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流星、奇迹 ...
-
自从程千忆开始去咖啡店兼职后，放学就要收拾东西赶紧过去，连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每次都是在便利店随便对付两口。
由于担心程千忆的身体，方默每次做好晚饭都会分出来一半，然后卡着程千忆下班的点，拿出来在微波炉加热，这样程千忆到家的时候，就能吃上新鲜热乎的饭。
“我回来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方默立马从沙发上走过去，“饭都已经热好了。”
程千忆往餐桌上看了一眼，道了声谢。
“你不用每次都特意等我，去睡觉吧。”
方默笑了笑，没说话。程千忆明白，无论这话说多少次，方默依旧会坐在沙发上等自己下班回来。
“还有一个汤。你先吃着，马上就好。”
程千忆嗯了一声，歪头看着厨房里方默忙碌的身影，心里仿佛有暖流涌过。
每次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总能看见沙发上方默等待的身影和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饭菜温热的也是恰到好处，坐下就可以直接吃，吃完洗好的水果会马上放上来。仔细想想，就连换床单这种小事似乎也是方默在替自己做，他从来没有操心过。
体贴入微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朋友，也很少能做到吧。
正想着，方默已经把汤端出来了。
程千忆顺手把带回来的袋子递给他：“店里卖不完的蛋糕，店长让我们带回来。”
方默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块精致的蛋糕，一块草莓蛋糕，一块芒果慕斯。
“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甜食。”程千忆说，“你吃吧，给你带的。”
方默露出惊喜的表情，“谢谢.....”
他把那块草莓奶油蛋糕拿出来，坐在程千忆对面，小口吃了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下周发了工资，就能把医药费还给你了。”
“哦哦...好。”
“下下周就放寒假了，要每天都过去上班。在那之前的周末，我就不过去了。”
“辛苦了。在家好好休息吧。”自然程千忆兼职后还没休息过一天呢。
“你这周末有空吗？”看着方默不解的表情，程千忆咬着嘴唇说，“这周末不去打工的话，我们出去玩吧。我现在有钱了。”
方默一下瞪大了眼睛，开心的话都说不利索，“好..好啊。”
程千忆勾起唇角，“你想想到时候我们去哪。”
“嗯嗯。”
晚上，方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满脑子都在想周末出去玩的事。作为对两人第一次出去玩的重视，必须要好好计划，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然而他想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什么头绪。
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方默在收拾书包，听前面坐着的两个女生正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真的假的？”其中一个女生激动道。
方默不禁好奇的看了她一眼。
另一个女生说，“这可是电视上的专家说的哦，听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如果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两个人可以永远在一起。”
“想想就好浪漫。”
“不过那天人肯定很多。”
“只要能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这算什么.....”
两人逐渐远去。方默却迟迟愣在原地不动，过了一会，他鬼使神差的掏出手机搜素流星的关键词，果然在本市的官网上看到了关于流星雨的报道。
“.......预计本年度第一场流星雨将于11月x日，周六晚间划过，据悉本次流星雨速度中等，亮度较高，极具观赏性，最佳观测时间为11月x日晚至次日凌晨。即将告别20xx，和爱的人在星空下来一场浪漫的邂逅，许下你的愿望吧。”
方默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那段文字，思绪也开始飘离起来。
晚上，他如往常那般坐在沙发上等程千忆回来，犹豫要不要提去看流星雨的事。
现在是冬天，要看流星雨肯定要去高处，晚上一降温会变得非常冷，也不知道程千忆愿不愿意去。方默总觉得希望渺茫，想着还是算了，可一想到要放弃，整个人就会深深陷入到失落的情绪中去。
他...想和程千忆一起去看。
内心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驱使着他说出来。
程千忆回来的时候，方默鼓起勇气提了这件事，说完整个人顿时变得十分无措，就像等待被侩子手执行处罚的犯人一样，不安的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程千忆原本想趁着这次出去玩好好感谢一下方默，去游乐园看电影什么的都可以，玩完还可以请他吃饭。没想到方默要去郊外看流星，貌似花不了什么钱啊。
方默看着程千忆微微蹙起的眉头，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提：“那个，要是不方便，就不......”
“去吧。”程千忆忽然说，他看着肉眼紧张的方默，总觉得自己要是说不去，这个人下一秒要哭出来似的，“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一起去看吧，我还没有看过流星雨呢。”
“好..我去准备。”
程千忆点点头，将拿出从店里打包好的蛋糕递过去：“草莓蛋糕。”
方默讶然的接了过来：“今天也有吗？这么好吃的蛋糕为什么会卖不完？”
程千忆一愣，什么卖不完，为什么会以为是卖不完才带回来的，明明是他自己买的....
可方默都这么说了，如果特意解释是给他带的会不会有点刻意？
时间就在程千忆犹豫要不要告诉方默的时候一秒一秒过去了，想要说出真相又觉得似乎错过了最好的时机，要说就应该在他问完立马回答，隔了这么久再回答，不就显得自己很别扭吗？
最终他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
方默专心吃着蛋糕，并没注意到一旁独自生起闷气的程千忆。
周六那天，为了能占到一个好的观测位置，下午两人就出发去了山上的观景台。
本来以为这样偏僻的地方应该没多少人来，出乎意料的是，前来观赏流星雨的人非常多。或许提前预热过流星雨的到来，不仅来了很多游客，还有很多卖小吃饮料等五花八门的摊位。
观景台的位置已经被占满，不少人就在附近找寻合适的观赏位置。
下午四五点钟，山上就有很多人了，大家坐在野餐垫上，一边聊天打发时间，一边耐心等待流星雨的到来，气氛出奇的好。
方默和程千忆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环视了一圈，方默发现周围坐着的竟然都是情侣或者结伴的年轻女生，毕竟网络上预热流星雨的时候就是以爱情和浪漫为宣传点，他和程千忆两个男生坐在这，似乎有些突兀。
意识到这一点的方默，忽然变得尴尬起来。此外，他还注意到不远处有几个女生一直在偷偷盯着程千忆，每当程千忆往她们的方向看去时，几人就会立马变得羞涩起来。不过她们并没有贸然过来，而是有一种好奇疑惑的目光在他和程千忆身上来回逡巡。
方默顿时如坐针毡，庆幸的是程千忆并没发现这一点，一直在和他聊着天。
随着夜幕的降临，气温逐渐低了下去，但气氛却被忽然一群开始唱歌的年轻人烘托到高潮。不少人频频往歌声传来的地方张望，还有人掏出荧光棒挥舞附和。大家被这气氛所感染，纷纷举起手机记录留念。
“哎，小伙子，帮我们拍个照呗。”旁边的女人忽然拍了拍方默的肩膀。
“哦....好。”
方默接过手机帮女人和他身旁的男人拍了几张。
“谢谢啊。”女人接过一看，发出啧的一声，“这都糊了，不行啊。麻烦再帮我们拍几张好吗？”
“好...”
这次拍完女人依旧不满意，开始手把手教方默如何构图，选取角度。方默不好意思拒绝，就一直听着。女人的性子一看就算有些强势，男人似乎也觉得麻烦别人不妥，一直在旁边抱歉的对方默笑，搞的方默更加说不出拒绝的话。
程千忆在一旁抱臂站着，见方默还在硬着头皮听女人讲怎么拍照，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不好意思。”他将方默拉过来，不客气道，“我们不拍了，你找别人吧。”
“哎？怎么不拍了？”女人讲了半天，见程千忆把人拉走，不由有些恼火，“我在和这小伙子说话，又没让你拍。”她冲方默道，“小伙子，给你讲了半天，你真不拍了？”
“我......”
程千忆朝方默投去锐利的目光。
方默立马道：“不拍了，不好意思.....”
“怎么说不拍就不怕了？”
程千忆露出胜利者一般的姿态，淡淡嘲讽道： “我们是来看流星的，不是来给你拍照的。”
女人被怼的说不出话，眼见要发火，男人急忙把她拉走了。可略带埋怨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到方默耳中。
“还看流星，两男的看什么流星.....”
后面的方默听不清了，这短短半句话就足以让他臊的脸红。方默偷瞄了程千忆一眼，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并未注意女人说的话，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庆幸之余，他又感到些许羞耻和愧疚。如果被程千忆知道，那些人是以什么样的目光看待他们的，肯定会生气吧。
早知道有这么多人，他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女人尖锐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边，方默坐立难安，有种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光的羞耻，好像周围的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错觉，可扫视一圈，并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你怎么了？”
程千忆见方默脸色苍白，问了一句。
方默摇了摇头，心中生出一丝想要离开的念头。但也只是一瞬，很快那念头被他按下去了。他们在这等了这么久，如果这个时候说离开，程千忆会不高兴的。况且这是自己的问题，所以绝对不能说出来坏了兴致。
时间越往后，温度越低，大家闹了一通，气氛渐渐冷却下来。不少人都钻回帐篷，或和爱人朋友依偎在一起，静静等待流星雨的到来。
方默和程千忆裹着厚衣服坐在人群中，凝望着广袤无垠的夜空。
“没想到你也会对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感兴趣。”程千忆看了一圈周围，评价道。
方默心虚的嗯了一声。
程千忆换了个随意的姿势，即便是在晚上，侧脸也有种触目惊心的美。他抬头看着夜空，黑色长睫微微颤动， “你说对着流星许愿真的会实现吗？”
方默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难得不应该说会吗？”程千忆勾了勾唇角，“不然你来这是为了什么？”
“我吗？”方默一怔，答道，“我的愿望....应该不会实现。”
程千忆听着他笃定的语气， “为什么？你不要总是这么悲观。”
方默低下头：“我说的是事实......”
程千忆想了想：“试试吧。”
“什么？”
“如果有实现的可能，根本没有许愿的必要啊，不然不是很浪费吗？正是因为不会实现，所以才要许愿期盼奇迹的发生。”
方默心中一动。
出神之际，原本安静的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来了来了，快看啊！”
两人下意识抬头。
第一颗流星飞速划过，明明离他们很远，却又感觉十分近，不然为什么会那么亮，仿佛全世界都黯淡下来。虽然那一道白色光线转瞬即逝，却仿佛在夜空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还未从那深深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第二颗接踵而至，不少情侣已经开始拥抱亲吻在一起。
程千忆第一次看流星，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夜空，丝毫没转移方默投过来的目光。那眼底如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河，静静流淌着无言的情绪。
真的会有奇迹吗？
方默转过头，和程千忆一起看着漫天流星，那如钻石般璀璨闪耀的光芒同时倒映在两人眼底，却无法这样连接起彼此的心。
即便身处同一夜空下，对方也无法感知到那颗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
如果真的有奇迹，划过的流星会听到我的心声，会将我的心意传达给他吗？
方默不知道，只是这样在心里近乎祈祷的默念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