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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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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吗?
不可能!那个人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那份熟悉的气息令安迩还是忍不住靠近,拼命想要看清那个身影。
就连划水都忘记了,身体反而浮了起来。
两个保镖拽着他的胳膊,顺势将他从水中拖出来,丢在岸边。
安迩肺里呛了水,拼命咳嗽,嘲笑声四起。
“在浅水区扑腾什么呢?”
“呀,看看这是谁,安迩哎!Omega!”
“哈哈,是伯爵家那个寡廉鲜耻的小儿子啊,不奇怪。”
“家里都成这样了还出来丢人现眼,又想引起殿下注意吗?蠢货,这样的伎俩早就过时了。”
安迩咳得满眼是泪,好半天才抬起头。
看清那人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按下静音键,时间熙攘戛然而止。
男人一袭深色西装,衬得宽肩窄腰。
赤红长发蜿蜒而下,配上精致的面容,仿若美神的杰作。
竟然是……洛伐斯!
一旁的屏幕上还放着成人礼的直播——洛伐斯一身纯白,带着得体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夹着蛋糕刀,缓缓切下——此时此刻,白羊宫的主角竟出现在这里,刚吹完蜡烛,欲与众人举杯。
安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见到了洛伐斯!
没有隔着屏幕、不是雕像、不是投影,而是真实的洛伐斯,他爱了整整十四年的人。
早已不抱希望,在绝不可能见面的时刻相遇,宛如命运的安排……不枉他积攒了两年的好运气!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唯二的幸运时刻,另一次是初见洛伐斯的那天。
遇到洛伐斯,是安迩此生最大的幸运。
他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开心到难以言表,望着洛伐斯痴痴笑了起来。
见此,洛伐斯直接将红酒泼到安迩脸上,丢开酒杯,转身离去。
除却一身红酒之外,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没留给安迩。
安迩猝不及防闭眼,冰凉的酒液激得他身体一颤。
笑容凝固在脸上,心脏像被贯穿似的,狠狠刺痛了一刹。
“洛伐斯!”
他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却踩到地上酒液滑了一跤,重重摔在地上。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再抬起头,黏腻的红酒味浓得醉人,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水汽。
他心心念念爱着的那个人早已融没在人群中,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美梦顷刻化为噩梦。
终究是梦。
安迩双膝剧痛,半天没能爬起来。
他摔得不算太重,只是膝盖旧疾复发,最怕磕碰和接触凉水。
此刻两样全占了。
安迩忍住泪水,用袖子把脸擦干净。
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忽而眼前一黑,黏腻的白色奶油糊住头脸。
他抹了抹眼睛,看到一个贵族小孩正笑嘻嘻地盯着他,手里拿着空掉的蛋糕盘,耀武扬威般晃了晃,作势要拍到他头上去。
安迩下意识闪躲,餐盘却没有像想象中那样落下来,反而引起一大片哄笑声。
嗡——
安迩脑子里仿佛忽然有一根弦顷刻崩断,脸颊因羞窘涨得通红,瞬间耳鸣。
眼前无数张脸重叠在一起,连带着宛如复制粘贴般的笑容,叫人喘不过气。
所有人都在笑,其中不乏一些眼熟的面孔。
童年的玩伴、曾经的同学,甚至还有几位远亲家的孩子。
他们衣着华贵,举止优雅,仆从围绕。
而他浑身脏污,形单影只。
若是无关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这里大半都是熟人……是啊,洛伐斯的人际圈和他的人际圈高度重合,这些人又怎么会不认识他。
可洛伐斯竟然就这样走了,头也不回。
安迩刚为重逢感到难以抑制的欣喜,就被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亲手泼了一盆冷水。
整整两年未见,就算洛伐斯不想念他,如今他们二人连寒暄一句“好久不见”的资格都没有么?
“好久不见。”
哄笑声中,忽而一道悦耳声音传入安迩耳中,带着关切的问候:“您还好么?”
安迩的情绪一时没能从极致的大喜大悲中脱离出来。
他失神落魄地抬起头,目光中一片空荡。
“安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那人自之前洛伐斯出现的方位快步走出,冲着安迩伸出手。
他是谁?
安迩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借力勉强起身站稳:“谢谢,你是……”
这人生得极高,看模样应该不到三十岁。
他梳着一头亚麻色微卷的细软长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明明是温柔的长相,品绿色的漂亮眸子却在看到安迩的刹那、瞬间染上一层晦暗,如同清晨山林里的雾气,叫人看不透。
这种眼神盯得安迩有点不舒服,却有种莫名的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抱歉,是在下的疏忽。”他微微欠身,语气里满是真挚的歉意,“我忘了,您没见过我本人。”
“请问您对‘林戈’这个名字还有印象吗?”
林戈?
这个熟悉的名字令安迩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那不是——
“这个名字还是您亲自起的。”那人面上露出几分赧然,一只手放在胸口,“林戈,一个来自小城市、在父母开的琴行工作,家道中落后被妻子抛弃、独自抚养两个孩子,被迫来到主星谋生的Beta……”
“可林戈不是——”安迩惊愕万分,不禁脱口而出。
“啊,不好意思。”那人忽而伸手按了下耳侧,骤然开口打断了安迩的话,“抱歉,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我该走了。”
“安先生,您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要报答您。如果您需要我,请拨打我的私人电话。”那人拿出两张名片塞到安迩手里,又冲着他鞠了一躬,“希望还能和您再见,当面感谢您对我的帮助。”
那人匆匆走掉,留下安迩一人站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
“林戈”竟然还活着,洛伐斯为什么会跟他出现在一起?
安迩有种不妙的预感,但始终朦朦胧胧,分辨不真切。
直到有什么东西砸中了安迩的脸,他才恍然惊醒。
脚边横着一捆大面值的钞票,看来旁人误认为他和林戈有什么金钱交易。
“嘬嘬嘬,跪下来求我就给你钱喔!安迩,今天大家手里都攥着许多钞票呢。”有人拿着钱开口侮辱安迩。
还有几人窃窃私语,安迩茫然地转过脸,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据说安迩曾经是……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可不,今日一见,所言非虚啊!”
“信息素的力量简直太伟大了!”
伴随着嘲笑声和窃窃私语,丢过来的钱更多了。
安迩把名片收好,这才发现手机、钱包、音叉和调律扳手不翼而飞了,大概是刚刚掉在泳池里了。
“你好,可以帮我联系一下何管家吗?我是来这里是给钢琴调音的,但我的手机找不到了……”安迩向最近的保镖开口求助。
黑西装戴墨镜的人不动如山,并没有理会。
“真是一天都不能离开男人,上到贵族、下到保镖,没有安迩不勾搭的。”
不知道谁又开始嘲讽起来,安迩露出想要辩解的表情,还未出口,说的人更多了。
“家族传统而已,惯会勾搭男人。”一个贵族妇人用扇子遮住面庞,“我看,要不是因为安迩脚踏两只船,伯爵家也不会被抄家,你说是么?”
“是啊是啊,皇帝陛下只有兰斯大殿下、洛伐斯小殿下两位婚生子,伯爵妄想全都捞到手?真是恬不知耻。”
“笑死人了,什么伯爵?人家现在是庶人……啊,不对,剥夺公民身份去低等星挖煤,应该叫贱民吧?贱民安氏见到我们都要下跪呢。”
“那安迩就是小贱种咯,他见到我们怎么不下跪啊?好没礼貌哦。”
想到远在他星受苦的父亲母亲,安迩攥紧了拳,咬了咬牙往泳池旁边走。
他得把丢的东西捞上来,无论如何也要把今晚的工作做完。
现下身无分文,就更不能背上债务了。
看着水池里晃荡的水波,耳边又是各种各样的声音,安迩眼前一阵阵晕眩,几乎要倒下了。
人人都在旧事重提……可安迩不知道,之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大家说几句就没新鲜感了。
由于这个派对暧昧的性质,贵族们更多谈论他本人。
几张纸钞沾在身上,半遮不遮;红色酒液蜿蜒流淌,极尽暧.昧;白色奶油不断滴落,盈满欲.色。
Omega浑身湿透,薄薄衣料下透出鲜明的骨骼轮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仿佛赤身裸.体。
表情冷漠不羁,却偏偏长了一张温纯到近乎柔弱的面孔,轻易激起Alpha的征服欲。
据说伯爵家这个小儿子,打小就被父母和三个哥哥给惯坏了。
格外骄矜、任性,目空一切。
当初再怎么狂傲,如今也是个Omega罢了。
将他压在身下的滋味,个中妙处,难以言喻。
以至于安家出事之前,上门提亲的人多到踏破门槛。
“美人当前却不怜香惜玉,这位乖张不驯的殿下,真是过于不解风情了……”有人穿着年轻贵族流行的服饰,站在角落语气忿忿。
齐翔脸色惨白、眼圈乌青,身形瘦弱枯槁,全然一副身子被酒色掏空的模样,正望着安迩想入非非。
话音刚落,一个家仆上前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齐翔低头看了下表,险些误了大事。
入夜时分,洛伐斯心血来潮想谈一段钢琴曲,觉得音调不准失了兴趣。
其他人都不太在意,或者说压根没发现洛伐斯有些闷闷不乐,只有齐翔注意到了,那是洛伐斯手写的谱子。
他不由联想到此前听说的传闻——洛伐斯殿下曾有一位心上人,在音乐方面很有建树。
只是那人年纪略微年长,似乎已有家室,因此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在成人礼这么重要的时刻,一定是想念那位了。
这么多年来,不计其数的贵族子弟想要讨好洛伐斯,却都悻悻而归。
这位殿下好像什么都不喜欢,私底下寡言少语,不拘言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唯一半公开的弱点就是这位佳人,可惜太过神秘,名字、性别、长相一概不知,何谈讨好?
但最近有小道传言,洛伐斯殿下的心上人会出现在这个派对上。
齐翔发现这一点后如获至宝,立刻去跑腿app联系了一位调音师,不惜花了大价钱,想要在12点前调试好钢琴,让这位殿下尽情抒发孤独与寂寞。
若能再遇佳人,就再好不过了。
催促的电话几次都在泳池水底响起,齐翔心意一动,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喂,那个谁!”齐翔快走几步拦住安迩,刚想要凶一点,看着安迩漂亮的脸,被美色撩晕差点忘记对方的名字,声音也有点结巴,“安、安迩,你是来调音的?”
安迩一脸警惕:“您是?”
“十万违约金。”齐翔摆摆手,“跟我来吧,再耽搁下去就彻底来不及了。”
这句话不光是暗号还是威胁,安迩来不及高兴,就被巨额违约金压得喘不过气,只得默默跟上。
齐翔把安迩带到客房,翻翻找找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递给他。
“赶紧换上,免得一会弄脏殿下琴房华贵的地毯。”
安迩正想着洛伐斯的事情发呆,闻言一愣:“洛……呃,殿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