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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继父的骚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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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雷利家需要进行一次彻底消毒。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那个命运般的周二,迪亚哥在厨房角落发现了一窝圆滚滚的老鼠——在他眼里这不是害虫,而是微型赛马选手。
普通人的反应:尖叫、喊仆人、放捕鼠夹。
迪亚哥的反应:“玛丽!快看!它们多适合当赛马替补!”
于是,一场“老鼠马术表演”在姐弟俩的卧室秘密展开。迪亚哥用细绳和奶酪屑训练老鼠们转圈、跳高,甚至翻跟头,而玛丽安娜起初吓得跳上椅子尖叫,后来却成了最捧场的观众,甚至给每只老鼠起了爱称。
“这只叫‘子弹二号’,那只叫‘乔尼杀手’…”迪亚哥兴致勃勃地介绍他的“赛鼠团队”。
玛丽安娜笑得前仰后合:“你给老鼠起这种名字,乔尼知道了会气死的。”
然而,好景不长——某天夜里,“子弹二号”越狱了。
后果很严重。
短短一周,厨房的老鼠数量呈指数级增长。它们嚣张地在餐桌上开派对,在面粉袋里打滚,甚至钻进了安东尼奥最爱的貂皮大衣里筑巢。
当厨娘从安东尼奥最爱的松露汤里捞出一窝粉嫩的老鼠宝宝时,全家的尖叫声差点掀翻屋顶。
“这房子不能住了!”吉雅夫人宣布,“立刻搬去旅馆!”
安东尼奥气得像只被踩尾巴的猫,扬言要把肇事者“绑在火箭上发射到法国去”。
玛丽安娜和迪亚哥对视一眼,默契地低头装乖。
幸运的是,他们不必跟着那对怨偶去旅馆受苦。
一位几乎被遗忘的远亲——艾米莉姨婆,突然向他们伸出了橄榄枝。
艾米莉夫人是那种会在回忆录里写“我与二十个贵族不得不说的故事”的传奇人物。她年轻时曾是社交界的女王,孀居后闭门谢客,但威名犹存。尽管家资殷实,她却对那群虎视眈眈的亲戚们嗤之以鼻,唯独对玛丽安娜和迪亚哥青眼有加。
“你们俩,明天就搬来我这儿。”她拄着象牙手杖,不容置疑地宣布,“我可不想看你们被那对蠢货带坏。”
于是,姐弟俩像逃难的小动物一样,拎着简单的行李住进了姨婆的庄园。
这里的一切都令人安心——没有醉醺醺的怒吼,没有摔碎的瓷器,只有一间间数不过来、低调、奢华的联排别墅以及各种嘘寒问暖的贴心服务。
在姨婆的庄园里,玛丽安娜终于能喘口气。
艾米莉夫人教会她许多“上流社会不会教的事”——
“记账要记两本,一本给债主看,一本给自己看。”
“男人靠不住,但他们的钱可以。”
“如果非要嫁人,就嫁个比你蠢的,这样你才能掌握主动权。”
迪亚哥则迷上了姨婆的马场。他每天泡在马厩里,甚至教会了一匹老马跳障碍,把马夫惊得目瞪口呆。
某个傍晚,玛丽安娜在花园里找到迪亚哥。他正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望着天空发呆。
“在想什么?”她在他身边坐下。
迪亚哥转过头,夕阳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边,活像只晒太阳的橘猫:“我在想…等我们逃出去后,要买个小农场。你养花,我养马。”
玛丽安娜笑了:“还要养一窝‘子弹三号’吗?”
“绝对不要!”迪亚哥做了个鬼脸,“除非它们能帮我赛马赚钱。”
两人笑作一团。
远处,姨婆站在露台上,看着这对姐弟,嘴角微微上扬。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玛丽安娜穿着新做的亚麻布晨衣,发辫松松盘起,正准备去参加村里的读书会。她哼着小曲推开篱笆门——
然后结结实实撞上了一堵“人墙”。
“哎哟!”
她抬头一看,血液瞬间凝固。
安东尼奥·桑德雷利——她那位名义上的“养父”,正阴沉着脸站在她面前。
“早、早上好,父亲。”玛丽安娜不明白他为何出现于此。大概想对姨婆卖乖借钱,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吧。她只得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侧身想绕过去。
可安东尼奥像座山一样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他背着手,目光在她身上来回扫视,最后停在她精心打扮的发辫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在夫人这儿生活的几天,还住得惯吗?”
“还好。”玛丽安娜警惕地回答。
“果然。”安东尼奥眯起眼睛,“在家里你都没看起来如此逍遥快活。如今有心思参加大把大把的乡村派对、结识各种小青年,恐怕把家里的事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玛丽安娜的柳眉微微蹙起。这话里藏着的敌意,简直像条吐信的毒蛇。再说,她所得到的都是很平常的娱乐,老登有什么资格指指点点?
“父亲,我的时间很急,能让一让吗?”
安东尼奥非但没动,反而故意往篱笆门中间一站,彻底堵死了出路。“呵,就这么讨厌回家吗?”
玛丽安娜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您提这个做什么?”
“急着要走?”安东尼奥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就这么讨厌遇到我?”
他的力道大得惊人,玛丽安娜被推得踉跄几步,后背“咚”地撞上石墙。晨衣的领口在拉扯中歪斜,露出小片白皙的肩膀。
“放开我!”她吃痛地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东尼奥的脸在晨光中扭曲得像张被揉皱的钞票。“我说,小姐,摆清你自己的地位吧。”
玛丽安娜死死咬住牙根。她从前只觉得他自私虚伪,今天才发现,这人竟如此卑劣!
“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人了!”
安东尼奥闻言,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行啊,你看那些老仆人是信我的话,还是信一个傻头傻脑的小丫头?”
更可怕的话还在后面。
“而且,你一直对我隐瞒了一件事。”安东尼奥的拇指摩挲着她的锁骨,“别以为我不知道。”
玛丽安娜的心跳漏了一拍。难道…?
“我没有什么瞒着您。”她强作镇定。
安东尼奥突然凑近,带着烟草味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继母嫁给我前就说过,你有好几颗价值连城的宝石…是你父亲从中东带回来的。现在,这些东西该归我了。”
轰!
玛丽安娜的胃部绞成一团。原来那些关于宝石的流言,源头竟是他!
“我对这种事一概不知!”
安东尼奥眼中的恶意更浓了。“原来如此?是你们一家合伙耍我?”
就在玛丽安娜以为他要动手时,安东尼奥突然邪气一笑,话题陡转:
“你长着这样的容貌…”他的目光像黏腻的蛇一样爬过她的全身,“我绝不会让别人染指你。只要在这个家一天,你就是我的私人财产。”
他松开钳制,却用更恶毒的语气补了一句:“你也好,那个臭小子(迪亚哥)也好,一个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他带着一丝胜利的陶醉,洋洋得意地眯眼瞧着她看,仿佛在估量她的价值。
他居高临下,从头到脚十分放肆地打量了她一番。接着露出一副古怪的笑意,这才扯开了她。
玛丽安娜很生气,但表现得相当坚忍。没有当即发作。她明白,他肯定还会有下一次骚扰。
她不想让他觉得自己的话一语中的,那样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的毁灭欲。再说,他真有可能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她不想让自己陷入无意义的纠缠之中,不想!
玛丽安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脑子里已经构思了十八种谋杀方案。她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扇他耳光的冲动。
安东尼奥似乎很享受她的愤怒,竟然伸手替她整理起歪斜的衣领。“你脾气还是这么倔…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乖乖听话的。”
“美丽的小姐,你怎么哭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冒出来。
玛丽安娜吓了一跳,泪眼朦胧中,只看到一团金色的东西在草丛里晃了晃——像只突然钻出来的金毛犬。真是的,说话就好好说话,那么假正经做什么?
“迪亚哥?!”她慌忙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你、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喂鸟。”迪亚哥理直气壮地从草丛里钻出来,手里还真攥着一把面包屑。他的金发上沾着几片树叶,衬衫扣子歪歪扭扭的,活像个刚打完架的小狮子。
玛丽安娜本想继续生气,却突然被他的样子逗得想笑——刚才他跳出来的姿势,简直像只受惊的小鹿,可爱得过分。也许…这样的描述有点不恰当。
“我打扰到你想心事啦?”迪亚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调侃,他看到玛丽安娜脸上的红晕,心里不禁有些好笑。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玛丽安娜突然发现——
弟弟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肩膀宽了些?个子又长高了?还是说…
(停!打住!这是什么奇怪的姐姐思维啊!)
她在“正常姐弟情”和“奇怪脑补”之间反复横跳,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
迪亚哥见状,眨了眨眼:“哇哦,你脸好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他伸手就要摸她额头,玛丽安娜立刻往后一仰:“没有!”
——结果她的动作太大,一屁股坐进了玫瑰花丛里。
“嗷!”
“噗…”迪亚哥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但还是绅士地伸手把她拉起来。玛丽安娜的裙子上沾满了花瓣和草屑,活像个被捉弄的洋娃娃。
“都怪你!”她气鼓鼓地拍打裙子。
欢乐的气氛突然凝固。
玛丽安娜想起了安东尼奥的恶心举动,表情瞬间黯淡下来。迪亚哥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锐利得像发现猎物的幼狮。
“话说,”他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声音突然正经起来,“我看到安东尼奥刚才从你那边过来,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玛丽安娜心头一跳。
“没有。”她迅速摇头,假装整理裙摆避开他的视线,“他能有什么麻烦给我。”
迪亚哥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那双蓝莹莹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一切谎言,让玛丽安娜莫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