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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

  •   苏雀没猜错,俞清鸢确实被俞承安关了起来。

      此时的俞清鸢坐在地上,粉眸里没有一丝难过,反而镇定自若,他抬头望着浅灰色的天花板,屋里安静地连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能听见。

      背上被俞承安打得伤隐隐作痛着,俞清鸢的脸上苍白无色,嘴唇也泛白,冷汗从额头冒出,他半倚着墙,微微垂下脑袋,额边的碎发随着他的脑袋下滑着。

      突然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响起,似乎在往这边走来,最终停在门口没了声响,俞清鸢坐在原地不为所动,只是默默地半阖上双眼。

      俞清鸢仿佛知道站在外面的是谁,下一秒一道最不想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里:“哥,你在里面待得好吗?”

      俞清鸢没理他,反倒听见俞佳珩的声音就感觉背上的伤越发的痛疼。

      背上的伤拜俞承安所赐,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儿子一晚上没回家,出去鬼混到天亮才灰溜溜地回家,被外面传出去丢他的脸吧。

      外面的俞佳珩见里面没声,又嘲讽了几句,俞清鸢权当有只蚊子在叫,直到俞佳珩气急败坏走开后,俞清鸢才睁开眼睛。

      他呼出一口气,心想俞佳珩总算走了,不然一听到他的声音后背就痛。

      俞清鸢想,如果转移注意力,背上的疼痛会不会好受一点?

      于是,他想到了苏雀。

      刚想到苏雀的瞬间,俞清鸢的眸色便黯淡了下来,他很想再看一次苏雀害羞的样子,很想逗一逗那个惹人喜欢的小麻雀。

      但貌似不行。

      他有尝试过从这里逃出去,可总被父亲抓到又打骂一顿,又被关进这个屋子里。

      可身体已经遍体鳞伤,他只能放弃。

      俞清鸢舔了舔发白的唇,黑色半长发一缕一缕地垂落在他的肩膀边,眼睛直视着灰色的墙壁很是无奈。

      他在安静的屋子略微听到雨声,雨不停地下着,好似预示着什么。

      ……

      一个星期前,俞清鸢从苏雀家里的沙发上醒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随即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才八点多。

      叠好毯子的俞清鸢往苏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看,知道苏雀还没醒,于是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厕所洗漱。

      他洗漱完后,并没有把苏雀叫醒,而是把盖过的毯子放进洗衣机,顺手把苏雀的脏衣服给洗了。

      洗衣机在运作的期间,俞清鸢走进厨房开始摊鸡蛋饼,尽管声音有些大,依旧没有吵醒苏雀。

      俞清鸢摊完最后一个鸡蛋饼放进盘子,随即把牛奶倒进杯子,端到餐桌上时,他再次望向卧室的门感叹道:“小麻雀睡得真沉。”

      正在睡觉的苏雀打了个喷嚏,他迷糊了一会儿,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俞清鸢坐在椅子上吃着自己摊的饼,直到洗衣机传来声音,他也正好把饼吃完。

      最后他把另一份饼和牛奶放在桌子盖起来,这份是给苏雀的,苏雀醒来就可以吃了。

      而在房间的苏雀似乎被瞌睡虫附体,睡得很沉。相反在客厅的俞清鸢已经把家事做完了,甚至连地面都拖得干干净净。

      最后他把抹布拧干放在原位,粉眸依旧瞄向卧室的门,见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俞清鸢松了口气。

      他坐在沙发上看向窗户时,看了眼时间,刚想划开手机,手机界面忽然弹出一个电话,正是俞承安打来的。

      俞清鸢咂了下嘴,他没想到俞承安会这么执着地打他电话,不会是因为手痒想打自己的儿子吧?

      他眼睁睁看着电话响了四十秒挂断了电话,不出俞清鸢所料,过了一分钟又继续打了过来,俞清鸢很是无语。

      按照俞承安的性子,俞清鸢如果不接电话,俞承安肯定会一直打下去,直到他接电话为止。

      他再一次看向卧室的门,拿着手机走去阳台,此时的俞清鸢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很在意苏雀,去阳台打电话为的就是怕吵醒他。

      俞清鸢走到阳台倚靠在墙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心情也不自觉地烦躁,手中的电话一直亮着屏幕,像是催促着俞清鸢接听。

      他没急着去接,而是从兜里掏出根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似乎没有点火的意思。

      等俞清鸢做好心理准备,手机声音调小,再拿远手机,伸手滑动接听,对方似乎没料到俞清鸢会接电话,久久没出声。

      俞清鸢听着窗外的雨声,望着指尖的烟,最终他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父亲,您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因为……没词可以骂了?”

      哪知俞清鸢刚说完话,电话里猛地传来一阵咒骂声,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词夹杂在其中,幸好俞清鸢有所防备,不然就要被骂个狗血淋头。

      在俞承安骂到咳嗽时,俞清鸢这才出声阴阳怪气:“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是您的嘴巴跑得太快,肺都跟不上节奏了?”

      “还是您的话太有内涵,连自己的嗓子都承受不住要出来抗议了?”

      “咳咳……俞清鸢,你马上给我滚回家……咳咳!!”俞承安边咳边说,而俞清鸢对他的咳嗽声充耳不闻。

      他正想挂断电话时,隐约间听到江慧巧和俞佳珩的声音,俞清鸢最不想听见这两个人的声音,因此伸手想摁掉电话。

      下一秒江慧巧强硬道:“清鸢,你回来吧。你父亲他咳嗽得很厉害,而且他其实很担心你,他就是嘴硬心软罢了。”

      俞清鸢听到江慧巧这番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江阿姨,父亲他咳嗽得厉害得找医生啊,我又不是医生。况且……”

      俞清鸢眼睛不眨地望着窗外的雨,手中摩挲着夹着的烟,缓缓开口:“父亲待您儿子好不好,您不是知道的吗。我也是佩服您,父亲打骂您儿子,您居然还能和父亲在一起生活。”

      他刚说完话,对方就没了声响,俞清鸢等了几秒,依旧没声音,礼貌说了一句:“还有事吗,没事我挂电话了。”

      “俞清鸢,如果你不回来,你的母亲我可保证不了我会做什么。”俞承安沙哑的声音像刺骨的寒冰穿透俞清鸢的骨子里。

      俞清鸢听完俞承安说的话,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紧接着手指尖的香烟微微有些变形。他看向手机屏幕的电话秒数,冷冰冰道:“俞承安,你拿我母亲威胁我,你要不要点脸?

      我母亲嫁给你倒了八辈子血霉,真替她感到不值。”

      俞承安没管俞清鸢直呼他大名,反之嗤之以鼻,信誓旦旦地说:“所以,你到底滚不滚回来?”

      “……”

      俞清鸢垂眸望着手机屏幕上带有讽刺性的备注,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脸上只有不甘心和认清现实的麻木。

      他早该想到的。

      自从俞承安为了让他更加努力练钢琴,又是打又是骂,严重点的还关禁闭。

      他的母亲再三阻止,最终自己却先倒下了,嫌弃的父亲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年幼的俞清鸢还没缓过来自己的母亲去哪里了,俞承安就把另一个女人带回了家中。

      这还没完,女人还带了自己的儿子俞佳珩,后来俞清鸢才知道俞佳珩是俞承安的私生子。

      悲催的家庭让俞清鸢止不住地厌恶,想逃离。

      回过神的俞清鸢在反光的屏幕上倒映出自己不甘心的表情。

      他不想被俞承安一家子摆布,但是这个死老头偏偏用母亲来威胁他。

      俞清鸢咬了咬牙,眸中有着遏不住的不耐烦,就在这时电话里又响起催促的声音,他压制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最终直视说了一句:“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俞清鸢在心里骂骂咧咧,指尖夹着的烟被他点燃,细节的是窗户还开了一道缝,为的就是不让苏雀闻到烟味咳嗽。

      他把手机丢到一旁,身子倚靠在窗边,纤细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贴近俞清鸢的唇边,唇瓣抿住烟嘴吸了口烟,一阵轻雾飘渺的白烟从他的红唇间吐了出来,缭绕在窗前。

      窗外的雨依旧下得好似停不下来,俞清鸢看着雨景,安静地抽完这根烟。

      如果这时苏雀走过来,一定会拿起手机疯狂给俞清鸢拍照,此时的他像极了烦躁忧郁美人。

      俞清鸢抽完烟,把烟头熄灭后丢进垃圾桶,再把窗户关紧,接着顺手拿了花露水喷了喷,他怕苏雀不喜欢烟味。

      心不在焉的俞清鸢走到客厅,瞄了一眼卧室紧闭的门,心想着应该是道别不了了。

      俞清鸢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走了,不过他眼尖看见了便利贴,于是他撕下一张,找了支笔写下几行字。

      还在最后画了一只小麻雀,写完之后把笔放回原处,便利贴贴在显眼的地方,又一次看向苏雀卧室的门,走向玄关换上鞋子,礼貌地把拖鞋放回原处,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苏雀的家。

      不过等苏雀起来的时候,俞清鸢已经到家门口了,他望着阴天的天空,眼里没有一丝慌张。

      反而在想现在的苏雀是不是已经起床了,有没有看见自己写的纸条。

      不过天气似乎是雷阵雨,刚从苏雀家走出时没下雨,刚走到家门口就下起了毛毛雨。

      他用黑色的皮筋扎起头发,又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也许是因为知道父亲一直等在门口,等他开门的一瞬间,伸手在他脸上一巴掌。

      这次要不要试试躲开这一巴掌呢?

      俞清鸢用指纹开了锁,刚开门的瞬间,雨又下了起来,一开门迎面来的就是一巴掌,他弯下身子躲了一下,也算是躲过去了。

      在他抬头时,看见的是一脸阴鸷的俞承安站在门口狠狠地瞪着他,手抬着似乎对俞清鸢躲开这一巴掌很不满。

      俞清鸢直起身子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等整理好后,他皮笑肉不笑,揶揄道:“父亲,您这是不满意的意思吗?”

      “我已经回到家了,所以……请您不要动我的母亲。”

      俞清鸢边说着,粉瞳里闪过一丝阴狠,俞承安没注意到。

      俞承安看着他就火大,刚想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了,正在厨房洗碗的江慧巧听到咳嗽声立马走了过来帮俞承安顺顺气。

      站在玄关的俞清鸢冷眼旁观,仿佛俞承安咳嗽跟他没关系。

      等俞承安渐渐平稳,他恶狠狠地看向俞清鸢,后者面无表情提醒道:“父亲要记得吃药啊,不然咳死了就不好收场了。”

      “……清鸢,别这样说。”江慧巧皱了皱眉,对俞清鸢的话表示不悦。

      俞清鸢没搭理她,反而想转身离开。

      他后悔回到这个破烂的家,可惜为了他的母亲还是来了。

      俞清鸢还没想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背上猛地疼痛,他弯了弯腰,咬着嘴唇强忍着没出声。

      “你还想走?”俞承安恼怒的声音从俞清鸢的背后响起。

      俞清鸢想转身,突然头发被人扯住,他尽力往后看,看见俞承安一脸愤恨地拽着他的头发,随即往二楼拖。

      奋力挣扎的俞清鸢伸手胡乱抓挠着俞承安的手,试图缓解疼痛。

      挣扎的途中黑色的皮筋掉落在地上,俞清鸢没空关注,只是把视线移到江慧巧身上。

      而被他死死盯着的江慧巧呢,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并未阻止俞承安的行为。

      俞清鸢被俞承安拖到二楼,期间俞清鸢没吭一声,反倒死死地盯着江慧巧,眼底的寒意控制不住地向她发泄,后者从一开始不在意他的视线,越到后面越是逃避他的视线。

      虚伪,做作,伪善。

      江慧巧就是这样的人。

      俞清鸢紧盯着江慧巧,直到被拽进屋子时,江慧巧才松了口气,身子瘫软在地上。

      她不知道,被俞清鸢盯着的这一分钟里,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身子虽然被吓得瘫软,但还是强撑着拿出长辈的架子。

      直至他进了屋子,她止不住地发抖。

      脑子里只剩下那双仿佛已然看透她的粉色眼眸,江慧巧一阵后怕,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看起来要缓一会儿才好。

      屋子里俞清鸢被俞承安拳打脚踢,背上也被俞承安用戒尺打了很多伤,俞承安嘴里咒骂着,俞清鸢条件反射用手阻挡着,一声不吭地让他打。

      小窗外的雨声混杂着屋里的打骂声,呈现出压抑又沉重的氛围。

      末了,俞承安大抵是骂累了,说了句:“待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个星期都不用出去了!”

      随后管都不管躺在地上脏兮兮的俞清鸢直接打开门走了,还顺手锁上了门。

      等屋外脚步声渐渐远离,俞清鸢挡在身前的手动了动,缓了一会儿背上的剧痛,身子慢慢起来。

      他爬到角落里,慢慢直起身子,脑袋和肩膀靠在墙上,脸上被他挡住了,所以没什么伤,只有嘴角边有一丝血迹流出来,他淡定地伸手擦掉血迹。

      因为被拳打脚踢的缘故,衣服有些脏,头发也有些凌乱,俞清鸢伸手整好自己的发丝,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样子的他早已习惯父亲的打骂,后妈的无视和弟弟的嘲讽,俞清鸢呼出一口气,看着那扇小窗听着雨声转移注意力。

      他又开始想苏雀了,可惜手机被父亲拿走了,大概是怕他向别人求助吧。

      还有他的黑色皮筋,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估计已经被扔掉了。

      俞清鸢没细思琢磨,由于被打的缘故,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满身是伤的俞清鸢听着雨声睡着了。

      睡着后的俞清鸢蜷缩在角落里,看起来很乖,脸上没什么伤,只有嘴边磕到的伤。

      黑色半长发垂落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就像熟睡的美人。

      他似乎睡不安稳,眉头轻轻皱起,冷汗也冒了出来。

      可惜没人管他睡不睡得安稳,他蜷缩在角落里,默默地疗愈着他的伤口。

      时间也过得很快,一星期过去了。

      屋里待着的俞清鸢打了个哈欠,眼眸里只有满满的无趣。

      天空阴沉,冷雨淅淅沥沥而下,囚在屋里的破碎美人全然不知,有一只小麻雀快要飞往他的身边,还他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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