:“母后何事?”
“偶染风寒,传了两位医官,都说并无大碍。”
我听到谢公子小声自语:“知道的倒挺清楚。”
看来确是宫中来的人。
太子命护卫清点过人数,然后下令回天骐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