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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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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繁这一天面对的人,比他半年认识的人还要多,有了这一天的铺垫,再见一个陌生人,对纪繁来说也不痛不痒了。江来这么说,纪繁没做思考便答应了。
听江来说,江来的表弟在这块街区的咖啡店打工,车子拐过两个弯,来到一条商业街,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块极具代表性的招牌,咖啡店门口站着一抹高大身影。
黑色卫衣加深黑牛仔裤,很普遍的搭配被青年模特般的身材撑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外面风有些大,青年戴上了黑色兜帽,额发被压在帽子里,没了头发遮挡,五官更显深邃,高挺眉骨与鼻梁连成锋利的线,被橙红的夕阳暖化出了几分柔和色彩。
纪繁没有脸盲症,当初近距离跟江照接触过,看清了江照的脸,时隔快一个月,他还记得江照。
距离江照还有几米的距离,江来按了下喇叭,江照抬起头,冰冷的视线穿过车窗,毫无阻碍地落在纪繁脸上。视线甫一碰撞,纪繁下意识低下头,避开了来自斜对面过于压迫的气势。
车子停在江照面前的同时,纪繁那边的车窗降下,江来又按了下喇叭:“看什么看呢,这里不能停车,赶紧上来。”
纪繁一愣,江来的表弟就是江照?!
江照的视线从纪繁泛红的耳朵上划过,收起目光上了后座。
“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江照,江水的江,照明的照。”江来控制着车速,目光在身边的纪繁和后视镜的江照身上来回切换,“这是我朋友,纪繁,年纪的纪,繁花的繁。”
纪繁是个社恐,但不是个没礼貌的社恐,江来都这样说了,他不打招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纪繁抓紧胸前的安全带,微微偏头,冲身后的江照打了声招呼:“你、你好……”
还是过于紧张,声音都带着颤抖,也不敢正面直视江照,因此,错过了江照的点头。
纪繁没注意,江来透过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不住开腔:“别人跟你打招呼呢,你怎么就点个头?”
江照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长臂一伸,翻转手机递到前座。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加粗加大的字体:【嗓子不舒服,发不出声音】
江照给江来看完,又将屏幕推到纪繁面前。
余光中忽然闯入一只大手,纪繁轻转视线,他身高173,骨架小,连手都很小,他的手机和江照的手机是一个型号的,他一只手才堪堪握住手机,而江照一只手就能将整部手机包裹住。
好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纪繁两只耳朵都红透了。
“我、我知道了。”纪繁说完就匆忙低下头,手指开始抠自己的掌心肉,在心里唾骂自己——
他在干嘛,在别人哥哥的车里,盯着别人弟弟的手乱想,他是不是有病!?
“嗓子怎么不舒服?”江来追问,“感冒了?”
江照抬起两根手指弯了弯,模拟点头的动作。
江来:“说不了话还去打工,老板肯要你啊?”
江照指了下自己的脸,江来立马心领神会。他这个表弟出生起就是他们家最漂亮的娃,小时候太过精致,长大后难免会长歪,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江照身上,他是等比例长大,越长越帅,光靠一张脸就能受到不少优待。
那老板八成是因为江照这张脸才招的江照,不能说话也无所谓,把江照放在收银台前,当个吉祥物也能吸引一大批客人。江照也没少干这样的事了。
“纪繁脚扭到了,我得先把纪繁送回他家。”
江照手指又弯曲了一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最近变天了,我也有些小感冒,你们出门多加几件衣服。”江来比江照大8岁,是三人里年纪最大的,不管是当副会长,还是当表哥,都改不了爱唠叨的毛病。
“你、你也要多加几件衣服。”纪繁说。
江来笑笑:“我记着了。”
车子刚上高架,江来忽然嘶了声:“纪繁,你打开你前面的储物箱,给我一张纸巾。”
纸盒放在副驾驶的储物箱内,纪繁拉开储物箱,抽了张纸巾,手刚抬起就被江来夺走,江来擤了下鼻涕,怪腔怪调道:“江照,你把感冒传染给我了。”
江照不想搭理江来,他的视线落在纪繁那被白色毛绒手套包裹着的双手上。他是上车后才记起了纪繁,两人曾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撞上过,那时候,他还稍稍留意了下纪繁……的手。
那时被袖子挡住看不清楚,只依稀能分辨出,纪繁的手指很好看。这会被毛绒手套完全包裹,连手指都看不到了。不过,看不看也无所谓,他只是出于纯享受的目的欣赏一双漂亮的手,但只对繁星才会有其他心思。
可他的心思被繁星拒绝了,对方说分手就分手,干脆又果断的,直接删了他,连游戏都不上了,似乎要完全断了他的念想。
江照倒在靠背上,闭上眼睛,浓密如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出阴影,与眼下淡淡的黑眼圈融合在一起,加深了他的疲惫。
这几天他睡得很不安稳,刚被分手的前几天,他满脑子都被繁星占据,想尽办法求和,但都无济于事。后来逐渐冷静下来,可还是无法忘记繁星,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才会找了份兼职,企图用工作来消耗多余的时间,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这个办法很奏效,但一有休息时间,他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个人。
“你昨晚没睡好吗?看上去很累。”前排飘来江来担忧的问询。
江照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臂,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嗯”,算是回应江来。
“你每个月那么多零花钱,干嘛要这么拼啊……”江来以为江照是没钱了才会出去打工,又进入了碎碎念模式。
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江来在说,江照嗓子没坏的时候,还能陪江来说几句,现在不能发声,他干脆把江来的话当成耳旁风。而纪繁因为江照在场多了几分拘谨,江来没给他递话他就不说,江来抛来几句话,他就回一句,不主动展开话题。
车子在纪繁楼下停下,这场尴尬的车内谈话才总算结束。
“我先送纪繁上楼,你在车里等我。”江来叮嘱道。
江照点了下头,江来扶纪繁下车后才想起后备箱的一堆礼物。今天的聚会举办了几场有奖游戏,纪繁运气好,赢得了三个奖品,礼物比较大,都放到了后备箱,他要扶纪繁,那些礼物肯定是拿不了的。
想到这,江来敲了敲后座车窗,车窗降下,露出江照面无表情的脸。
江来道:“你身体没事吧?”
江照抬起手,又做了个手指动作,表示自己没事。
江来:“后备箱那几个东西就麻烦你拿一下了。”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拿。”纪繁尴尬道。
他很怕麻烦别人,江来是他的朋友,麻烦江来他都觉得不好意思,更何况是麻烦不熟的江照呢。
“不麻烦,他长这么一大块头,让他拿点东西又怎么了?这叫物尽其用!”
纪繁:“……”这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江来这样说,江照也不生气,他直接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纪繁那三件礼物,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带路。
纪繁左脚扭伤了,一用力就会疼,因此,他的左脚不能落地,他一开始不好意思将大部分重量压到江来身上,江来察觉后提醒他,他才放松了身体,整个人都靠在江来的手臂上。
在平地上走还好,纪繁还能用右脚跳着走,上楼梯就有些困难了,迈一级台阶需要把全部重量施加给对方,让对方托着他往上。
还没上到二楼,江来的肩膀被江照拍了下,一回头,江照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你有手伤,还是让我来扶他吧?】
“这个……”江来有些犹豫。
纪繁同样看到了手机上的内容,他神色紧绷,江照忽然看向他,又低头在手机上打下一段字,这次将屏幕对准了他:【我哥左手半年前做了手术,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能使力,不介意的话,让我来扶你?】
纪繁:“……”
江来看出纪繁的为难,忙打圆场:“我早就恢复了,平时拎个东西都不疼。”
“那、那就拜托你了。”纪繁望向江照,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江来想说些什么,又把话给咽了回去,看纪繁的态度是不介意的,那就应该没事,他说多了反而会让场面尴尬。
江照把礼物放在地上,从江来手中接过了纪繁,他看得出纪繁很紧张,虽然嘴上同意了,但表情格外紧绷,好像他是什么坏人似的。他刚一碰到纪繁的手臂,纪繁整个身体就开始颤抖,让他不由幻视出一只柔弱无助的小猫。
江照不爱与陌生人说话,也不打算说点什么安抚纪繁,更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比起浪费口舌,他更喜欢直接行动。纪繁既然同意了,那即使再害怕,也没有后悔的道理。
“失礼了。”
纪繁还没想明白江照这话的意思,沉沉黑影忽然降下,一只粗壮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纪繁大脑瞬间空白,只余下两个字:好大。
这人不仅手大,身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