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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   警察来了后开车带他们去了医院,本来要让傅乙竹留下来做笔录的,但他死活要跟着陈暃玉,警察只好带他们一起来。
      急诊做检查的时候,傅乙竹坐在他旁边,陈暃玉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脸色有些苍白,胳膊的疼痛让他难受不已。他毕竟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虽然练过几年散打,但还是挡不住刀子直接插进肉里那种生疼啊。
      忽然感觉衣衫一阵湿润靠着的身子不住的颤抖,他叹了口气,这小孩肯定是哭了。
      “别哭了,我不疼。”他艰难的直起身,伸手捂住了傅乙汉族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疼的脸色苍白疼痛的微微抽搐的样子。
      “害怕就不看了,没事的。”他将颤抖的手覆在他眼睛上,温热的眼泪顺着指缝溢出来,陈暃玉扯扯苍白的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伸手将小孩揽入怀中拍着他的背哄:“好了,我没事。之前手机没电了,回家充上电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我想着去接你呢,刚走出来就看到你在打架。”
      他顺毛似的抚摸着傅乙竹背柔声道:“还好我来了,不然这刀捅的可就是你了。”
      “别动。”护士抬眼蹙眉。
      傅乙竹控制不住的缩在他怀里哭,他也不想这样。明明是别人帮他挡了刀,自己却在这儿哭哭啼啼,好丢人,但眼泪就是止不住,身体还一直发抖。
      “一会儿你去给奶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然后就回去吧。”陈暃玉揉揉他的脑袋安慰他。
      “别乱动。”护士抬眼看了一眼两人。
      “不,我留在这儿。”傅乙竹颤抖的吸吸鼻子,陈暃玉抽了张纸轻轻帮他擦掉脸上的泪水鼻涕安慰小孩:“不用担心,我会找人来照顾我的。”
      “不要。”傅乙竹头摇的像拨浪鼓,他肿着眼睛瞪着陈暃玉,轻轻的一拳打在他掌心骂道:“谁让你替我挡的。我的手废了你也不用在留在我家了。我不要你这样的人情。陈暃玉你真是混蛋!”傅乙竹违心的骂他,他怕关心的话一说出来,他会彻底忍不住哭出声。
      但这话说出来,他心里说不出的憋屈和愧疚。
      陈暃玉疼的弓着腰,听到他的话抿着嘴哼笑一声,气笑道:“小没良心。”
      “好了,跟我进去吧。”护士起身对陈暃玉说,傅乙竹慌忙拉住陈暃玉还想说什么,忽然被陈暃玉抚住后颈用力想自己一揽,身子轻轻贴入他怀中,陈暃玉将他圈在臂弯里,侧头将唇贴在他耳畔小声问:“回NVG吧,别让我白挨一刀。”
      耳畔传来一阵温润,陈暃玉在他耳骨上落在轻轻一个吻放开了他,跟着护士朝里面走去,留下傅乙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陈橙和陆影仇岚一起赶到医院,他们三人约了晚饭,吃完刚刚转二场就听到陈暃玉进医院的消息。陈橙气的头发都要飞起来了,揪着陈暃玉的司机保镖就是一顿臭骂。
      “别气着了。”陆影拍着陈橙的肩安慰她,扶着她走到座椅旁休息,傅乙竹红着眼低头坐在椅子上不敢抬头看他们。
      陈橙烦躁的抓抓头发,转过头看到傅乙竹胳膊上也抱着纱布压了压火轻声问:“小竹你怎么样?胳膊严重了吗?”傅乙竹拘谨的摇摇头。
      “没事就好,我..唉..”陈橙失落的垂下头,眼底浮起泪水。
      “我应该派人跟着他的..我没想到...”
      陆影轻轻拍着陈橙的肩低声劝她:“你别太自责,我刚刚问了看了检查结果,医生说没有伤到主要神经管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好..”陈橙点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烦躁的将指尖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
      仇岚走过来坐在傅乙竹身边,打量了他一下,歪过脑袋抿着嘴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小声问:“你就是Uranus?”傅乙竹失神的眸颤了颤,抬眼看着仇岚有些疑惑。
      “你好,我叫仇岚,是FAL的辅助蓝宝。我原来匹配到你过,和你一起打过游戏。”仇岚眯起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嗯。”傅乙竹点点头,艰难的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
      仇岚望着一旁的两人眼神暗了暗,转过来小心翼翼的凑到傅乙竹耳边轻声问:“那个,你和玉哥,是一对吗?”傅乙竹诧异的望向仇岚,仇岚眨眨大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疑惑的表情:“不是吗?之前我问玉哥是不是想追你,他没否认啊。我还以为他在追你,那他还帮你还钱?”
      “你怎么知道?”傅乙竹问。
      “我当然知道啊,你不是欠我们队长一万五吗?他当着我面替你还的。原来玉哥还没有追到你啊..”仇岚歪着脑袋努努嘴。
      傅乙竹淡淡道:“他只是为了让我回NVG才帮我的。”
      “真的?”仇岚侧着头问他。
      “嗯..”傅乙竹说不出话,只发出一个简单的单音节。
      “那你是要回NVG吗?”仇岚问。
      傅乙竹墨眸微颤,痴痴的看着地板片刻,缓缓点了一下头。他没有在理会仇岚说什么,只是盯着地板发呆。
      陈暃玉没有否认要追他,那他喜欢他吗?今天帮他挡匕首,是因为喜欢他吗?
      奢侈的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他马上否定。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受伤就没法回NVG,他没法和陈橙交代,没法还清他的负罪感而已。
      陈暃玉只是想减轻负罪感,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喜欢上他呢。
      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用力的扣着指甲旁的皮肉,刺疼的感觉让他反复否定着心里的想法。
      等他回到NVG,陈暃玉就不会对他这么好了。现在只是为了他的目的罢了,他马上十八岁了,前半生活的这么倒霉,他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他好。
      只要他回去,目的达到,他就会走了。
      与其那时心灰意冷,不如从一开始就让自己清醒。
      三年前,他满怀期望的进入NVG,那时他长到15岁才有了对未来的幻想,可一切美好的幻想却在一年半后被他喜欢的人狠狠打碎。
      他被打回原形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可笑。居然就这么傻傻的活在了对未来的美好幻想里,残酷的现实将他拉入泥潭,让他再也没了爬起来的勇气。
      他恍惚抬头,看着身边的陈橙坐在椅子上担忧的蹙眉的样子。
      想起一年半以前,也是在这家医院里。
      他跪在地上求医生救奶奶,在雨中捡起被摔碎的手机打了通讯录上所有的电话,哭着借了天价的高利贷勉强保住了奶奶的命,在手术室外面,他接到了青训队开除他的通知。
      那天他趴在医院水池边一遍遍的呕吐,身体不断抽搐,呼吸不畅,耳边心跳声飞快。他浑身抖得厉害,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直到吐出了苦涩的胆汁晕倒在水池边被人发现推进了急诊。
      太痛了,曾经勾勒出的未来被撕得粉碎。
      悲伤、愤慨和绝望充斥着他的大脑,可他却悲凉的发现,自己无法怪罪任何人。
      要怪,只能怪命运。
      对于美好,他不敢再肖想,干脆一概否定。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气味刺痛他的心脏,手还止不住的颤抖,他捂住胳膊抑制住颤抖,吸吸鼻子抬头望着灯发呆。
      等他回到NVG,这一切美好的幻觉就会消失了。
      四人一直等到陈暃玉出来,医生建议住院留观。
      “不用住院。”陈暃玉揽着傅乙竹撑着身体道,陈橙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妥协的点点头。
      “你今晚和我回去。”陈橙走过来看着陈暃玉道:“好啊,阿竹也一起吧。”陈暃玉笑着看向傅乙竹,傅乙竹扶着陈暃玉垂着脑袋,不敢看陈橙。
      “小傅先回家吧。我有点事要问你。”陈橙说。
      陈暃玉愣了愣轻笑:“好啊。”说罢,低头捏了一把傅乙竹的肩俯下身说:“你先回去,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
      “嗯..”傅乙竹点头,陈暃玉宠溺的揉揉他的脑袋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真乖。”
      “陆影,你们送一下小傅。”陈橙安顿好一切,就带着陈暃玉离开了医院。
      回家的车上,陈暃玉躺在放倒的副驾驶上闭目养神,陈橙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夜晚的凉风钻进车里,车载音响被调成静音,车里寂静一片。
      陈暃玉躺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仰起头看着坐在驾驶座开车的陈橙露出一个卖乖的笑开口:“姐~”
      陈橙没说话,他艰难的挪了挪身子伸手拽住陈橙粉色西装外套的袖口摇了摇试探:“姐,你生气了?”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陈橙无奈的卸了口气转头拧着眉看向躺在副驾的陈暃玉张了张嘴没说话,陈暃玉看着陈橙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大概也猜出她想说什么。
      “天天尽是些馊主意。”绿灯亮了,陈橙踩下油门开口语气中带着怒意。
      陈暃玉闻言怔住,收回手尴尬的笑笑:“你知道了?”
      “不然呢?!”陈橙的语气凌厉,手指用力敲了敲方向盘:“你找的那些人背景不深,我稍微一查就查到了。你呀!马上二十四的人了,还玩上学时候那一套。”
      陈暃玉揉揉鼻子调笑道:“我这不是为了你嘛。那小孩心里有座高墙,我耍点心眼他怎么可能信任我。”
      陈橙冷哼一声:“那请问,聪明的陈大少爷,差点废了自己,这一条也在你的心眼之内吗?”陈暃玉闻言尴尬的扯扯嘴角,摊开掌心喂为自己辩解:“本来计划的挺好,让他们吓唬吓唬他,要么他求我帮忙,我卖个人情让他感动,要么他死犟不找我帮忙,我假装被揍一顿让他内疚。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猛,直接找人火拼去了。”
      陈橙翻了个白眼把车开进车库不屑的撇嘴:“真是作死。”
      陈暃玉耸肩道:“我哪知道这小子这么莽。平时看上去挺冷静一个孩子,我还真以为他抗压能力很强呢。就这心理素质你还让他打职业呢?”陈橙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也不怪他。”陈橙伸手帮陈暃玉解开安全带:“当年他来NVG之前,我查过他家里的情况。他一家都是工地上干活的,他爸妈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去世的。妈妈干活的时候从高处摔下来了,伤了脑袋,他爸为了给他妈做手术借了高利贷。”
      “前前后后借了不少钱,治了半年还是没了。从那以后他爸就天天酗酒,还动不动就打他和他奶奶。后来高利贷还不上,被人打死了。”
      “那年他才六岁,他爸好几天不回家,邻居去找,才在一条臭水沟里找到了他爸。”
      陈橙平静的讲着傅乙竹的过往,陈暃玉垂眸听着,忽然觉得胸口闷得慌。
      “我当初招他来NVG,许诺给他家里提供资助,帮他奶奶治病。”
      “他奶奶是什么病?”陈暃玉问。
      “不少,都是老年人的常见病。心脏和脑袋都不太好,我安排过检查,当时每个月吃的药也不便宜。”陈橙说。
      “好,我知道了。”陈橙歪着脑袋看着他:“不过没想到你会帮人挡刀,把自己搞成这样。作死了,这两天你先在家里好好养伤,我让阿姨给你蹲点汤补补,等好一点了再说别的。另外你一直想要的那台车,下周我给你提了。”
      陈暃玉唇色苍白无力勾了勾嘴角没说话,两人下车上了电梯。
      折腾了一晚上,天边已经乍出了鱼肚白。
      傅乙竹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上面还残留着陈暃玉身上淡淡的柑橘味,他伸手轻轻搓着自己的耳骨,今天陈暃玉在这里落下了一个吻。他知道自己不该瞎想,但大脑控制不住的想他。
      陈暃玉现在怎么样?他的伤口疼不疼?回到家,躺在舒服的大床上,他会睡得好吗?
      越想心里越乱,陈暃玉的脸仿佛浮现在他面前。他伸手拽过被子,上面还有他的味道,他用被子裹紧自己想象着他在身边呼吸越来越重。
      最终,他得到了释放,大汗淋漓的抱紧那残留着余味的被子,一滴泪水滑落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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