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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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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信号,贺雪堂纵横欢场,自然识得这样的信号。那画中的诡异他也全忘了,被蜡油烫到的皮肤也不痛,他现在只能看到眼前的尉迟青。
尉迟青磨钝了他的触感,将他的心用一团雾蒙上,那些细节中的不对劲贺雪堂彻底感觉不到了。
只有尉迟青,尉迟青的手覆于他的手面之上,冷,又酥麻,像冰块。
贺雪堂收到蛊惑而吐出几个字来:“尉迟姑……不,青青。”
他情谊款款,深情几许。
尉迟青的神色刹那间有点凝滞,却还是稳住了笑容。
贺雪堂知道这种时候他不该表现得太雀跃,或是太迫不及待,如此一来,容易在情场上落下风,他向来都是那个让别人雀跃的人。
可他确实有些按捺不住,那些诺言就像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般挑挑拣拣着向尉迟青说出:“今后我会好好待你,必不叫你受一点委屈。”
尉迟青挑目看他,露出个不可言说地笑容来。
见他似是不信,贺雪堂急得恨不得将心剖出,他指天指地,又捶胸捂心,口中赌咒发誓,连平日里端得风流姿态都消失殆尽,宛如一个因情而困的昏头男子。
尉迟青看他演了半晌,淡淡道了声:“好了。”
只这两个字,贺雪堂所有动作都被截住,只剩一双盈盈眼眸还在望他。
尉迟青道:“我该回去了,留得太久,恐被人发现。”
尉迟青的到来给他的道观日子增添了几抹色彩,让他有了些许盼头,如今尉迟青却说要回去了。
贺雪堂的神色暗了暗,又强撑起笑脸,小心翼翼问道:“你明夜还来吗?”
贺雪堂这般神态实在惹人怜爱,尉迟青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轻轻捏着贺雪堂的手指,如在把玩,那皮肤如凝脂、指尖透着粉白的玉光,触碰之下,能感觉到一抹滑腻,非帝王之家养不出这般人物。
吊着他的胃口似的,尉迟青一开始并不说话,把玩了一会儿才道:“当然,十一郎,你知道我不可能放的下你。”
这句话比之前那句还要大胆,贺雪堂更确定了尉迟青对自己的心意。
他心中甜蜜,口中便也吐出甜蜜:“那么,我等你。”
尉迟青又侧目看了下他,笑了一下,放下他的手,动作轻柔地走出房门,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贺雪堂知道他有功夫在身,既然能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当然也能悄无声息地离开清风观。只是他还有些许担心,推开窗户,想目送尉迟青。
窗户刚推开,他就发现窗台上摆了两包东西,拿起一看,一包是醍醐酥酪,一包是梨膏糖。
贺雪堂几乎要落下泪来,这些日子他在这里受的苦,他青灯为伴粗茶淡饭,他日日被逼着用功读书、晨起听学……这些尉迟青全都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贴心地给他带这些东西。
尉迟青不仅做,还做得悄无声息,在他面前只字未提。
打开那包梨膏糖,贺雪堂拿了一颗放在口中,醇香四溢,贺雪堂的面庞上滚下一滴泪珠来。
他这段时间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连这些可口糕点的味道都快忘了。
太子哥哥恐怕从未想起过他,要不然那时他问尉迟青是不是太子哥哥让他来的,尉迟青也不会闭口不答。闭口不答,多半是因为怕他伤心。
普天之下,真正记得他的两人,贺玉峥潜逃在外,只有尉迟青在他身边,却是和太子哥哥定了亲。
贺雪堂将手帕从怀里拿出,忧愁地看了半晌,又重新放回怀中。
醍醐酥酪和梨膏糖他舍不得吃,锁进了柜子里,只有实在忍不住时才许自己含上一颗。
尉迟青信守诺言,第二夜又来了,而且连续来了许多夜。
有尉迟青夜夜相伴,贺雪堂甚至觉得这道观的苦修也没有那么苦了。
尉迟青还给他带了许多解闷的话本,都是他爱看的,借着荧荧烛灯,他小声为尉迟青念着话本上的故事。
他念书时,尉迟青就撑着下巴听,尉迟青并不是个多话的人,听就只是听,一句话也不说,贺雪堂时常怀疑尉迟青其实在想其他事情,偶尔有时,尉迟青将目光投向他,他才确认他确实是在听的。
这夜他读到了一则负心情郎的故事,故事中的情郎出身名门、风流多情,人物刻画得着实有几分他的影子。贺雪堂读着读着感觉有些不对,慌忙向尉迟青表示自己绝不是这种人。
尉迟青的眼眸动了动,从别处转向他,琉璃珠般通透惑人,挺拔的鼻梁之下是一张带着光泽的唇,有几道极浅的纹路缀在其上。
贺雪堂说着说着,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话,痴痴同他对望。片刻,从耳根处灼烧起来。
尉迟青笑了一声,近来他对他笑得越来越多了。
“十一郎,你的耳朵红了。”
贺雪堂移开目光,身体向后,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糊弄着将此事揭过,又要读下一个故事。
尉迟青却执着于这个问题,复又问:“难道,你是想亲近我吗?”
贺雪堂知道尉迟青不同于一般人,却也未曾想到他能这般大胆的问出这个问题。
和尉迟青在一起,他总有些新鲜的、招架不住的体验。
他囫囵道:“怎会,我没有那种心思。”
尉迟青盯着他看,不说话。贺雪堂知道他看出自己的谎言。
顶着尉迟青的目光,他忍了一会儿小声道:“总之我不会唐突你,等到……”
“等到什么时候?”尉迟青故意问:“如今,我还与太子有婚约在身。你要等?那你有的等了。”
这确实是个问题,贺雪堂不是没有想过,女子总是重情重诺,他们这样不清不楚无法长久,若他不能给尉迟青一个明确的答案,尉迟青这样的烈性女子,岂会甘心。
贺雪堂的诺言是张口就来的东西,可对着尉迟青,他思考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才开了口。
“等我回府,就向太子哥哥求娶你。”
尉迟青露出一个惊讶地表情,低头,贺雪堂已经轻轻握上了他的手。
他明明自己都在发抖,却还是叫他不要怕。
“青青,你莫怕,太子哥哥向来宽宏大量,知道我们两情相悦,必定不会怪罪你我。”
尉迟青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贺雪堂这个蠢物弄得放声大笑,他竟然在安慰自己,真想看一看贺雪堂知道真相那天,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一定非常精彩。
他忍着笑,忍得面目通红,虽有古怪,落在贺雪堂眼中就是芙蓉带羞。
尉迟青对他说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十一郎,到了那时,应该是你不要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