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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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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焜不知道怎么安慰一直沉默的彭送，她一直没什么表情，要是生气发火，他还能想办法劝两句，可这样一言不发，到底是伤心还是气愤啊？
“你累了吗，要不……我背你吧？”
彭送噗嗤一声笑出来，腾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硬实的胳膊，说：“我很重的。”
笑了就好！
方焜认真回答：“不重，我才重。我有的是力气，能背。”
她圈紧了他胳膊，他没办法到她身前蹲下。
彭送侧头，降低自己高度，让耳朵贴上他肩头，垂头看着脚面，笑着说：“方焜，你挺好的。”
上次她说“你挺有意思”，这次是“挺好的”，这都是夸奖吧！
方焜也笑，说：“你更好！”
彭送笑得更大声，等进了门才停。
今天也是绝了，连着被迫“见家长”。
彭送最爱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要不是年龄有些偏大，她只怕要误会了。
两个女人互相打量，方焜一声“妈”，打破沉默。
彭送笑了笑，跟在他之后小声叫了句“阿姨”缓解尴尬。
白秀容比她还紧张，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走上前来迎她。她和方焜他爸一样，几乎是立刻开始在身上搜起礼物来。
彭送赶紧看向方焜求助。
方焜忙说：“妈，这是我女朋友，彭送。你去切点水果，冰箱里有。”
彭送：……
我只是要你拦一拦她客套，不是要你打发她做事。
方焜大大咧咧说：“没事，我妈切水果切得特别好。”
这家伙平常很有眼色的，怎么现在……
他妈“奉圣旨”一样，干脆应声，转身就去了厨房忙活。
彭送忙拉住方焜，小声说：“别让她给我东西。”
方焜点头，说：“嗯，她戴过的，再给你不好，我让她回去好好挑。”
彭送头疼，说：“不要搞这么隆重。”
他妈身上穿戴贵气十足，随便哪件都不合适。一是她不戴首饰，二是价值不菲，她收了忐忑。
方焜无所谓地说：“她就是卖这个的，花不了多少钱。姑姑给我红包，我也收了呀。”
彭送竟无言以对。
方焜见她这样为难，知道她是害羞，就说：“你坐坐，我去厨房跟她说两句，让她注意一下态度。”
彭送：……
这不太好吧？
她上一段渣恋，见家长是在医院。临行前，宋颂三令五申：我妈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那样，你要怎么怎么做，别让她不痛快。一大堆要求，弄得彭送特别不自在，尽管她尽力去做了，宋妈仍垮着个脸。
到方焜这，调了个个。
方焜摸摸已经长了不少的头顶，说：“没事的，我妈最听我的话。”
彭送忐忑地看着他进了厨房，长辈做事，她不可能踏实坐着等人伺候。所以她走去速热水壶那，泡了两杯清茶，又给方焜倒了杯凉水。
白秀容端着水果出来，果然和刚才不一样了。她不过分热情，彭送就不紧张了。
“阿姨，辛苦了，请喝茶。”
“嗳嗳，好孩子。我家焜焜，我们做爸妈的没尽到责，还多亏有你照顾。”
这话说得好像方焜是她养大似的。
彭送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想笑。
方焜按平常那样挨着她，想给她当靠背。
眼下有长辈在，彭送当然不能懒散靠躺，她坐得端端正正的，顺手把那杯凉水递给他。
方焜乐呵呵地接过来就喝，一口喝光了，放下杯子问白秀容：“妈，你怎么来了？”
白秀容拿起放在桌上的大手提包，掏了份文件出来，说：“我儿子大了，妈当然要给你盘算盘算。限购了，不能以你的名义再买房，我把城南那别墅过户给你，你放心，装修快收尾了，要是不满意，那重新弄。你爸说把他那套大的给你，我的想法是别要那一套，住过人，膈应，何况他家现在那个，不见得乐意搬家。焜焜，妈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孩子，我的钱，都给你留着，够你花的。你也别介意你爸家那小的，怎么说也是个兄弟，将来有事能互相照应一下。”
“妈，我知道的。你要是想要孩子，再生个也行。”
白秀容满脸愧疚，讨好地说：“妈不想要，不想生，有你这一个乖孩子就够了。”
因为未来儿媳也在，白秀容更急于表态，“好孩子，你放心，阿姨要脸面的，年纪一大把了，不会弄什么幺蛾子。我跟我那位，证都没扯的，将来我要是走了，我的东西，都是焜焜的。”
彭送忙说：“阿姨，您别多想，婚姻是您的自由，如果您觉得合适，该结婚就结婚。方焜不是小孩子了，我马上要开始工作了的，我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挣家业。”
白秀容不觉得有被冒犯，乐呵呵地应是。她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从头到尾没问彭送家境或者别的，只说着一些关心他们的话。
看得出她很疼孩子，但她坐一会，闲聊几句就起身要走，人走到了门口，又恋恋不舍地叮嘱了方焜几句，这才下楼走了。
白秀容一走，彭送拉住方焜，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几轮。在他紧张到呼吸都停止时，她笑起来，说：“你眼睛和鼻子像她，你妈妈可真漂亮，还特别年轻。”
这话不是恭维，白秀容看起来像三十多岁，还特别漂亮。皮肤白皙光洁，眉毛纹过，但很有质感，一点都不突兀，十分自然，和天生的大眼很搭。鼻子干脆利落地挺立，鼻尖特别精致，嘴也长得恰到好处，虽然脸有些圆，但五官占比大，并不影响颜值，反倒添了分和气，又很有辨识度。
方焜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她45岁，17岁生的我。”
彭送收了笑，问他：“那你爸多大？”
她是真好奇，这么漂亮的妈妈，为什么会嫁给看起来比她老不少，又长相平平的爸？他爸还没方焜高呢！
“53，那会他有学历，有工作。我妈读书不行，我外公就看上了有铁饭碗，脑子又聪明的他。我爸看中我妈漂亮，她年龄不够，所以当时没扯证，办了酒席就算成家。结婚了才发现性格合不来，在一块就吵架，想凑合也过不下去，离了就和谐了，能当朋友相处。”
看来，郎才女貌并不一定就是良配。
“你妈是做珠宝生意的吗？”
“嗯，主要是黄金铂金加工，比起港都那些大牌子，金饰价格优惠些，顾客主要是图实在的那些人。钻石玉器做得不多，只做些经典款。中心广场立交桥东边口子那家，就是她开的。”
彭送在那路过几次，记得那家焜昱大金行，而且她记得，不止那，别的地方也有这金店。
“你爸呢？”
“他之前在矿冶上班，现在在达旻山那边开矿，搞了个石场和石膏矿。这里矿藏量不大，他在考虑关闭了。这几年挣的不多，但以前不错。他不会花钱，早些年挣的，除了买了几套房，剩下的全塞给朋友，到处参点股，吃分红。”
好吧，果然是暴二代！
既然说到了钱的事上，彭送拉他仔细算账。
“你说去年挣了六百万是怎么说的？”
方焜不假思索地说：“养老院除掉开支和缴税，剩了将近六十万。母婴店四家加起来，有一百五十万。我爸帮我在别人那投了两百万，回来了四百万。”
“然后呢？”
方焜在心里又把数加了一回，然后说：“就这些了。”
彭送被他这神奇的算法逗得哈哈笑，笑够了才问具体的：“先说母婴店，门面的租金是多少钱一年？”
“不要钱啊，店面是我的。”
彭送又笑了，吩咐他：“去找纸笔来。”
方焜被她笑得心里没底，但她的笑，干净灿烂，没有别的意味，所以他安心去取了纸笔。
彭送先写了母婴店这一项。
“我去过的这一家，在这附近，类似的店面，这么大面积的，租金大概是八万一年，四家店，姑且都按这个价算。那你赚的钱，就要扣除三十二万。一百五十万里扣除进货运费那些了吗？”
方焜老实摇头，他这个数，就是收款余额和现金进账。
“运货的车，是我爸安排的，没要钱。”
“所以，虽然是赚的，但并没有你想的那样赚。算盈利要扣除所有成本。啊，对了，员工的工资扣出来了吗？”
方焜赶紧点头，说：“工资算了账的。”
那还好。
“你这投资的两百万，回来了四百万，对方是真的盈利百分百，还是给你人情面子？”
方焜为难了，他不知道张叔真赚了多少啊！
“就算真的盈利百分百，你也要扣除你支出的两百万成本啊！”
钱是他爸出的，他完全忘了这回事，只见到总账多出来那么多，就以为自己挣了。
方焜沉默了一会，说：“喔，我知道了。所以，养老院我也没赚，因为我妈早前帮我投了很多钱进去。”
彭送点头，说：“对，不过房子和地在那，也是钱。只是账上要回本再盈利，还得很多年。”
方焜想起刚才她和妈妈说的话，认真请教她：“所以，我还得多看书，学点知识，才会做生意，对吧？”
彭送怕他又纠结到学渣自卑旋涡里，摇头说：“不是那样的，学再多东西，还是要靠实践。你爸爸妈妈，不都是靠着自己，一点一点拼出来的？刚才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以后，有什么想法，要多计划一下再行动。现在你手里有的，大部分是你爸妈给的，小部分是靠碰运气得来的，来得容易，散得也快。他们终有一天会老会走，谁也不能天天好运，永远好运，到那时候，你怎么办？”
开养老院，是觉得姑姑要有个好去处。开母婴店，盘蛋糕店，是为了表妹的孩子。他做什么，都是随心随性，又有父母纵容，好在有老天爷保佑，才没坑得很厉害。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步不是踩大雷。
“那我能做点什么，是扎扎实实可行的？”
“我不是说你就只能做什么或者必须做什么，而是以后做事之前，多想想，全计划好了，再开始。举个例子，你这么喜欢吃烧烤，那你可以自己开一家呀！你知道什么样的味道才受欢迎，配方菜式可以慢慢试，首要是该考虑开在哪才能挣钱，怎么定价是最难的一关，你要综合考虑所有成本，要保证自己有盈利，能长远发展。”
怕这家伙实心眼立刻就行动，她凶巴巴地说：“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即使你真要开，也不许开在飞飞附近，那条街都不行，这一片都不许。”
他听得认真，应得也认真：“你放心。”
彭送安心了，继续教：“总之，想做什么之前，先好好想想可行性，要有个计划，最好是写下来，多去实地考察一下，脚踏实地干点什么，才是长久之计。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想起一出是一出。”
“我记下了。”
他有些紧张地应下。
彭送没打算一夜教出个商业奇才，她自己不是学经济的，能说的也不多。凡事慢慢来吧，所以她主动换了话题：“为什么不留你妈妈住一晚，上次生日，你爸是不是也是来坐坐就走了？”
这家里每一处，他都领着她看过，没有一丝其他人的痕迹。
“嗯，他们都有家庭，是我不同意他们留下来的。”
彭送心软了，声音轻得像风：“你是希望他们多留一留的吧？”
方焜没有说话，可他眼里是有答案的。
“你还说我不为自己着想呢，傻瓜，留她们住一晚有什么关系！他们是你父母，从前欠你多少陪伴？就算他们现在各自有了新的家，也不能改变你和他们的牵绊。想让他们留就留，不要光考虑别人的感受，委屈了自己。”
方焜摸摸了她发尾，高兴地说：“没事，我是大人了，我有人陪。”
彭送仍心疼，他就接着说：“我爸我妈的钱，挣得也不容易，但他们总是想发设法地给我塞钱。我爸不肯去领证，那个弟弟的户口，都只准上在女方娘家。我妈那位，也带着两个孩子，我妈对人家淡淡的，就怕他们惦记上她的东西。这些都是因为我，他们从前没做到的，这些年加倍在弥补了，我不想影响他们现在的幸福。”
彭送圈住这圆圆的腰身，歪着头贴在他肩窝，亲昵地喊了声：“傻瓜！”
不少人说过他傻，但方焜没觉得不好，傻人有傻福，谁能有他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