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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谢谢老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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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沈曜珩并没有折腾到很晚,苏枕澂在12点前就睡了。
早上9点多,苏枕澂在沈曜珩怀里扑腾着要起床。
“你松手,我要起床。”
“嗯——”沈曜珩平时并不赖床,好歹也是个董事长,这两天早上磨磨蹭蹭起床主要是为了多抱一会儿苏枕澂。
“你已经严重破坏了我的生活规律知道吗?”
“什么叫破坏?我这个叫调整知道吗?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很容易猝死的宝贝儿,老天让你活到现在纯纯是心疼我那么漫长的等待时间。”
苏枕澂发觉自己挣不开他,索性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头被按在他怀里。
“想跳伞吗?”
“什么?”
“你老公为了准备在某天和你相遇时完美的二人世界不被人打扰,去拿下了USPA D级执照,AFF教练认证,CPR和……”沈曜珩说出一堆证书的名字。
大概都是为了跳伞做准备。
“为什么?”苏枕澂问。
沈曜珩早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说:“因为在这三年里研究你的时候感觉你应该不会抵触尝试一些极限运动。”
“哦……”沈曜珩说的没错。
“嗡……嗡……”手机响了。
沈曜珩:“谁给你打电话?”
“是你的手机。”
来电人是沈曜珩的父亲,沈聿修。
“卧靠!忘了这真神了!”
“……注意言辞。”
沈曜珩松开苏枕澂,将手机放在二人中间,接听来电,按下免提。
“沈曜珩!你又去哪里鬼混了!”沈聿修怒气冲天的声音从手机传出。
沈曜珩对着被吵到的苏枕澂说:“忘记告诉他了。”然后正声道:“沈老啊,我都31岁了,鬼混这个词……好像不能用到我身上了吧。”
“你说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没结婚,你就还是个拉屎擦不干净屁股的小孩儿!”
“……早知道不开免提……”
“你跟谁说话呢!公司不要了是吗!我这偌大的家族企业啊……”
“要的要的,我还得赚钱养老婆呢……”
沈聿修那边沉默几秒,全然没了嚣张气焰:“你、你说什么?养什么?”
沈曜珩微笑地盯着苏枕澂,看着苏枕澂那充满惊恐又期待的小眼神,笑意更浓,说:“我说,我找着老婆了。”
沈聿修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沈曜珩的母亲,曲澄纭。
“王行……你……玩跳伞摔坏脑子了?”
“妈……你儿子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吗?”沈曜珩对他们的态度感到极其无奈,压低声音对苏枕澂说:“出声。”
苏枕澂的大脑又经历了几秒钟的空白,问:“啊?”
“随便说句什么,叫个叔叔阿姨也可以。”
“哦……”苏枕澂清了清嗓子,声音依然带着沙哑,对着手机极其认真地叫到:“阿姨好,叔叔好。”
沈聿修和曲澄纭都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当然听得出这声音是经历了什么。
“是……是小澂吗?”
苏枕澂暗自庆幸这对夫妻的良好修养,没有在得知自己的独生子放肆出柜的情况下破口大骂,非常尊敬地说:“是,叔叔阿姨,我是小澂。”
手机那边又一次沉默数秒,传来沈聿修和刚才截然不同的声音:“小澂啊……这个,王行他……死皮赖脸厚颜无耻道德沦丧衣冠禽兽……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让那个臭小子把牢底坐穿……”
“嘶……有这么诋毁儿子的吗。”
曲澄纭拍了一记沈聿修的脑袋,说:“小澂啊,那个……你是自愿的吗,就是自己的意愿,没有被威胁或者是什么的……”
沈曜珩实在沉不住气了:“诶我……我……我真没上手段!”
苏枕澂彻底被这家人的脑回路打败,说:“是的,叔叔阿姨。”
沈曜珩拿过手机,说:“是什么是!沈老头子你快点准备好彩礼,曲女士准备好场景地址,我要给我老婆来一个世纪大婚礼!”
“对对对,得快点好好准备一下……”
沈曜珩把电话摁断。
三年前沈曜珩喜欢苏枕澂这件事情家里人就已经知道了。当时两位长辈并没有对自己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件事产生矛盾心理,只是担心沈曜珩年轻气盛,别是一时头脑发热,把别人耽误了。
后来苏枕澂一声不响地消失,沈曜珩惶惶度日,他们才知道,沈曜珩是真的动了真情。
“我这个应该……算自愿?”苏枕澂接着刚才的话题说。
“当然!不然是什么,非法囚禁吗?那倒好了!”沈曜珩没好气地说,“起床,我做了三明治,吃完饭我们去云泉谷。”
“你果然早就起床了。”苏枕澂对沈曜珩擅自关掉自己早上七点钟的闹钟并独自起床做饭这件事表示抗议。
“那又怎么样,你吃了我啊。”
苏枕澂一听到“吃了我”这三个字,莫名颤抖了一下,乖乖起床。
地处维拉索尔东北部的云泉谷,拥有维拉索尔最奇妙的景观,十三座雪峰如同倒插的冰晶利剑,永恒积雪在朝阳下折射出淡蓝色光晕,冰川裂缝间游荡着蓝宝石般的幽光。
其东侧陡然垂落三千尺,化作由金雀花与针茅草编织的平原,如一块色彩斑斓的拼图。
最奇绝处是中央地带的断层带,沸腾的温泉与未消的残雪共生,生生不息。
和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沈曜珩获得了带领苏枕澂跳伞的机会,他包下一架直升机,和苏枕澂换好衣服,开始吸氧排氮。
整个过程中,苏枕澂都保持安静,听工作人员向他们介绍各种注意事项,沈曜珩知道,苏枕澂的内心非常期待待会儿的跳伞运动。
他为苏枕澂亲手戴好装备。
直升机起飞了。沈曜珩吩咐工作人员驾驶直升机在那一串雪峰上方周旋几圈,好让自己的橙子先生好好观摩一下这里的雪景。
直升机掠过雪线时,晨光正为群峰镶上金边。螺旋桨搅动的气流卷起雪粒,在舷窗外形成细碎的银色漩涡。那些终年积雪的山脊像被冰封的巨浪,褶皱间藏着幽蓝的冰川裂隙。机身微微倾斜,能看见更高处的雪顶正被流云蚕食,而融雪汇成的溪流已在山脚下蜿蜒成发光的银线。
苏枕澂后背紧紧贴着沈曜珩,目不转睛盯着舷窗外的景色。
14000英尺,血氧明显下降,他们戴好氧气装备,沈曜珩贴近苏枕澂的耳边问:“害怕吗?”
超高空的温度急剧下降,苏枕澂被耳边喷来的温热气息挠了一下心脏,心跳快了起来。
“不害怕。”
“是吗?那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苏枕澂不再说话。
沈曜珩被苏枕澂这欲盖弥彰的小心思逗得心痒,笑着说:“放心,老公会紧紧抱住你的。”
海拔6096米的起跳点,空气稀薄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们在零下30度的低温中完成最后检查。纵身跃出机舱的刹那,地球曲面在视网膜上展开。突破音障的俯冲带来肾上腺素风暴,两分钟的自由落体时间里,他们用身体丈量天地间距。
苏枕澂的后脑隔着冰凉的装备紧紧贴着沈曜珩的胸膛,身侧几个工作人员跟随他们一起跳了下来,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记录他们在空中盘旋的全过程。
他像鹰隼舒展双翼般打开臂膀,云层碎成凉丝丝的雾气拍在脸上,地面山脉正以极其刺激的速度在视网膜上放大。
坚固的装备紧紧将自己与沈曜珩束缚在一起,苏枕澂大声地问:“这家跳伞公司是你开的吗?”
“是!这么浪漫的时刻你就问这个吗!”沈曜珩没寄希望于苏枕澂能爆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大声地喊:“苏枕澂!我爱你!”
空中的100多秒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苏枕澂觉得沈曜珩对自己实在是太好,在空中为他摘下护目镜,让他看清自由的颜色,他几乎要陷进沈曜珩的温柔漩涡里。
他在空中完全放松身体,放空大脑。
直到海拔1500米处拉伞的瞬间,重力与生命完成史诗般的交响。
原本模糊的大地忽然有了细节,金雀花开始泛起金光,沸腾的温泉开始冒起朦胧的雾气。
苏枕澂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还活着,能和沈曜珩一起体验这美妙的时刻。
“谢谢你,沈曜珩。”他在风中大声说。
“叫老公!”
沈曜珩还是低估了极限运动对苏枕澂的吸引力,落地之后苏枕澂慢吞吞地脱下一件又一件装备,举手投足间尽是对自由天空的不舍。
沈曜珩问:“橙子先生,还想玩吗?”
苏枕澂想了想,自己实在是没有什么多余的力气支撑贪玩的心了。
沈曜珩又说:“叫声老公听听,老公带你再玩一次。”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他们老板毫不害臊地挑逗了这位文质彬彬的先生几个小时,早已面色如常,迅速收拾好东西给这两位留下独处的空间。
“不玩了。”说话时,苏枕澂很轻地皱了下眉。
沈曜珩注意到,边走边问:“耳朵不舒服吗?”
苏枕澂点点头。
沈曜珩绕到他身前停下脚,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说:“用嘴巴鼓气。”
沈曜珩的视野里猝不及防撞进一张鼓成糯米团子的脸,脸颊被撑得圆鼓鼓,肾上腺素造成的潮红从耳尖漫到鼓胀的腮肉,让人想起塞满浆果的仓鼠,溜圆的杏眼直勾勾盯着他,有些长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剪,散乱地落在额头上。
沈曜珩一时看呆,耳尖红了起来,忘记松手。
苏枕澂见他愣住,将他的手从自己的鼻尖拿开。
沈曜珩喉结滚动,问:“好点了吗?”
苏枕澂点点头,轻轻喘息着。
沈曜珩继续带他往前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问:“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
“嗯……老公给你炒个虾,做个鱼香肉丝,再买条鱼吃……诶……宝贝儿想吃饺子吗?”
或许是跳伞真的累,或许是多年不回国,听到故土的美食名字时,苏枕澂罕见地提起了一丝兴趣。
沈曜珩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小步。
出了跳伞基地,一辆车朝他们驶来。
沈曜珩朝那辆车挥了挥手。
苏枕澂一眼认出那是一辆宾利Batur。
开车的人叫张翊丞,是沈曜珩的师兄。
车停在他们身边,张翊丞下来,和苏枕澂握手:“橙先生,你好,我叫张翊丞。”
苏枕澂不知道沈曜珩又在打什么算盘,很礼貌地同张翊丞握手,说:“你好,张先生。”
张翊丞转向沈曜珩,很心痛地说:“太伤风败俗了你。”
“怎么出个柜很奇怪吗?”
“啊不是,这车我才开了两天!两天你知道吗!方向盘都没捂热!”张翊丞转头跟苏枕澂指责沈曜珩:“我跟你说橙先生,这个人,要不是他开出了这车的两倍价钱,我才不会把我刚到手的爱车给他送过来,他这简直就是骄奢淫逸,典型的资本家用钞能力胡作非为!”
沈曜珩朝他提起一个标准的假笑,说:“滚。”
张翊丞转过身背对着苏枕澂用自以为很小声的声音对沈曜珩说:“师弟,人家真是自愿的吗?”
沈曜珩“啧”一声,用胳膊肘了一下他,说:“你等我结婚不给你发请柬的时候就知道真不真了。”
“诶我这不是怕师弟你为爱误入歧途嘛,你师兄还能给你支个招什么的。”
“涛学姐把你从黑名单拉出来了吗?”
张翊丞怕再聊下去要被气出心肌梗塞,说:“杀人诛心,滚吧你。”
沈曜珩奸计得逞,去拉开副驾驶的门,朝苏枕澂比了个请的手势,说:“橙子先生,我们回家。”
苏枕澂微微一愣,朝张翊丞挥了挥手,坐上车。
张翊丞隔着车窗对苏枕澂说:“橙先生,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发请柬啊!”
苏枕澂本能地朝他笑笑,才想起他说了什么,转头看向沈司机。
感受到他的视线,沈曜珩说:“博老婆一笑花点钱还是值得的。”
苏枕澂低下头,沈曜珩像一束炽热的阳光,悄然漫过青苔斑驳的墙角,将蜷缩在阴影里的苏枕澂笼进温柔的光晕里,他不必挪动半步,就有人把整个太阳的轨迹,都弯折成恰好落在他肩头的弧度。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苏枕澂想,“他这么好,我这么差……我之前还一声不响就丢下他……”
“谢谢。”他对沈曜珩说。
“下次把谢谢换成老公。”沈曜珩说。
“我试试。”苏枕澂心想。
沈曜珩知道,苏枕澂现在不叫他老公还是因为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爱,也不认为这份爱能长久,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沈曜珩会让他知道:“沈曜珩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苏枕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