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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艰难求生 ...
既然季修白受了伤,那么送季修白离开的计划是无法成行了,找工作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
但是……想到这桩烦心事,贺易凡又叹了口气,他贺易凡的简历好写,但这位“贺老板”的简历可是不好写。
大学是名不见经传,毕业后却去了所“声名远扬”的水硕——声名远扬到此名一出,找过工作的人立刻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谁都知道这是所什么学校,并且贺易凡在网上查询着,发现不少公司已经不认这所学校了,可见是水到了什么地步。
学业上既是如此乏善可陈了,这位贺老板毕业之后的经历更是雷点密集:硕士毕业后贺老板并不急着工作,先潇潇洒洒地玩了八个多月,之后在大概什么熟人的公司里入了职,只干了一个多月就走人了,想来是在体验生活。贺易凡宁愿他别体验打工人的辛苦委屈,这贺老板短短五个月之内换了三次工作,之后或许是体验够了,又重新拾起了他吃喝玩乐的伟大事业,次年年底,贺老板终于接手贺家的公司,这才勉勉强强算有了个正经职务。
频繁跳槽、长时间空窗……这样的简历怎么拿得出去手?
前两天他就开始写这份简历了,但是一坨就是一坨,根本不可能在上面雕出花来。
今天贺易凡又愁眉苦脸地瞅了一晚上简历,依然没想好如何将这东西润色出个样子:时间工作是不能改动的,他只好将自己的技能技术、个人素养进行了一番有限的夸大。
原主毕竟富二代出身,人生任性肆意一些也是正常的,这样的人从来不需要简历来找一份工作,贺易凡明白这件事。问题是……那你倒是好好当老板啊!年纪轻轻负债千万,最后让自己来擦屁股。
贺易凡不太抱希望地将那份简历投给了十几家公司,从晚上十点一直折腾到了凌晨一点。
正准备睡觉之时,手机响起,竟是有人这个时间打来了电话。
贺易凡头上戴着发箍,已经站起身打算去洗漱了,听了铃声又“吭”地坐回床上,把身体抻成长长的一条够到床前正在充电的手机,贺易凡看到来电显示,心头更是疑惑:“喂?”
对面的人不说话,光是“呜呜”的哭泣。
贺易凡——算然从实际来看今天一天并没做什么重活累活,但自己感觉着功绩颇丰,到现在困累交加,很不耐烦地催促:“有事儿快说,我手机要没电了。”
这句话乃是实话实说,但是对方像被噎住似的楞了一下,随即细细地开了口:“凡哥……凡哥你救救我吧凡哥。之前是我一时鬼迷心窍,真的不是有意害你的。”
贺易凡皱起眉,因为觉得发箍太紧影响了皱眉一把将其薅了下去:“发生什么事了?”
林渡带着哭腔回答,声调压的很低,仿佛正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之中:“我知道那件事情给凡哥造成了这么大损失之后,就一直很愧疚,愧疚的真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呜呜呜……”
经过电话电声的处理,林渡的声音听着倒正常了许多,但是腔调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起鸡皮疙瘩,贺易凡忍了又忍,还是出言提醒:“说重点。”
“重点,重点就是呜呜呜,”林渡抽抽鼻子,“就是王洲要杀我!凡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对你是真心的,那次害你也是因为气你另觅新欢,找了那个小贱货。”
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贺易凡感觉听久了林渡的尖锐声调又头疼起来,一边揉着太阳穴他一边淡淡开口:“你先别急,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渡“吭吭哧哧”的再次开哭,听他的架势,仿佛如若两人不是隔着电话线,他一定早就扑到贺易凡怀中梨花带雨地倾诉自己的悲惨遭遇了:“我想弥补给凡哥造成的损失,就计划去偷回那份合同,但被王洲看见了。他就把我关起来,还说,还说要处理掉我……”
贺易凡很想问问是怎么个被看见的,思索片刻他认为林渡此人实在没必要太在意,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林渡先是“呃”了一声,随后声音低下去:“我进门的时候没注意,拿到那份文件才看见王洲就躺在办公室沙发上睡觉……”,林渡那边突然传了些杂声,林渡立刻闭上嘴安静下来。等杂声消失,他才楚楚可怜地哀求:“凡哥你一定得救我,他们这两天好像就要动手了。今天一天都没给我饭吃。”
听了这一番话,贺易凡的心中没起什么波澜,等林渡情绪稳定一些了,他很温和地问道:“报警了吗?”
“什么?”林渡一愣。
贺易凡沉静开口,气势类似老师在教育不懂事的小学生:“像你这种情况,当务之急就是报警。找我有什么用?我赤手空拳的过去也是被人关起来挨饿,赶快报警吧,趁着手机还在你手上。”
说罢,他不理会林渡的大呼小叫,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妈的,当我智障吗?骗我一次不行还要骗我第二次!”贺易凡拿发箍在床上狠狠一砸,骂完了,又捡回发箍戴到头上,自去洗漱睡觉了。
七个小时后,连眼睛都没睁开的贺易凡僵尸般从床上坐起,迷迷瞪瞪地买回了包子叉烧。歪歪扭扭地坐在餐桌前,他拿了一个编织的非常细致的草绿色小竹笼,将买回来的包子叉烧摆盘似的摆好。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牛奶倒了两杯分别摆放在桌子两端。
做完这一切,他才拖着两条腿敲响了季修白的门:“吃饭了。”
坐回餐桌,贺易凡向系统抱怨:“真是养了个活爹。”
系统从昨晚八点睡到早上八点,一个美容觉睡的长久舒服,此时心情大好:【经统计,大部分人不会这样细致地照顾父亲的。】
“那我是养了个儿子?”贺易凡笑了,因为觉得自己这话说的荒谬。
不多时,季修白从房间出来,很斯文地朝他一点头,坐下之后很斯文的开始吃早饭。早饭吃完,他将杯子放下,很斯文地开了口:“今天我要去一趟剧团,请假。”
“请假还得过去一趟?”这个操作让贺易凡想起大学时辅导员请假必须当堂课前递交请假条的规定。
“是的,”季修白点点头,随后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商琳老师新改了动作,也需要去看一眼。”
“行,那我送你过去。”
坐在车上看季修白进了门,贺易凡打开车窗,感觉今天的太阳是强烈而不晒人,索性下了车在剧团附近转悠起来。
春岸剧团正前方拾掇得非常干净齐整,留出了一片面积不菲的空地,正中央摆了块石头,其上用金色的字写了“春岸剧团”的全名。周边布置了人工的花架草坪,再两边就是正常的商铺,商铺的门脸也加了舞蹈音乐的元素,据说是市里统一整改的。
整个春岸剧团,可以说是环境优美却不偏僻,气氛安静而不寒酸。
贺易凡慢悠悠地走着,东边是条商业小吃街,但再往里走,有个木制的亭子样式的建筑却显出了点不合时宜的破败。
此时正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踩着一个三脚矮凳踮着脚,想把柱子上的一块黄铜色的牌子摘下来。
那块牌子是挂在柱子一个铁钉上的,为了防止在风吹日晒中牌子飞走,还用铁丝绑了个结作为固定。除去绕的两圈外,那个结是一目了然的,但是年轻人哼哧哼哧地解了半天也没把这块牌子取下来。
贺易凡反正是闲来无事,就踱步过去,眯着眼略微地仰了头,他朝年轻人道:“我来试试吧。”
年轻人与他对视几秒,脸上的表情飞速的从愕然转到了惊喜。年轻人短发染成了冬青色,下巴微尖,眯眼笑起来很俊俏讨喜:“那太好了。”一脚迈下矮凳,他叮嘱道,“你小心着点儿手,铁丝生锈了,别伤着了。”
贺易凡应一声,接力似的蹬上矮凳,站上凳子,他的视线正好与那枚铁钉齐平,审视了片刻铁丝的走向,贺易凡伸手,三下五除二解开结,将牌子取下递给了正在下面接着的年轻人。
“唉?”年轻人惊叹着笑道,“你手真巧啊,我弄了好久都不行。”
贺易凡本来是不准备笑的,但是年轻人笑的实在讨喜,对他敬佩的几乎有些夸张,于是他没忍住地一翘嘴角。心内暗道,这跟手巧不巧可没关系,下次干活换个高点的凳子吧。
在远处他就看出来年轻人不够高——踩上了凳子还是不够高,踮着脚伸长了胳膊才勉强够到铁丝,根本使不上力气,这才忙活了许久也摘不下那块牌子。
这时两人身后一阵轻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贺易凡回过头去,看见一个满头白色卷发,戴着一副墨镜的老太太蹬着两条细腿,正小步快速地往这边走来。
看到贺易凡,她抿起薄薄的嘴唇仰脸打量了他一番,不过没说话径自略过了贺易凡,对着年轻人的头轻轻一扇——一看就是个很懂轻重缓急的人。
“小罗你不是早上就摘这块牌子呢吗?”
年轻人——小罗满不在意地一笑:“这不是摘下来了吗。”
“合着你这两个小时就摘了这么块牌子,对吗?”老太太露在墨镜外的细长眉毛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哎呀,”小罗依然是嘻嘻哈哈的满不在乎,对着老太太手里的一袋菜一指:“您这俩小时不也就买了这点菜么。”
老太太眉毛竖的更加笔直,一巴掌拍过去:“你个混小子还编排起我来了?”
“哪敢哪敢,”年轻人这时看向贺易凡,想将老太太的注意力从这两个小时到底有什么成果移到了贺易凡身上。而老太太果然也伸出一只鸡爪似的手,指着贺易凡:“这位是……”
小罗回答的干脆:“不认识,刚刚帮我摘牌子的。”
老太太视线又回到小罗身上,“啪”的再次一巴掌:“这块牌子是人家摘下来的?合着你这两个小时什么也没干!”
“怎么这么说?”小罗嗔笑,两只手献宝似的朝贺易凡一指,“我这不是认识了这么一位好心人嘛。”
“这算个屁!”小老太太铿锵有力,吐了一地吐沫星子。
贺易凡本来是一直笑微微的听着一老一小说话的,此时就皱起眉头,他知道老太太骂的是小罗,但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大概仿佛好像被批为“一个屁”的贺易凡舌头摩梭着牙齿,想开口说上几句,然而微微偏转视线,他发现小罗正对他笑。
一耸肩一挑眉,小罗显然也听出了老太太话里的不当之处,很讨巧地对着贺易凡来卖乖了。这样既不会惹得老太太不快,还能在心理上,和贺易凡站到了同一战线。
皱眉一笑,贺易凡发现这个被叫做小罗的年轻人有点意思。
小罗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倒不是说偏于女性化,但是绝对经过了精心准备的设计感,皱眉、撇嘴、眼波流转,仿佛都在镜子面前做过千百次的练习,只为了最大化地展示出自己的魅力。
而小罗也确实有魅力,粉面桃花、唇瓣嫣红,眼睛水灵灵的黑亮。
贺易凡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产生这样新奇的感受:原来男人也可以……可以什么呢?贺易凡的直男情结拒绝他再继续往下想下去了。
小罗低着头,清理着指甲刚才站上的污垢,漫不经心地开口地回答着老太太的问题:“能有什么事儿呢?王叔请假就请了呗。”
老太太扯着嗓子:“两个星期请了三回假了。”
“您记性还挺好,”小罗摸摸干净如新的粉色指甲,抬起头来,“王叔他肯定是家里有事儿忙,上头的活儿也没落下,奶奶你就别这么斤斤计较了。哎呦。”——又是一巴掌。
“奶奶我们中午吃什么?”
老太太瞪着小罗:“吃吃吃,就知道吃!”
因为老太太总是要腾出一只手去扇小罗,因此左手拎着的一袋子菜在开门时就非常碍事了,嘴唇瘪着,老太太一眼叨住了贺易凡。
把满满装了一塑料袋的胡萝卜、芹菜、鸡胸肉一股脑塞给贺易凡,老太太对于贺易凡的推拒热情而不容置疑地开口:“拿着吧,给狗都不给那臭小子吃。”
“嚯,”贺易凡吸一口气,这一次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小罗。而小罗果然也又在对他笑,眼睛弯成一道黑黑的月牙,小罗一仰下巴,表示他拿着就行。
等小罗拉着老太太走了,贺易凡拎着一袋子菜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老一小、一矮一高,还是觉得很惊异,被骂了都发不出脾气来的惊异。
“嗨!”
又愣愣站了半分钟,贺易凡转过身,顺着原路回到了车里。
季修白口中说他今天来是为了请假,以及看一眼商琳老师新改的动作,但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季修白还是没有出来。
贺易凡将车换了路边一个阴凉的地方停,车窗摇下,贺易凡一只胳膊半搭在外面,脑袋向后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还起了点睡意。
他恍惚梦到了穿书之前的事情,他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母亲是个胖胖但很乐观温柔的女人。他记得他拿到大厂产品经理的offer那天,母亲为他准备了一大桌的饭菜,还准备了一瓶洋酒——不过没能打开,在启瓶塞的时候摔碎了。
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眉眼,母亲很自豪地说:“妈妈就知道我儿子能耐,刚毕业就当上经理了,再干上个三五年的这不得成老板了啊?”
贺易凡就对着妈妈傻乐。
他的母亲一直以为他是个有能耐的,这样以为了很多年,直到……贺易凡母亲和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复婚了。
父亲当年是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抛弃了母亲,末了末了,年过五十的父亲糟了报应,被骗光了钱财,于是孤苦伶仃的父亲又找回了母亲。
贺易凡父亲听了母亲对贺易凡的评价后,很凄惨地摇摇头,对傻乎乎的母亲解释贺易凡晋升成为老板的可能性,母亲听不懂,不过她最后听明白了贺父简单作出的总结:让你儿子从产品经理升到老板,不如指着麻雀飞到喜马拉雅山顶开演唱会。
拍拍贺易凡的脸,贺易凡的父亲对他笑着说出了第一句话:“我儿子,没能耐,好好,不会被骗……”
贺易凡是被一阵谈笑声吵醒的。
睁开眼,贺易凡车正前方停了两辆电动车,电动车车筐处挂了个牌子,写着招工信息。两个人显然并不觉得自己能招到人,捡了个凉快地方便摸起了鱼。两个人一坐一站,各自拿着一瓶饮料说的有滋有味。
贺易凡刚睡醒,有些迷迷瞪瞪地看着两个人。看了一段时间后,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那块牌子。
几秒之后,贺易凡推开车门。
走到摸不着头脑的两人面前,贺易凡开门见山:“你们这儿除了招服务员和保安还收别的工种吗?”
两人对视一眼,统一的发出了疑问:“啊?”
看清了贺易凡刚刚下的车,两人更是莫名奇妙,发出了一句更响亮的:“啊?”
贺易凡想抬手去指那块写着招工信息的牌子,然而抬起手,他惊讶的发现那一袋菜竟然还带在手上。
仿照着老太太的动作,他把那袋菜塞到对方怀里:“送你了,带我去见你老板。”
既然靠简历打通第一关行不通,贺易凡决定另辟蹊径。
贺易凡这个做法,放在大多数——绝大多数情况必然是行不通的,但在种种巧合叠加下,贺易凡成功说服了老板,获得了这样一份薪资不高,但足够养活他与季修白的工作。
因为其一,这家饭店乃是一家新开业的店,并且开的很急,所以的确是极其缺人,什么人都缺。
其二,这家店主打的就是每日的风格不同的乐队,是一家类似于音乐餐厅的店,所以如果能有贺易凡这样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当过产品经理但总之十分专业的人才来为他们撰写每日的推荐语,进行招牌的筹划,无疑是大有脾益的——当然,这一点是贺易凡提醒老板的。
而其三,乃是这老板其实就是个稀里糊涂的富二代,根本不在乎营收,在贺易凡三言两语的吹捧下已经彻底失了心智,当即就聘用了贺易凡。
贺易凡跟在老板后面出了门,状若犹豫地开口:“其实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每天下午我需要早下班一个小时,”顿了顿,贺易凡补充,“不过你放心,每天的工作我绝对会按时完成。”
徐泉,也就是这位富二代老板,看着贺易凡仔细思索了一番。虽然他举止言行都像是冒傻气的二世祖,但是细究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弯弯道道的。
比如对于聘用贺易凡这件事,他并不是纯粹被贺易凡忽悠着定的合同。
现在写每日的推荐语,需要他、秘书兼情人小林以及一个外聘来的美工完成,这还不算天天考虑要请哪一支乐队,如何进行接洽对他身心造成的巨大损耗。而将以上种种加起来,换成一个每月死工资的贺易凡,绝对不是件亏本买卖。
所以对贺易凡提出的要求,他并没有一口回驳,而是装着很不满的开口问:“早走一个小时?去干嘛?”
贺易凡琢磨着对方的神情:“唉,家里那位天天闹着要我接送么,我这……唉——”
说到最后,他装模作样地深深叹一口气。不出他所料,徐泉果然很喜欢这个话题,一把搂住腰细腿长的小林,他炫耀道:“有些女人就是麻烦,不像我家小林。”
凑近贺易凡,他压低声音:“睡过了没有?”
贺易凡摇摇头,露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没,我们那个……纯爱,纯爱。”
“哈哈哈哈,”徐泉搂着小林向外走,不忘留下一句:“你今天要没事儿的话就过来吧,问问潘双他们,看看把明天的推荐语写出来。”
贺易凡清楚自己走的特例已经不少,见好就收,满口答应了徐泉。
将季修白送回家安置妥当后,贺易凡重新回到了这家名叫“春风十里音乐餐厅”的店,敲门,问好。
堂堂贺老板,像个新入职的小员工一样走完了简短并且极为不正式的入职流程。坐在靠窗的工位旁,贺易凡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刺眼方正的高楼,轻轻吐出一口气:人生,就是这样玄乎其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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