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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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冻云内部情况复杂，而特战队又缺少指挥官，这倒不是张闻胜不重视培养中坚力量，而是大多数指挥官都被后方挖走去担任大人物们的保镖队长了，这许多年来守护区竟然没能留住一个特战指挥官，可以说是他执掌长城守护区以来的最大失败。
要想避免被动消耗，就必须要在这次行动中将敌人打疼，摧毁其继续使用这一战术的信心，摧毁他们的意志，再也不敢冒险借助连云进行渗透式入侵。
“敌人在后撤？”看着最新的生物体扫描信息，张闻胜有些奇怪，敌人是发现了特战队，还是对方已经布置好炸弹所以开始撤离啦？由于精度偏差较大，再加上信号时有时无，参谋部将情报发过来也是希望他来临场决断吧。“小伙子们，加快速度。二队，集结后再跟上来，不能让敌人把咱一口吞了。三队，确保你们在死亡线之前奔跑。看到豆子了没？”
“没有豆子。”
上方的突击队已经领先很多，却还没有发现敌人踪迹，也没有发现电子设备存在，这让张闻胜感觉太顺利了些。
“发现爆米花。”
前方的侦查员发现了非自然物体，而且体积不小。
“发现更多爆米花。”
“小心点儿，别被烫着。”张闻胜放慢脚步，周围的特战队员也随之慢了下来。紧张和兴奋让心跳格外猛烈，血流的声音刺激着张闻胜的神经，“二队做好夹击的准备。”如果被敌人包围，内外夹击还是有机会脱困的。等三队跟上来，上层的突进小队再从背后侧影，说不准还能打个反包围。
“该死，是武装机器人。”
“收到。两翼向我靠拢，二队尽快跟上。”听到前方的情报，张闻胜迅速调整阵型，无论是什么样的机器人，都没可怕到无法一战的程度，冻云的物理特性决定了在这里不可能部署重质机器人。问题是，究竟有多少。
“目标调整，剪刀转石头。”看到前方小队同步过来的战斗画面后，张闻胜决定改变战术目标，将拦截干扰转变为强力摧毁，想要让对方记忆深刻，就要将他们打疼。“寻豆师加快速度，缠住豆子。三队，找机会跟上寻豆师，收豆子。”
接到指令的特战队员们无不兴奋地嚎叫起来，他们心中压着的怒火终于有地方可以发泄，在冒险站上天空时的恐惧与兴奋，都已经化作向前的动力。用不着再隐藏踪迹，也用不着迂回包围，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突进，摧毁前方的敌人和装备，然后纵身跃下。至于跳下去后会落到哪里，自己人生命运的归处是哪里，就不是此时此刻需要操心的事儿了。
尽管比起地面而言不算快，可对于环境迥异的冻云中战士们的速度已经算得上是世界级了。为降低重量，所有人都没有携带喷射部件，就算是想要再提高速度也不可能，但借助冻云的承托力滑行加速还是可以的。
“聪明瓜子。”见头顶上的信号移动速度突然加快，张闻胜就脱口赞扬。
“想笑，更想吐。”
爆炸与呼喝声同时传来，预期中的遭遇战开始了。
“继续向前，不要纠缠。二队负责清扫机器人，注意观察是否有□□。”张闻胜连续几次深呼吸，鼓足力气继续向前飞奔。经过修正的助力系统维持着重心的稳定，或许他也该考虑借助翻滚加快行进的速度，不过那种晕眩感他想想就觉得够了。
很快，敌人就出现在张闻胜眼前。类蜘蛛机器人体态轻盈，腿部也进行过改造，否则也很难在冻云中自如移动。
“机器人体内似乎是炸弹。”
“注意观察，压制火力范围，避免误击□□。”经过与机器人的接触后，张闻胜更加确定自己的怀疑，对方是想要借助大规模爆炸或燃烧的方式，将局部冻云整体破坏，对长城或城市实施毁灭性打击。
“是雾化油。”，战斗才开始，就有一次意外的爆燃发生。用不着再仔细分辨，张闻胜也能确定蜘蛛机器人体内封存的是汽油。
“果然是打算进行大范围爆破吗？”闻讯的闫和靖无法相信对方真能做到在冻云中存储大量设备和燃烧物，可将军发来的消息是不会错的。
对方将汽油雾化放出，引燃范围极广，可在长城根本无法观察到冻云内部的剧烈反应，可见底层结构比预想还要更厚，内部也更加复杂。
“要停止吗？”
“不，这把火烧得旺些更好。发布洪灾警报，暂停货运列车。还有，前置点和非作战人员向接触区外围撤离。”
“知道了。”
看着同事的表情，闫和靖作出无奈状，他也不想这样，可连云将会经过的区域太过危险，随时可能要面对天塌下来的险境。
强风让汽油难以直接泼洒，就算是油雾也会迅速扩散而难以充满空间，张闻胜看着被突然出现的侧风扰乱的雾团，突然冒出个自己都感到后怕的想法来。
“通讯中断了吗？”与长城的通信正在变得困难，张闻胜之好通过接力的方式将消息传递出去。
缩小的火团引爆了机器人，聚成个不大的燃烧火池，给冰冷阴暗的世界带来了温暖的光芒。
火花在冻云底部散开，没多久就随着破碎的冻云坠下，落在海面上继续燃烧着。
较大质量的碎片坠向海岸线外的前置点，其中大部分会被炮弹命中破碎，可还是有不少在最后引发出猛烈爆炸。
“爆米花还能爆浆呢。”
“吃螃蟹不能心急，得讲究个顺序，要先拆腿儿。”
一时间根本弄不清楚究竟有多少机器人又有多少炸弹埋在冻云层中，张闻胜之好下达了徒手搏斗的命令，好在敌人为了加强蜘蛛机器人的行动能力，对腿部进行了改装，反倒是对人的威胁要小了很多。
多种合金与水泥形成的重质弹，沿着管道被输送到位，又一颗接着一颗填装进发射器，等待着被弹射系统送向低空。
“发现豆子，开始采收。”
“明白，祝你们收割顺利。一定要注意火候。龙，看着我。”
“明白。”闫和靖用力喊出回答，可之后他就垂下了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用力咬着嘴唇，努力想着如何压制火力才能将破坏程度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后区各组的冷启动进程已经开始，对冻云的最后拦截即将展开，一旦发动，结果可就不是人力所能掌控。将军的意思非常明确，攻击目标就锁定在他的身上。
暗示，并非只有闫和靖一人明白。不过片刻，机械按键就被放在他手边。长城守护区的规矩，为了避免误触，集火攻击指令必须以物理开关触发。
“九！”张闻胜开始进行发射前的倒计数。
“准备发射，人员撤离。”闫和靖一面检查着手中的发射器，一面催促着各部门尽快结束准备工作。
站在天上的张闻胜，此时也正在鼓励着围成一圈的小伙子们。以防御阵型坚守，需要绝对的忍耐，可这帮小子刚刚还在毫无顾忌的发泄，要他们立刻龟缩隐忍，必须要不断的提醒督促才成。
或许是寻豆师采收顺利，或许是战斗触发了机器人的联网协同指令。原本还安静的躲在冻云层中的蜘蛛机器人全都活了过来，背后的死亡火线发出的轰隆声正在快速接近，机器人怕是一时间弄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消灭他们这些突然出现的敌人肯定是在预设程序中的行动准则。
凭借防护服的保护，暂时还能坚持，“火锅热乎，二队加速。”张闻胜等待着二队的增援，也等待着三队的反馈。
“八！”看着战术图上的信号突然消失，闫和靖的手下意识就抖了一下。他感觉在那一瞬间，心脏似乎都没了跳动。好在信号很快又出现了，他这才大口喘息起来，将手在衣服上蹭了蹭，重新握紧发射键，紧盯着来自于张闻胜的消息。
另一边的战场模型中，代表着敌方的红色三角形正在围着橙黄色圆圈形成的防线来回旋转着。由15个光点组成的光环每暗灭一个，闫和靖的心就哆嗦一下，那代表着有人失去了战斗力。
在一片红色三角形组成的洪流背后，两条散乱的橙色曲线正在向两侧展开，另一群敌方标记出现在线条之间。包围线已经形成，接下来就看战术能否达成，吃他口大饺子。
前方的战斗肯定异常惨烈，两层橙色线条很快就有多处断点出现。
“不要开火，过来帮忙拆螃蟹腿。”张闻胜提醒接近的二队战士，现在周围飘散着油雾，绝不能随意开枪。
二队的人接到命令后，立刻分开，一队过来帮忙破坏机器人，一队直接通过去支援前方的战场。
“人多就是力量大。”张闻胜感慨着扭断了一条蜘蛛腿，可那蜘蛛机器人却突然喷起了油雾，“怎么回事？”周围的机器人都在吐出油雾，而且它们在散开，完全没有道理，就算是有二队加入，双方的战斗也只是势均力敌而已。
搀扶起受伤的战士，拖着死去的战友，战士们各自警惕着周围。油雾中，没人敢开火，可敌人呢？
看着一次次闪亮的接敌警报和时断时续的画面，闫和靖已经顾不上在闭上嘴巴。
随着连云和将军位置的相对变动，上千门大炮的瞄准区域也在随着修正。
前方的包围圈正在收缩，尽管战损严重，可敌人的损失要明显更多。获胜已经是可以预期的结果，这让张闻胜心安了不少，至少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见远方飘来一团雾气，无需多想也知道那是敌人放出的油雾。是敌人最后的垂死挣扎吗？
死亡火线还在向前推进，很快就会触及油雾区。之前几次引发的火焰爆炸强度已经得到分析探测到，油雾范围正在变大，持续的攻击随时可能引发更大范围的燃烧，那是将军希望的结果吗？
联想到张闻胜之前的命令，闫和靖真有些担心三级防护服能否扛得住熊熊烈火。他虽然也有穿过三级防护服，可从未经历过如此险峻的环境。油雾，炸弹，再加上助燃剂和□□，结果已经不是段时间能计算出的了。
“连云底部结构存在分离的可能性。”
“糟糕。”听到最新的分析结果，闫和靖感觉糟透了，“优先分析对城市的威胁，找出结构弱点，准备集中火力攻击。老师傅，我们准备要掀桌子了。”
杂念一瞬而过，闫和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张闻胜的身上。光点的移动速度在加快，前方应当已经没有阻碍。他不敢过多询问，怕干扰到张闻胜思考，只能凭借战场模型进行分析的参谋们也是苦无良策。
“明白。你们必须掀桌子，不过在那之前，还需我提到的佐料。”
“什么？”
“我是说，桌子必须掀，而且要提前动手，明白了吗？我们可以获得完整的桌面，而不会威胁到摆满美味佳肴的邻桌。快没时间了，动手吧。”
闫和靖甩甩头将杂念抛除，“将助燃剂与发射器关联起来。”这是冒险的选择，加上助燃剂后爆炸将会贯穿数公里连云，加速底层与中上层冻云的分离，结果除去特战队全军覆没之外，还有可能导致长城覆灭。可为了背后城市的安全，这种牺牲是……
想到将军亲手缔造又辛苦守护半生的一切即将毁在自己手中，闫和靖更觉压力山大，可比起刚刚的心悸，此刻身体反而是有些适应了。
一切准备妥当，闫和靖看着战术面板上的分析模型，等待着来自将军的命令，同时也听着同事们提供的外部情报，内心里却在反复衡量着自己是否有按下发射键的勇气。
“小伙子们，都准备好，一起点火，让这里烧个痛快。”张闻胜透过脚下的裂隙，看着海面上反射的波光，“确保所有伤员都在安全区里，还有防护服受损的小子们，自觉进去，别等我过去踢你们的屁股。”
“放心吧，老爹。”
“等您命令。”
“九个安全区全部就位。”
“七。”张闻胜果断说出下个倒计数字，打开火控权限，瞄准附近的两只没了腿的机器蜘蛛人的大肚子。这些机器人没有接收到指令，体内还存有足够量的□□，强行撬开太过危险，但在燃烧开始的同时却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
当张闻胜的最后一个数字传达时，闫和靖还是犹豫了。
“向我开炮！”
随着将军的命令传来，闫和靖最终还是按下了发射键。
重质发射器率先启动，在相对薄弱的冰层区域打开突破口，随后炮弹，导弹，接连发出，目标锁定在将军所在区域。
漫长的一分钟时间，让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爆炸风暴过后，连云内部发生了猛烈的反应。温度瞬间增高，狂风乱流与冲击波破坏了绝大部分与上层冻云链接的结构，正片连云就此从中间分裂开来。
“分开了。”
“冲击警报。”
“深井，发射倒计时。”
“拦截炮击，优先进行目标识别。”
“三级拦截网张开。”
“非核心部门紧急撤离。”
“输水通道全部开启。”
“区域电力暂停。”
“冲击区估算出来啦！”
长城内的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分色标记出的坠云风险区，长城还是难以避免的被斜斜划过。
“紧急疏散，紧急疏散，橙色以上级别区域人员立即向下层安全区疏散……”
“特战队如何啦？”
“能捕捉到少量信号，但无法确认状态，目标实在是太多了。”
“特战队，都还好吗？”闫和靖只问了一次，按下发射键的手始终没有松开，长时间用力已经让手臂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可他根本顾不上，只是喘息着，倾听着，等待着，来自将军的回答。
此时的张闻胜根本没有留意到来自长城的信息，他正与一众特战队员们一起，在爆炸余波掀起的气浪乱流中努力控制着彼此的姿态。
“好热，给我来口冰。”
“是冻云，笨蛋。”
“管它是什么，湖在我脸上就行。”
“我们在坠落。”
“落在海里，还是直接回老家？”
伤员的话引来一片嘲笑，可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能否逃脱此劫的关键，完全在于空中的风向。
大大小小的坠云块中，有些还在燃烧着，充满油雾的夹层因爆炸和火势而扩大，底层冻云失去支撑开始分解坠落。
“有降落伞的，帮助身边的战友。没有的，把气囊割开。”对于最后时刻如何逃脱必死的命运，张闻胜也有用心思考过的。
坠落时，被割破的气囊张开，可以充当减速伞，虽然效果远不如降落伞，可多少能够用来修正下降的方向，并起到缓冲作用，最主要的是能避开岸边区域。
“打开识别信号，别被自己的雷给轰咯。”
“至少比喂鱼好。”
“鱼才不在乎你是整的还是碎的。”
“抱紧我……”
“泡在水里，睡上一觉，我们就回家吃肉喝汤。”
“好！”
“臭小子们，就知道吃……”张闻胜话没说完，就随着几块坠云落进海中，“沉下去，别着急上浮。”接下来就是最危险的时刻，尽可能不要被任何物体砸中。
落水的冲击力让他感觉思维有些模糊，望着海面折射出的扭曲光影，他不由得想起上次落水遇险时的情形。要不是有如今的参谋长闫和靖在，说不准他的名字早就成为錾刻在长城丰碑之上了。
一阵混乱气泡狂欢之中，张闻胜成功的晕了过去，兴奋剂的作用在下降。
一阵混乱惊恐噩梦之后，张闻胜听着乱七八糟的喊叫声，努力辨别自己状态。
防护服提供必要的浮力，让他没被淹死，周围散落着或大或小的冻云，随着海浪上下起伏。张闻胜担心的是兴奋剂的作用消失后，自己能否还能挺得住，无论是面对可能会出现的敌人或是来自长城的救援，如果长城还在的话。
冻云在海中消融的速度很快，可架不住一下子掉下来的太多。海面上如同孩子们狂爱的泡泡乐园，只不过穿着世界上最先进的防护服的勇敢战士们，此刻表现的还不如那些尚未学会走路的孩子。
笨拙的攀爬与翻滚和随后的叫喊声，充斥着通信网络的所有频道，张闻胜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指挥他们，更不用说和长城取得联系。
炮击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没多少坠云落下。聚集起来的特战队员们，努力寻找着受伤的战友，将他们一个个送离海面，再拉向一片霜白的长城。
炮击停止之后，世界终于变得安静了，只是在张闻胜看来安静的有些过分。
敌人没有发起攻击，或许是没有准备，或许是害怕了，总之最让他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夕阳照耀下的连云，如同一条彩龙，裹挟着巨量的水汽，自海洋飞向陆地。
一片冰蓝色的海洋，与洁白间反射着彩光的长城，让人望之感慨万千。
“回家了，孩子们。”张闻胜高高举起手臂，启动冻云模式前行。
欢呼声一浪浪此起彼伏，长城守护军的将军却倒了下去。
三年之后，重新修缮的长城再次迎来了冻云。已经卸任的张闻胜坐在九号前置点的观察台上，望着蕴涵着无穷能量的连云缓缓接近。
终于，科技跟上了大自然的步伐，曾经的灾难成为了新的清洁能源，前置点再也用不着几年一换，而他这位特约观察员也已经成为出色的钓鱼高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