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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一百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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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亲自去向先生们道歉是我的遗憾,麻烦你把话一字不差地带到。”
祝愿也推开翟小胖之前又说了一句,“云夜楼那十天我会一辈子记得,记得你,记得大家。”
说罢头也不回地朝陶因那边加速跑去。
翟庞累得没有力气去追,只能举着迟迟未落的手冲祝愿也的背影喊道:“我也会记得你!”
祝愿也穿梭在人群之间,背后的声音像一片阳光倾洒在他身上。
他笑了笑,淡淡的失落荡然无存,唯剩坚定。
“小因!小因是我!!”
他赶到陶因身后,替陶因踹开一个举着长枪朝他进攻的麒麟军,然陶因反应太快,转身时险些一剑劈中祝愿也。
好在祝愿也喊得及时,才让陶因有刹住动作的机会。
剑锋顿在祝愿也额前,锐利的风息劈散了祝愿也一缕碎发。
他后怕地咽了口口水,轻轻拨开陶因手中的剑,“你吓死我了。”
陶因收回剑,蹙眉问:“你怎么还在这里?魏师姐呢?”
说完朝祝愿也身后望了望,却早已看不见魏云衣等人的身影。
祝愿也道:“小亦和张子年已经带他们离开了,赵环的目标是我,只要我还在这里,他就不会出动太多的军力去追击他们,而且有小亦在,足够护住他们了。”
陶因瞥开目光“哦”了一声。
“既然你的小亦那么厉害,还找我做什么?”
祝愿也愣了愣,随后情不自禁吭哧一笑,“噗,又吃小亦的醋?”
陶因略略努了努嘴,不说话。
“得了吧你,小亦他没有心眼,若不小心得罪你了,就多担待担待嘛。”
“嗯,他没有心眼,而我是小心眼对吧?”
祝愿也越描越黑,挠挠头不想再说了。
陶因忽然推开他,一剑刺向他身后冲上来的偷袭者。
“你也走!别留在这里,我还有别的事情,暂时不能离开汴安!”
陶因眼眸一转,复又是再认真冷漠不过的样子。
祝愿也回头看见那被一剑刺穿心脏的麒麟军士兵,料想陶因没少把心里的火气撒在这一剑之上。
真可怜。
他默默同情了会儿口吐鲜血嘭然倒地的士兵,目光重新回头落在陶因身上。
正要开口,忽不经意看见不远处陶老二的视线就盯在这边。
陶老二肩膀上那柄实心的大刀仿佛也在幽幽盯着他。
“小因……”
祝愿也眉头紧蹙,上前一把拉住陶因,“你到底答应陶老二什么了?”
陶因一边击退朝二人进攻而来的麒麟军,一边回答:“不是告诉过你,我答应了要帮他救两位钱老堂主!”
“那更应该带上我啊?!”
“你自己刚刚都说了,赵环的目标是你,带着你只会吸引火力,增加救人的难度。”
“啊啊!”
“呃!”
三两士卒倒在陶因剑下,惨叫声此起彼伏,祝愿也在他全神贯注的掩护下几乎无所事事。
祝愿也又看了眼远处的陶老二,愈发觉得他的眼神透着怖态。
二三派里的高手都在应对麒麟军,唯独陶老二什么也不做,光盯着陶因。
“我不喜欢这样被你牵着鼻子走。”
祝愿也忽然抓住陶因手臂,不由分说夺了他手里的剑。
恰时十几个麒麟军大声吆喝着朝二人围攻而来,邢台上已经被皇城军控制住的翟小胖见此一幕吓得绷紧了神经,大叫提醒:“祝愿也!小心啊!”
“闭嘴,老实点儿!等会儿就把你们全都送回书院关禁闭!”
皇城军举着枪和盾,将书院学子像赶羊一样圈在一起。
而翟小胖的声音传到祝愿也耳中,他却无动于衷。
陶因在他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情绪,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带着愤怒的憋屈。
陶因眸光微颤,竟也放弃了抵抗,呆滞而无措地望着一双墨绿色瞳孔。
“陶思愿,还用不着你来替我安排好所有的路。”
麒麟军围攻过来之时,刚好也是祝愿也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一个转身挥剑,剑气震退了全部麒麟军!
十几道哀嚎惨叫从天上坠落至地上,别的麒麟军见此纷纷退避三舍,弯腰持剑保持警惕姿势而不敢再轻易发起进攻。
翟小胖长呼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还好……等等……
他忽然想到什么,刚刚那斗笠下是什么东西发了一阵白光?
“祝愿也?难道是!!!”
云夜楼被神奇净化的清水此刻流过翟小胖的记忆,他瞳孔瞪大,快速捂住嘴,风声鹤唳般左右看了看,尔后默默隐入学子人群中,像揣了什么宝贝似地躲了起来,生怕被注意到。
啪,啪,啪!
天空中忽然响起鼓掌的声音,紧接着,无数窸窸窣窣的盔甲摩擦声自上方传来。
祝愿也牵着陶因抬头一瞧,发现路两旁的房顶上忽然出现许多弓弩手,银白色带着寒气的箭尖直指他们二人!
刑场周围蓦地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那清脆的鼓掌声以诡异的频率“啪啪啪”地响着。
充满穿透力的回音弥漫在每个人耳边。
祝愿也和陶因,二三派众人,瑞景书院学子,士卒以及百姓皆纷纷仰头寻找鼓掌声传来的位置。
只见赵环身着龙纹玄衣,头戴帝冕,高高站在五层宝塔边缘,睥睨众生,缓缓鼓掌。
“赵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百姓顺着声音瞧见他,连忙下跪高呼:“陛下万岁!”
书院学子们虽经历了各位先生的洗脑,对这个新帝没什么好印象,但到底不敢失了君臣之道,亦齐刷刷俯跪,用不情不愿的声音呜囔了句“参见陛下”。
皇城军和麒麟军呼声最高,整齐而响彻苍穹。
因此,还站着的二三派这些人就显得尤为突兀了。
祝愿也冷笑一声,抬头眺望那宝塔上目空一切的帝王,“咱也不熟吧,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了,还有,我姓祝,麻烦叫对了。”
赵环温和地笑着,倾身弯腰靠在栏杆前,淡然的眸子里一派漫不经心,如此随意俯瞰着宝塔之下,“没关系,朕提醒你,是在瑞景书院,那晚上你们聚在一起吃暖锅,记起来了吗?”
祝愿也本来也没忘,故意怼他而已,听见他的提醒自是不屑一顾,阴阳怪气道:“嗯,谢了,想起来了,难为您为了再见我一面这么大费周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然无论祝愿也怎么阴阳,赵环始终笑得像个慈悲的菩萨,“小侄不敢造次,按辈分,朕还得叫你一声皇叔。”
底下人闻言睁大眼睛低头面面相觑,就连陶因都捏紧了五指,生怕赵环会说出些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而祝愿也嗤笑着翻了个白眼,颇不在意道:“你那么喜欢认亲戚,干脆认我当爹好了,这多亲近呀。”
赵环仍不生气,自顾自说:“朕的父皇是你第二个皇兄,你应该没见过他,但你的母妃林缘心与他可是十分亲近。”
百姓,学子,士卒:?????
祝愿也与他暗中较量,看谁阴阳得过谁。
“咦!我还以为你是在逗我这个海边来的乡下人,没想到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林缘心是谁啊?”
不过显然底下的人都更愿意相信赵环所说,连陶老二瞅祝愿也的表情都变得充满了质疑。
赵环直起身,双手负于身后,温柔的笑容下是胜利者的得意,“不用装了,你就是麒麟,需要朕帮你一把,让你主动承认吗?”
话音落下,空气中响起了弓弦绷紧的声音,道路两边屋顶上犀利的箭尖微妙地对准了陶因。
祝愿也刚才还吊儿郎当的态度顿时变得紧张,“你想干什么!”
他把陶因拉到身后,但左右两边都有弓弩手,无论将陶因藏在哪儿都护不住。
赵环嘴角一扬,阳光从宝塔中间穿过照在他背影之上,仿佛一圈佛光为他镀了金身。
“祝愿也,你是建祖陛下和一只麒麟所生之子,画清堂的麒麟血霜皆出自于你,你……就是麒麟!”
塔下众人纷纷抬头,顺着赵环所凝视的方向望去。
顷刻间,无数浑浊的目光落在祝愿也身周,诧异的,贪婪的,饥渴的,不怀好意的,一层层压得他如坠泥潭。
与赵环相对,他身边一片阴冷,犹似寒窖。
他自嘲苦笑一声,小声告诉陶因,“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了……”
陶因牵紧他的手,语气还算从容平稳,“没关系,至少我们挣扎过,剩下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忽然有一支自屋顶射来的箭刺向祝愿也,冷铁划破空气的声音刺啦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祝愿也微微偏头,那箭矢便穿过斗笠稳稳扎进青石板缝。
箭羽抖动的瞬息,祝愿也的斗笠顺势翻落。
他下意识缩回麒麟角,没叫民众瞧见。
见祝愿也还是不肯暴露,赵环脸上阴鸷的笑容逐渐凝固,耐心也慢慢消耗殆尽。
“祝愿也!非要朕逼你一把是吗?!!”
祝愿也弯腰捡回斗笠,反手拿着剑,随意拍去斗笠上的灰尘,没搭理赵环。
本就破旧的斗笠上又多一道锋利缺口,“小因,汴安我留不得,跟我去海岛。”
陶因迟疑片刻回道:“先闯出去再说。”
“不行!”
祝愿也沉沉盯住他,态度难得如此强硬,“必须跟我走!”
不知为何,入冬后一个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麒麟的预感却一次没有出现过。
这反而更加令他感到不安,一刻也不愿让陶因失去自己的掌控!
他不想让发生在祝楠悔身上的悲剧在陶因身上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