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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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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山晕得这么突然,徐晋东手忙脚乱把人弄上车送去医院,徐诗贝也随车跟了过来。
医生一通检查,倒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推测病人送可能是伤心过度大脑供血不足,这种情况休息一下就会好。
徐晋东不放心:“那就先让他休息,醒来再做个全身检查。”
待医生走出去,徐诗贝靠在窗边懊恼:“他这人!还是老师呢,心眼那么多,骗我说你约他有事,结果却是在炸我,我就不该跟他说那些……”
徐晋东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拿手机处理公务。他晚上本来还有个应酬,现在肯定去不成了,只能能让副总先顶上。
发完信息,徐晋东抬头看病床上的傅青山,这人似乎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好好生活,脸颊瘦得凹下去,看着苍老了不少。
徐诗贝突然问徐晋东:“大哥,你不是说找机会告诉他吗?怎么这么久……”
徐晋东把视线转向她,徐诗贝看他满脸疲惫,不忍责怪,讪讪道:“我没有说你不对,我只是觉得这种事瞒不住,他迟早会知道。”
“那你说我该怎么做?直接找他然后告诉他?他有工作要做,有孩子父母要照顾,万一出了事谁来照顾他?你还是我?小南又怎么想!”
徐晋东有气,这气是从他帮徐迦南实施逃跑计划开始就在心里了,但他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机会发出来,更无人供他责怪。
徐迦南生病已是不幸,他这一生都不幸,临到生命尽头,那样痛苦却谁也帮不了,他当然有权利做出那样的选择。
至于傅青山,徐迦南至死都放不下他,这个人唯一不够好的大概就的轻信。可是谁又能怪一个把自己最爱都托付给他,并且全身心信任他的人?
徐晋东不愿在病房里说这些,徐诗贝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独自在医院守着,医生中途过来看了一眼,断言点滴打完病人就会醒。
晚上八点多,傅青山果然醒了,睁眼还有些迷蒙,转着脑袋环顾一圈,然后看到靠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忙碌的徐晋东。
傅青山用了几秒钟来回顾过去这个下午发生的事,他去了陵园,看到一座奇怪的墓碑,然后他去了徐家……
对了,徐迦南呢?他的徐迦南呢?意识完全回拢,巨大的痛苦也随之而来。
心头像被什么狠狠锤了一下,傅青山憋着气忍耐,却又一不小心呛咳出来。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徐晋东的注意力从工作上拉过来,他抬头看一眼床上,接着收起手机起身走过来,一面给傅青山递纸巾,一面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你还好吧?”徐晋东声音里都是疲惫,“再不醒我就让他们给你做检查了。”
傅青山用纸捂着嘴咳嗽,待缓过来就自己撑着身体坐起,头还是晕,眼前蒙了一层黑雾,他甩甩头,然后看向徐晋东。
徐晋东在这一刻感觉到了心虚,他无法承受傅青山眼底的疑惑和不信,于是垂着眼皮无力地开口:“抱歉……”
“我不要你抱歉,我只要他,他在哪?“傅青山心潮迭起,语气却意外地冷静,“徐先生,你能告诉我,徐迦南是去瑞士是吗?”
“不是。”徐晋东指尖戳着手心,这样的疼痛可以让他的愧疚略减一些,“他没去瑞士,谁也没去。”
所以,一切都是骗局,从他那次被临时要求出差开始,他就已经在这个骗局里了,而他一无所知。
傅青山闭上眼睛,许久才张开,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却被徐晋东跨上前来扣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徐晋东语气严厉,“你晕倒了,最好好好躺着,休息好后再做个检查……”
“不需要。”傅青山平静道,倒也没有挣扎,抬头看徐晋东时眼睛红得骇人。那是他的心在滴血,一不小心涌到了眼睛里。
“傅老师……”
傅青山定定地看着徐晋东,打断道:“徐先生,我不需要检查,但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的意思?他把我支开,他让你给我发视频,而不是视频通话,他说他会配合治疗,让我安心待在原地等他,这一切一切,都是他让你做的是吗?”
徐晋东沉默不语,也确实无言以对,傅青山对徐迦南和他的轻信到这一刻算是崩塌了,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徐先生,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就因为他让我放手我不愿意?是不是?”
徐晋东到底还是开口:“傅老师你冷静点!”
傅青山一愣,接着摇摇头,伸手将徐晋东扣在他胳膊上的手推开,徐晋东只坚持了几秒就撤了手,他于是下床开门走出去。
徐晋东很快追上来,下楼梯的时候傅青山差点摔倒,他及时拉了一把,傅青山又想甩开他的手,他反而扣紧不放。
“傅青山!”徐晋东低喝,“你这样冲出去想干什么?你又能做什么?你不是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徐迦南为什么要骗你?那你跟我走,到了那个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傅青山手臂被捏得发疼,好在徐晋东很快放开他,越过他径自往楼下走了,他还愣着,是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弯,几秒之后他反应过来才追过去。
徐晋东把车开得飞起,像是跟谁较劲,不过他全程绷着脸不说话,傅青山更没有说话的心思,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徐迦南。
他在想他被出差的那个早上,徐迦南故意装睡被他当场识破,想他跟他约定隔天再见时他笑弯的眼睛……
单是那个早晨,傅青山在过去几个月里已经回想了无数遍,以至于当时的每一帧画面,徐迦南每一个表情,都已经被刻在他的脑海中。
然而记忆越是清晰,徐迦南那些无声的告别越是鲜活,傅青山如今想起来就越是心疼。
车子在某栋高楼下停下,傅青山下车,他原以为可以独自消化自己的满腹委屈,然而当他无意间抬头,看到大楼上偌大的招牌时,他的那些委屈才如洪水一般冲泻而来。
这是个以价格昂贵服务一流而出名的高档公寓,因为离傅青山住的小区很近,他有时遛狗会走到这边,去超市买菜也会经过,就是今天带天天出去玩也是在这里上的车,可他没有哪怕一次想过这个地方会跟徐迦南有关,继而跟他产生某种联结。
傅青山猛地想起来,他跟徐迦南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附近的超市,之后徐迦南找房子找到他的小区,其实也是因为这两个地方相隔不远。
这些过去被他称为缘分的东西,现在才知道不过是因为他们本就离得近。是地理上的距离将他们拉近,最后又将他们分隔两处。
徐晋东闷头往前走,傅青山敛神跟上,电梯停在十八楼,傅青山却因为心口越来越重而踟蹰不前。
徐晋东停在某扇门前,回头发现傅青山远远站着不动,便也站着不动。
傅青山到底说服自己走上去,徐晋东才把手放到密码锁上,输入一窜数字后,门锁咔哒响了一声。
傅青山的心脏也和着那一声闷响狠狠跳了一下,接着就开始打起了鼓,鼓点密集且急促,催着周身的血液直往他头顶上冲。
紧张,恐惧,然而又控制不住地好奇,这扇门后有什么呢?且不说有什么,它却曾经关着他最爱的人。
“傅老师,”徐晋东突然出声,却没有回头看他,低沉地问,“这是小南的家,在遇见你之前,他住在这里,你出差后他也住在这里,你确定你要进来吗?”
傅青山想说他当然确定,他想知道徐迦南的过去,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但他的喉咙此时仿佛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堵住,让他只能勉强发出一点模糊的音节。
徐晋东把门推开,又打开门后的开关,灯光把这个神秘的世界毫无保留地呈现人前。
徐晋东让到一边,示意傅青山进来。
傅青山第一次感觉到这么无力,自己的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然而又是软的,每一步都踩不到实处。
他挪到门里,瞪大眼睛打量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跟预想中天差地别的房间,确切地说,这是一间被布置成病房的房间,床被换成了病床,床头安置着医院里那些看起来精密又冷漠的仪器。
傅青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试图隔断这些东西带给他的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冲击。
他后知后觉地悟过来了,这就是他在视频里看过无数遍的所谓的瑞士的病房,而这却是徐迦南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待过的地方。
有眼泪流下来,傅青山伸手抹掉,然后张开眼贪婪地重新打量这里,他的视线从每一样能看见的物品上划过,希望能找到一点徐迦南留下的痕迹,然而并无收获。
徐晋东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说话,此时越过傅青山走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来。
他低头看着那张纸,哑声说:“傅老师,这是我帮小南打印的,本来一直贴在墙上,小南离开后我才撕下来。现在给你。”
傅青山不知道那张纸上是什么,但从徐晋东的话里可以推测一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是徐迦南即使病重也依然要放在视线里的东西。
徐晋东把手往他这边递了递,傅青山脚步虚浮地往前一步,颤着双手接过来。
傅青山终于看到纸上的东西,他并不陌生,因为那是徐迦南手机里唯二的照片中的一张,是寒假天天来玩时,天天妈妈帮他们拍的全家福。
照片里天天搂着钻石窝在徐迦南怀里,傅青山跟珍珠分别蹲在他的两侧脚边,他们那天刚吃完庆祝珍珠八周岁的生日蛋糕,每个人脸上都有奶油,每个人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迦南把这张照片贴在张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因为他似乎把它当成了他对抗病痛与孤独的一点慰藉,可是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会想些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就是靠着过去他们一起生活时的那些琐碎的幸福而日复一日地坚持着,直到他彻底失去坚持的能力,以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傅青山不敢再想,他能做的就是把这张纸紧紧压在胸口,就好像这样就能把徐迦南也紧紧抱在怀里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青山从悲痛中抬起头,艰涩地问徐晋东:“他,他是什么时候……”
“五月三十一日。”徐晋东没有等他问完,似乎这个答案已经在他口腔里辗转许久,就等一个冲口而出的机会,“凌晨三点左右,因为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五月三十一日,那是徐迦南把他支开然后从家里逃离后的第七天,他在没有他的地方只挨过了七天……
傅青山心口剧痛,脚下也跟着一软,但一股想要知道更多的信念让他及时稳住身体,忍痛又问:“怎么,怎么会那么快,这里不是有这么多仪器,不是还有医生……”
“因为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徐晋东几乎有些暴戾地低吼,好似这么久以来深藏心底的火气在这一刻终于爆发,“这些东西是真的,但给你看的都是假的!他不肯接受任何治疗,谁都没有办法!”
傅青山眼睛蓦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徐晋东,但很快他又低下头来,像在替徐迦南解释一般喃喃道:“……他不想再坚持,他想放弃了,所以他不肯……可他那会儿该多痛苦啊……”
徐晋东手在身侧攥了又攥,傅青山让他发不出火,也没法狠下心告诉他,就是他想的那样,徐迦南在求他带他离开之前就已经放弃了,他拒绝吃药,却在傅青山面前装作一切如常,他一边努力回应他的爱,一边却在等待死亡来临。
“应该不会太痛苦,”徐晋东还是拗不过自己心软,顿了顿才说,“因为医生说太快了,呼吸衰竭,心脏骤停,根本没有太多时间给他。”
傅青山抱着那张纸原地蹲下来,渐渐地又变成了双膝跪着,他用双手捂住了脸,但即便声音被藏起来,抖动的双肩还是出卖了他。
徐晋东沉默地往傅青山怀里塞了一条毛巾,那是徐迦南的东西,他把脸埋进去,许久许久,他终于平静下来。
傅青山抬起被眼泪泡肿的脸来,问徐晋东:“徐先生,那个时间,他是自己一个人吗?”
徐晋东脸色变得凝重,继而又被痛苦取代,他无法承受傅青山此刻的目光,虚弱地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地摇头:“那天他其实比平时还乖,愿意吃点东西,也肯听我说话……”
傅青山一口气提起来,徐晋东不往下说,他也忘了呼吸,直憋得两眼发黑,才听到徐晋东继续说:“……一点多,徐诗贝肚子痛,我只能回去接她去医院……小宁是在旁边的,但她睡着了……就是那样,我接到电话时已经晚了……”
徐晋东说到这里看向傅青山,露出一个复杂的笑,苦涩懊恼疑惑,似乎又有些许欣慰,说:“你今天看到徐诗贝的宝宝了吧,她在那天凌晨四点二十分出生,是个比预产期晚了五天的宝宝,偏偏选在那天那个时间出来见我们。”
傅青山见过那个孩子,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鼻子似乎遗传了徐家人的高鼻梁,头发浓密,白白嫩嫩胖胖乎乎,总之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小姑娘。
徐晋东在这时候跟他说这个,傅青山不难理解他的心理,人在遗憾或者痛苦时,是会下意识地寻找一些巧合安慰自己。
又或者他想安慰的还有他,然而傅青山是个教数学的老师,没办法将他最爱的人跟那个同样招人喜欢的小婴儿联系起来,他们是没来得及见面的小舅与外甥女儿,也是他们各自自己。
“徐先生,”傅青山勉强笑笑,“徐迦南很喜欢孩子,他对天天比我这个爸爸还要上心,肯定也会喜欢徐小姐的宝宝。”
徐晋东点点头:“我知道,我只是……”
傅青山从地上起来,目光在房间里梭巡,徐迦南留下的东西却几乎没有,徐晋东大概早做了处理,但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徐先生,徐迦南的手机还在吗?”
那个手机算得上是徐迦南的贴身之物,当然后来他有了他送的那个戒指,傅青山在视频里看到他仍然戴着。
徐晋东再次打消了傅青山的期待:“手机我自作主张给他带上了,你发的那些信息和视频也都在他手机里存着,他应该舍不得留下。”
“可他舍得留下我。”傅青山苦涩道,“他就没想过没有他,我该怎么,怎么活下去……”
徐晋东原本低着头坐在床边,这时赫地抬头盯着傅青山,眼神陌生又严厉,又从床上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停住,沉声问道:“傅老师说什么?你要怎么活下去?你难道还想为他殉情?”
“徐先生,我我……”
“你让我说傅老师!是,我从不怀疑你有这个勇气,你爱他所以愿意为他死!这听起来很伟大很感人,可你哪怕有一丝这个想法,我作为他的大哥,作为看着他生病直至离开的人,我真的会恨你,会看不起你!”
徐晋东真有一股冲动,想把傅青山绑起来,让他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仔仔细细再看一遍他曾经发给他的那些视频。
虽然那些视频按照徐迦南的指示都做过处理,可也足够让傅青山看到他爱的人是怎么躺在病床上,独自对抗病痛与思念。
他但凡能对徐迦南的痛苦感同身受,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就不可能说出这样不理智的话。
徐晋东纵使满腔愤怒,却还不至于真把傅青山怎么样,他不会真迁怒于他,不为别的,就为徐迦南的不舍得。
他没有告诉傅青山,在徐迦南离开前两天,也就是傅青山出差后终于收拾心情回学校的那天,他也曾经要求离开过这间房,他们去了傅青山的学校,在校门口等着他放学。
徐迦南那时已经虚弱到极点,不会说话不会动,连每一次呼吸都成了折磨,他还是坚持歪在车窗上往外看。
徐晋东现在也忘不了傅青山佝偻着腰背出现在校门口时,徐迦南脸上瞬息变化的表情,一开始的期待与兴奋,然后见到人时的心疼,之后又因为傅青山被路过的孩子拦住说话,几句之后他便笑起来,徐迦南也跟着笑了。
徐晋东这个大哥,这个他们爱情的见证者和旁观者,在那一刻也偷偷泪湿了眼眶,他虽然个性冷酷,却很难不为真情打动,更何况那人是他最心疼的弟弟。
长久的沉默,让徐晋东心里卷起的风暴渐趋平复,但傅青山显然还是被震到了,局促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抱歉傅老师,我不该这么冲动。不过也许是我传达的信息还不够,让你误会。”
徐晋东抹了一把脸,长长舒出一口气,又说:“小南他,就是你说你在陵园看到的那个,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傅青山把那张纸攥紧,嗫嚅着问:“你是说他,他自己……”
“对,很早之前,他跟我提过,他走后什么不要,后来才改主意,不要名字那些,只刻上院子里那柱牵牛就好了。傅老师,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傅青山摇摇头又点头,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世界好看的花那么多,徐迦南偏偏只要最不起眼的那一种。
那是因为他们曾经说过要像缠绕的藤蔓一样互相支撑着向上生长,然而他倒底没能走下去,所以他墓碑上的牵牛也只有孤零零的一株。
想到这里傅青山竟然笑了,自言自语般道:“他跟我玩呢,怕我找到他,又怕我找不到。”
徐晋东伸手在傅青山肩头捏了捏:“傅老师,找他那是很久以后的事,到那时候我应该已经老到拦不住你了。”
傅青山没有答应徐晋东什么,从公寓离开后,他径直去了陵园,这时天还没有大亮,他在那方小小的荒凉的墓前坐了很久很久。
“徐迦南,等我。”傅青山下山前对着墓碑说。
这之后的许多年月里,傅青山始终一个人生活着,养一条狗一只猫,种无数的牵牛花,他做着自己热爱的教育工作,培养一批又一批学生,又陆续送走了他们的父母,也见证了天天考上大学,恋爱结婚有了小孩儿,他也成了小孩儿口中的爷爷。
这一年傅老师六十岁,已经从学校校长的位置上光荣退休,此时距离徐迦南离开他已经整整三十年。
他用三十年完成了对徐迦南的承诺,爱他,为他活着,他也学会了一门了不起的手艺,就是在各种各样的材质上进行雕刻,花鸟虫鱼无所不包,还有幸获过一些奖。
六十岁的傅青山,穷尽毕生技艺雕刻的最后一个作品,是在一块大理石上完美呈现两株抵死纠缠向阳怒放的牵牛花,它们的根茎那样茁壮有力,叶片那么蓬勃苍翠,叫人一眼就能坠入那片神秘又朝气的世界。
徐晋东一早接到电话,陵园有人报警,警方辗转找到他这里,请徐老先生去现场确认这起自杀事件当事人的身份。
清晨的陵园里,傅青山穿着那身已然成了古董的老旧西装,花白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他像一个毕生追求艺术的真正艺术家那样,体面且安详地躺在自己最后的作品前。
徐晋东脱掉自己的大衣,弯腰盖在了傅青山身上,然后起身,对这位多年老友献上他一辈子的敬意。
“小南,”徐晋东在心里说,“这一次,我把你的傅老师交给你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