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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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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对岸的地面，乍看较为平坦宽敞，一路走去，奇异花草由茂盛转到稀落，地势起伏增大，逐渐坑洼不平，到处都彰显着曾经有某种生物在这里四下冲撞的痕迹。
小貘在前面领路，说个不停：“我们走的这条路啊，其实是反的，当初梦貘是从我们现在要去的方向下来的，它在这里乱跑乱撞，最后死在我们过来的那边，残留的灵力影响和神识化作了河水与植物。”
听起来有点凄惨的浪漫。
钟烨此刻分不出太多心思在意小貘说的故事，他往旁边瞟了一眼，元玉刻意落后半步，不和他走在一排。
对方肯定仍坚信他被鬼怪缠身才如此反常。
钟烨试图思考两人之后的相处方式，但思考不出，他们眼下的关系更诡异而微妙，没有决裂，但好像还不如决裂。
他本来是想着等元玉恢复了记忆一起走的，可计划现在被打乱了，原因在他个人。
毫无疑问，神兽不会喜欢人类。钟烨暗想，元玉之前对他态度不错，也许只是一种点到为止的礼貌，或者简单的知恩图报，并不代表其他什么。他甚至可能根本不理解人类如此多样的情感。就像人类不会对其他物种怦然心动一样，元玉眼中的他，以及人类，大概和小猫小狗、花草树木没太大区别。
即使钟烨抗打击能力一向强大，但想明白这一点时，心里还是发塞。
他又尝试从自己身上入手，也许，他，并不是喜欢元玉？只是一种关系不错的朋友间的照顾心理？
想了一阵，最终无可奈何地承认：阿溪算得确实准，不愧是钟蔚教的。
淮橘为枳，遇水则明。字字谶言。
越想越乱，思绪天马行空乱走一气，最后脑袋里稀里糊涂地冒出一句，伯父把他赶出家族，还真是正确的选择。
这时，前面的小貘忽然欢呼一声，飞窜到十几米开外的斜前方：“哇，是梦貘的脚印！快看快看！”
它兴高采烈，踩着身下的土坑，土坑显出爪印的形状，虽然有的地方已经风化剥落，还是能看出细密有序的毛发纹理。
它伸出自己的爪子去和爪印比较，非常激动：“你看，跟我的差不多耶！说不定我以后也可以变得像它那么厉害！”
一抬头见俩人都兴趣或缺，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你俩怎么了？还在吵架吗？”
“...没有。”
“没有就快走吧，真搞不懂你们人类。”
小貘翘起一条后腿挠了挠耳朵，神色变得无聊起来，跳到前面去了。
沿着坑洼的甬道，一路向上，但始终没有透露出光线或任何预示着出口的标志，倒是两边的冲撞痕迹愈发明显。
最后，小貘顶着越来越暗的光线，停在一堵石墙前。
它不信邪地抬起一只前爪，想看看石墙厚不厚，不厚的话就用蛮力劈开，结果很可惜，石壁很厚，强行突破的话，得不偿失。
“呃。”
它不好意思地回头，干笑道：“那个，哈哈，路堵死了，这边不能走了。哈哈，你们不会怪我吧。”
它惴惴不安地偷瞥两人，结果他俩都没什么表情，好像得知的是一个再平淡不过的消息。
元玉没说话。钟烨道：“哦，从那边回去吧。”
说着率先转身。
小貘用力晃了晃脑袋，瞪大眼睛，抬腿追上去，提高声音叫道：“不是，你俩到底怎么了，壳子里换人了吗？一点反应都没有？木头吗？”
然而依旧没人理它。
小貘大感匪夷所思，有那么一瞬间怀疑面前只是两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一阵恶寒。
它看钟烨背身走在前面，偷偷凑到元玉脚边，想出其不意跳上他的肩膀，打探一下到底怎么了，谁料刚刚起跳，就被元玉一手揪住颈皮，提在空中，四目相对。
元玉微蹙起眉头，分明是个有点不耐烦的表情。
小貘努力踢动四腿，尝试几次就放弃挣扎，两只前爪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压低声音问他：“你悄悄告诉我，你俩为什么吵架？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元玉盯着它的眼睛。
小貘最擅长窥探人心，直觉他此时心里也不平静，有动摇之意，连忙抬爪拍了拍胸膛，压低声音：“哎呀，你还不相信我吗，咱俩好歹都是神兽，同根同源同类相亲，他才是外人，你说对不对？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话音未落，元玉手动了一动，好像要顺手将它扔出去，小貘立即扯开嗓子吱哇怪叫，拼命挣扎晃动，但元玉只是将它轻轻放在了地上。
“...你。”
小貘仰头望他，得不到回视，灰溜溜地越过钟烨，独自领路去了。
它倒是安静了。
这样一来，本来宁静的气氛更是凝结成冰，每个人都专心而沉默地走自己的路，只是偶尔石头滚落的声响打碎寂静。
小貘性子跳脱最耐不住寂寞，几次想没话找话，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只得在心里忿忿。
——这俩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话都不跟它说！
讨厌的天师！
讨厌的神兽！
顺着道路返回，熟悉的大河重新浮现在眼前，河水未涨，河床干涸枯槁。四周悄无声息，与之前无异。
小貘轻巧地跃到河床上，扭头喊了一声：“快点！我们赶时间！——”
一语未尽，身后凉风骤起。
“哇呀呀呀！”
小貘惊慌失措，身子像弹簧一样平地拔起三尺高，但是冰冷黏稠的水已经飞飙而至，像绳索一样绞住它的四肢，扯在半空中。
“你们救救我啊——”
还没嗷嚎完，那水如有所感，施施然松开，重新化作宁静的河水，但并不沿着河道流淌，反而渗进土壤里，像是被吸收干净了。似乎只是想和它玩个恶作剧。
小貘惊魂未定，跳到两人背后：“这怎么回事，它抓我干什么？我惹它了吗？好可怕。”
它说着，又往后退了两步：“要不，你俩，你俩先去看看。”
钟烨低头凝神端详着皲裂的地面，粗看像是久经干旱，实际上应该是受梦貘灵力影响。
等下，这些干裂的缝隙，好像不是随机形成的，怎么感觉——有点眼熟？从哪里见过？
小貘不见动静，急着要走，感觉没事了，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河床上，没跑几步，脚下的触感由坚硬转到黏软，它疑惑地低头，还没看清，背后传来钟烨的喊声：
“回来！”
小貘条件反射，一蹦老高，腾空瞬间身体还没扭转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水覆盖了全身。
那水团成一个球，如同柔软的囚笼，挤压赖以生存的空气，小貘不会闭气，惊恐万状，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只能任凭四周黏稠的水将空间一点点压缩，一张嘴，咕噜咕噜吐出一串气泡。
要死了啊喂！
还好，下一秒，它听到尖锐的破水声，金色的光芒逼至眼前，被不同方位的水团折射出灿亮的光斑，璀璨夺目。
“唔哇——呸呸呸！”
小貘吐出一口水。
钟烨单手把它从水团里捞出来，才堪堪脱离接触，紧实的水立即松散，如散沙般落地不见，没有在河床上留下任何痕迹。
钟烨问：“你也会淹死吗？”
“不会！”
这句话可能戳到了小貘的某个痛点，它气势汹汹地反驳道，然后从钟烨手里挣开，在河床上跳了几跳。
不知又触发了什么隐蔽的机关，土地皲裂开的缝隙中再次飞飙出粘稠的河水。
“你消停点吧。”
水花扑面而来，钟烨抬手去挡，眼见烈烈金光就要刺穿，那水却凭空消失，只在空中留下潮湿的气息。
他猛然转身。
果不其然，水不知以何种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了他的背后。
他闪开攻击的水流。这些水颜色漂亮，气息阴冷，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和小貘类似的气息，想必来自于梦貘。
小貘也感知到了，连忙张牙舞爪扯起嗓子喊：“是我哇！你是貘我也是貘，干嘛攻击我？”
钟烨本想叫它少喊两嗓子省省力气，正巧想起关键的一点。
他想起河床干裂缝隙像什么了，像之前见到的梦貘脚印的纹理，这无疑证实了他刚才的猜测。
之所以才想到，或许是因为两者不完全相同，多少有些顺序和具体走向的差异。
这大河源自于关梦貘的神识，它的状态，如水起水退，一定程度上代表梦貘态度。
眼下，梦貘也许是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圈下的领地受到了侵犯，作为主人，当然要尽己所能，赶走入侵者。
钟烨不想和梦貘交手，那没有意义，也太耗费力气，他轻捷地跳出河床，落在岸边石头上，对蠢蠢欲动的水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小貘小小声地嘟囔：“你又盘算什么呢。”
大概是错觉，这句话出口后，河水流动速度都慢上不少，也没再进行任何攻击，只是呼的一声，河水平地拔高，在两岸间形成一道厚实的水帘，哗哗作响，大有遮蔽一切之势。
“元玉？”
钟烨试着喊了一声。
水声震耳欲聋，听不见回应。
“元玉？”
仍无回应。
理论上来说，梦貘对元玉构不成威胁，神兽之间亦有等级，元玉高于梦貘，更何况现在是死掉的梦貘。柿子都挑软的捏，梦貘也没什么理由对元玉动手。
但钟烨还是担心：梦貘给他的印象，实在很有偷偷耍阴招的嫌疑。
他靠近水帘，想看看自己能否穿过去，毕竟分头行动绝不是上策，但才靠近，水花飞溅，一线寒光扑面而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