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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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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我想去超市买点吃的。”方牧走着走着突然说。
他们只好放弃回寝室的直线，拐两个十字路口走到另一条路。
几个人顶着超市工作人员下班归心似箭的目光，陪方牧在重重压迫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结果这人根本什么都没买。
走出超市，江宇又给了方牧一肘子。
“下次再浪费时间就揍你。”
后者头也不回，只顾嘻嘻哈哈地向后逃窜。
“诶哟喂——”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方牧发出一声惨叫，随之而来是什么闷然倒地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江宇和林宸同时回头——好家伙，大变活人。
除开方牧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旁边的灯光盲区里还蹲着一个人。
那人在黑暗中率先站起来，伸手把方牧扶起来：“抱歉同学，你没事吧？”
蹲着的那人刚一出声，江宇定睛一看。
周默？？？
最近好像偶遇得有点太勤了。
方牧的屁股还是有点疼的，正好磕在翘起来的地砖角上，但是心里的男人尊严不允许他哀嚎。
“没事没事。”他倒吸着凉气说。
刚说完，就听江宇发出了疑问：“你怎么蹲在这儿？”
旁边两人一脸茫然，只有周默知道他在问自己。
“我刚在这系鞋带呢，”周默解释，“想着往边边上黑的地方站，不会挡着人，但我没想到……”
没想到直接会有人在这摔了。
江宇：“哦。”
方牧在两人脸上看过来看过去，一手捂着屁股，露出个龇牙咧嘴的笑容：“你俩认识啊？”
“嗯，”江宇点了个头，又向周默介绍，“摔倒这个是方牧，旁边这是林宸，他们都是我室友。”
林宸随即在旁边冲周默笑着打了个招呼。
周默便也笑了笑：“你们好，我叫周默，是江宇的……朋友。”
“你好你好，”方牧拍拍屁股，转向周默，“你是哪个学院的啊？”
“物理学院。”周默回答。
“那你俩……小组作业认识的？”好奇宝宝方牧又问。
“我们……”周默看了江宇一眼，“我们是老乡。”
“哦～”
话题到此终结，四个人就这么结伴回寝室，基本是周默在听他们各种共同的吐槽。
偶尔会问到周默一些关于物理的问题，几个人同时露出崇拜的眼神。这把物理生神化的程度，弄得他哭笑不得。
直到一个到四楼就止步，三个得爬到七楼，便道了再见。
回到寝室已经十点过，江宇才发现周默在半小时之前就回复他了，刚好是图书馆正式闭馆的时间。
周默：是的，每周六
周默：[小狗微笑].jpg
是的。意味着周默每周都在那里。
可开学这么久以来，江宇没少在周六图书馆三楼闲逛，却一直都没发现。
说来也不能怪他，他想，就是随便换个人，也完全不可能会把几个月前和现在大相径庭的两个形象联系到同一人身上。
江宇：那你之前看到过我吗？
诶，你有点强人所难了吧江宇，自己都没瞅见人，凭什么指望别人先发现你。
江宇下意识撇撇嘴。
周默的消息几乎是下一秒就来了。
周默：没呢
周默：我一般就坐那写作业，基本不怎么抬头看人
果然……
手机再次传来振动。
周默：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周默是真的觉得很神奇。从昨天在志愿活动遇到江宇，再到刚才超市门口发生的小意外，他一直处在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之中。
惊讶，感叹，还有点发懵，和一连串说不上来的愉悦。
记忆里印象深刻的同种感觉，出现在他小时候对着飞机许愿的那一次，只不过相比起来，现在的程度要低得多。
老实说，过去这段时间，他几乎已经忘了江宇这个人，几个月前的短暂相处，在他漫无尽头的生活里普通得不值一提。
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江宇。
可能是因为缘分。
毕竟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千里之外的家，而这次却是双方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再次见面。
自从返校上课以来，除开上课学习，他的时间都用在各种兼职上。
一周两个家教，校园里取外卖快递等各种跑腿，空闲时间还能接点代课，周六在图书馆值一天班，只有周日是他给自己的休息时间。
图书馆的值班是学校面向贫困学生统一提供的勤工助学岗位，他简单地给江宇解释了这一点。
江宇发了一连串抱拳和点赞的表情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周默也没再回复。
他拿着手机走出寝室，拐到楼道，拨通了许秀英的微信视频。
“喂？”许秀英的声音很快传来，“幺默，你咋个还没睡觉嘞？”
“还早嘛，”周默看着屏幕上黑乎乎的一片，“妈，你这是在搞囊子？”
“我躺着的嘞，没开灯，正准备睡觉嘞。”许秀英说。
“好嘛。”周默笑了笑，“幸好我是现在打过来，再晚点就打扰我亲爱的老妈睡觉咯。”
“扰什么扰，我知道你会打电话来，等着你嘞。”许秀英也笑起来。
伴随着“啪”地一声响，灯亮了，周默看清了许秀英的笑容。
“嘿嘿……”周默挠了挠头，“妈，我昨天转钱过去了嘞，你记得看一下到账没有。”
“好——你下次少转点，多给自己留点，我和小明花不了多少。”许秀英说。
周默点点头不作声响，只问道：“今天也是我三哥帮你拉的货吗？”
“是啊，”许秀英长长地感叹一声，“那娃儿人好，也不要我钱，下午还帮我和小明把摊位都摆好了。”
“诶，不怕得，他不收，等我回来请他吃饭。”
许秀英明天还要早起赶集卖东西，母子二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体己话，彼此嘱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太劳累，就挂了电话。
周默不由自主松一口气。
老妈心疼小明，因而不怎么使唤他，但小明一向懂事，总是自己主动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完成。
现在又有了一个三哥，尽管非亲非故，但至少不是老妈一个人操劳了，重活累活有人搭把手。
其实周默已经给许秀英说过很多次，他不在家的话，就让她卖点大米面粉豆皮木耳之类的干货，还有围腰手套这些庄稼人常用的东西。
但许秀英也有自己的主见，她也不想儿子太累，便说什么都要请人帮忙带新鲜的蔬菜来卖。
至于三哥，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
这人名叫孙尚，家中排行老三，是周默开学之后才来到他们镇上做生意的，除了不卖猪肉之外，其余售卖的干货和果蔬都要比周默家规模大很多。
自从孙尚经常看到许秀英一个人忙碌，又知道了他家的情况之后，就一直想方设法地帮衬着，不仅顺带从货场中拖运东西，而且还不收一分钱。
要不是孙尚已经有了妻子儿女，周默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但周默还没真正见过孙尚，只是在和许秀英视频时遥远地打过几次招呼。
孙尚脸上总是盛着一副憨态可掬的笑容，十分亲切，又才三十来岁，周默便叫他三哥。
他决定了，等到放假回家的第一件事，一定要盛情款待孙尚一家。
说起来，周明已经好几天没给他发消息了。
以往可是恨不得每天都化身楼上喂养的那些鸡，发个短信都哥哥哥叫个不停。
只不过没有声音而已。
周明出事时已经过了学习语言的关键期，再加上没有放松康复训练，他其实是能说话的。
可自从能熟练运用手语后，他就很少开口。
但周默偶然间撞见过在楼顶角落偷偷练习发音的小男孩。
尽管不清楚周明心里面的真实想法，但隐隐约约也能猜测到一点。出于尊重和保护，周默一直没有说什么。
不过周明也越来越大了，越来越懂事，还是得找个机会和他聊聊。
毕竟语言能力对他以后很重要，也怕万一心理上再憋出什么问题来。
而且，别看他在家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在外面直接化身一尊小冰块，尾随在家里人身后，与别人交流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唉……
周默想着想着不禁叹口气。
他这大学实在是报得太远了，距离的遥远使得他能做的很少很少，只有寒暑假回去才能抓紧一切时间，其余的康复训练主要都得依赖许秀英。
而寒假往往又正是过年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上个寒假他就几乎没有怎么给周明做康复……
幸好，这个暑假很长，差不多有两个月，这次回去兄弟俩就有大把时间做各种训练了。
现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完成各种小组个人的期末作业，为每一门考试做好复习准备。
考完试就可以轻轻松松拍屁股走人了。
对，先复习。
想到这里，周默便快步走回寝室。
坐下，拿书包，从笔袋里掏出红黑笔，台灯充上电，万事俱备，就只差把A4纸找出来了。
自己用A4纸把重难点梳理一遍。是他一直以来的复习习惯。
但是，书包翻了个遍……
A4纸呢？
周默保持着怀抱书包的动作，一手抓着侧包，一手还伸在包里。
愣了片刻，他终于想起，自己去超市就是为了买A4纸来着……
结果遇上江宇和他室友，就完全把这茬忘了。
“唉……”他不由得默默叹气。
既然如此，那今晚就随便写几道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