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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   会议尾声之际,林悦借着接电话,几乎是逃似地离开会议室。
      程远看着那道婀娜身姿消失在门外,嘴角轻轻上扬。
      等孟雪然找来时,林悦已经在楼下咖啡店发了半小时呆。
      孟雪然看着林悦面前几乎没动过的咖啡,小心问道:“悦悦,你还好吗?”
      林悦收回目光,淡淡笑了一下:“怎么,我看起来很不好吗?”
      七年了。
      两人七年没见了。
      自从在车站分别,林悦总是重复着一个梦境。
      梦中有道身影,对她盈盈含笑。她被那笑容鼓舞,心中带着雀跃和酸涩,情不自禁靠近对方。对方向她伸出一只手,她望着那宽厚的手掌,喜不自胜,满腔热情几乎溢出。她放下矜持,向对方倾诉情意之后,对方再没了笑脸,只冰冷冷地看着她:“林悦,我走了。”
      梦境最后,只有一对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不带任何情绪。
      林悦总是被那双冰冷的眼眸惊醒,内心苦楚。
      最初,她假装无事发生一样,对那个人不闻不问。哪怕再亲近的人提到,她都不予回应。
      时间久了,她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那个人一般,按部就班地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步入正轨,她找到了理想的工作,有比父母更加亲切的师傅,适应了这座城市的一切。
      她对未来也充满期望。
      唯独没想过会再见到这个人。
      如果王总注意到她会上的表现,一定会发现她的异状,她不想被人质疑自己的专业性。
      林悦喝了口完全冷掉的咖啡,问:“王总有问到什么吗?”
      孟雪然坐在她旁边,摇摇头:“放心吧,他们聊得很好,领导没发现什么问题。”
      说完表情有些犹豫。
      林悦看向好友。
      孟雪然有些艰难地开口:“领导非常肯定你的能力,和程远说后续条款问题可以直接与你协商。”
      林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苦笑道:“现在换律师还来得及吗?”
      话虽如此,但哪怕孟雪然领导同意换人,程远那边也盯死了林悦。
      隔天临下班前,林悦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电话那头是程远带着笑意的声音:“林律师,你好,有些条款需要和你沟通,你什么时候方便?”
      林悦想都不想:“邮件沟通吧。”
      程远轻声笑了:“林律师是不记得我了吗?”
      林悦:“程总,你和每个人都这么自来熟的吗?”
      程远:“我们不是应该很熟吗?”
      林悦:“不熟。为了不浪费程总时间,有事请直说。”
      程远:“林悦,晚上一起吃个饭。”
      林悦:“不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坐在椅子上,林悦止不住地颤抖。可是还有工作要做,林悦深吸一口气,打算下楼透个气转换一下情绪。
      下午五点,天色开始有些暗了,大楼陆陆续续有人走出,大楼门口排着长长一列车在等候。
      林悦坐在花坛角落,看着路上车水马龙,脑子里分配着工作计划。
      一声短暂的喇叭声。
      内环是不允许鸣笛的。
      在林悦看过去的一瞬间,大楼对面的地上停车位有一辆黑色轿车闪了闪灯。
      林悦被搭讪的次数太多了,也遇到过这种路上开着车突然鸣笛要联系方式的。
      她无视对方,偏过头看向别处。
      外套里的手机震动。
      林悦看着屏幕上那个略显熟悉的陌生电话,皱了皱眉,按掉,放回口袋的。
      对方很执着,系统自动挂断后,再次来打。
      林悦看着屏幕,虽然不能完全排除对方是否有正事要说,但至少现在,林悦不想和对方说什么。
      又一次系统自动挂断。
      看着黑掉的屏幕,林悦想,如果真的有事就发邮件吧。
      刚把手机放进口袋,程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律师,不接电话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林悦抬头,见程远笑盈盈地站在面前,眼神却似盯上猎物一般。
      在楼下待的时间久了,她突然觉得有些冷。
      程远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又问:“林律师下班了吗,可否赏光吃个便饭?”
      林悦站起身,连眼神也不给对方一个,径直走进大楼。
      程远跟上,走在她身边:“林律师平时都这么冷漠的吗?”
      林悦律所在的大楼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看着近在咫尺的刷卡机,林悦感觉前所未有的亲切。
      拿出卡,正准备伸手。
      程远笑了:“林律师,贵司提供的合同里,有个担保条款,有些不常见啊。”
      林悦的动作生生停下,回头,看着对方肩膀:“程总有任何疑问,请通过邮件沟通。”
      程远看着林悦的眼睛:“程总,好生疏的称呼。”
      俊男美女停在安检闸口,引得过往的人们纷纷回头。
      林悦不想与对方纠缠,再次准备刷卡,听到人叫她。
      “林悦?”
      张律师刚出电梯,见小徒弟站在闸机口旁,旁边跟着个轩昂俊逸的青年。小徒弟表情有些凝重,那个青年盯着她,两人似乎有事的样子。
      林悦有些慌张地看了眼两人,对张律师:“师傅。”
      张律师点点头,走进了看着面前的青年,等林悦介绍。
      程远向张律师微微倾腰,温声道:“您好,我是程远,远方公司负责人,是林悦负责的案件的对方联系人。”
      张律师点点头,疑惑的看着对方,面前的青年很是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张律师问林悦:“你们是约在所里见面吗?东边会议室现在都空着。”
      见林悦有些踟蹰,张律师看了看对方,又问林悦:“需要我陪同吗?”
      林悦摇头:“没事的,师傅,我能搞定。”
      张律师想了想,说:“小唐他们还在,需要会议记录可以叫上他们帮忙。”
      小唐是张律师团队里唯一一个男性,三十岁出头,身型高大,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有些唬人。但熟悉的都知道,小唐是个笑容可掬的新晋奶爸。
      谢过师傅,林悦目送师傅转向停车场专用电梯。
      程远幽幽道:“你师傅很在意你啊,感觉你只要说个不字,她下一秒就要叫保安了。”
      林悦懒得和他在闸机口前纠缠,走到旁边的角落:“程总,我最后说一次,公事请用邮件沟通,如果需要面谈,请提前预约。”
      程远抬起眼皮,看着她眼睛:“我不是预约过了吗?”
      林悦停了一瞬,语气带了些怒气:“我是说,公事。”
      程远笑了,狭长的凤眼弯弯的:“怎么,和你吃饭,原来是私事?”
      林悦耐心耗光,不想再看面前这人,转身大步走向闸机口。
      手臂被一只大手握住。
      热度透过外套传到皮肤。
      林悦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只用力到青筋暴起的大手,再看向面带微笑的程远:“你再这样我就叫保安了。”
      两人的举动已经吸引不少人注目。
      程远:“是吗,那林律有没有想过,第二天你们律所会怎么传呢,说林悦和个男人在公司楼下拉拉扯扯,如果,这事再传到王总那边呢?”
      林悦瞪向程远。
      程远缓缓松开手,看着林悦温柔地笑了:“上去收拾东西吧,我等你。”
      林悦最终没有叫保安。
      她甩开程远的手,刷卡过了闸机,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踩出一串急促的声响。
      程远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微微偏头,目光追着她的背影,直到电梯门彻底关上。
      二十分钟后,林悦换了便装出现在大楼侧门。深灰色的羊绒大衣取代了严肃的西装套裙,长发松散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她低头刷着手机,刻意避开正门的方向。
      “躲我?”低沉的男声在身侧响起。
      林悦猛地抬头,程远不知何时绕到她身后,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停在路边。
      他脱了外套,里面是深色的高领毛衣,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价格不菲的腕表,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上车。”他拉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林悦没动:“程总,我想我们还没熟到可以私下吃饭的地步。”
      程远忽然笑了。他单手撑在车顶,俯身逼近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空气中的寒意笼罩下来:“林锐,你刚才在楼上换了衣服、补了口红,还喷了香水。”
      他目光扫过她白皙的脖颈:“如果真不想去,你现在应该坐在回家的地铁上。”
      林悦攥着包带的手指微微发紧。
      程远轻声笑了,走向驾驶座:“边吃边谈正事。”
      最终,林悦弯腰坐进车里,刚一回头,程远俯身过来,拉过安全带替她系上。
      林悦下意识屏住呼吸向后靠,皮质座椅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紧张?”程远启动车子,余光瞥见她绷直的背脊。
      林悦望着窗外的霓虹:“说正事吧,程总。”
      一时无人说话。
      车内播放着月光奏鸣曲,程远在触控屏上停留片刻,调高了空调温度,最终落回方向盘。
      “合同里的担保条款,”他目视前方,语气忽然公事公办:“可以保留,但责任范围仅限于承租方不能履行的部分。”
      林悦怔了怔,随即冷笑:“原来程总真的来谈工作的。”
      “不然呢?”红灯亮起,程远转头看他,眼底映着街灯细碎的光:“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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