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归途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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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城外围·第七边界带 ·廊口哨站旧址
风很硬，像刀子剐在荒沙上。第七边界带是废城居民公认“不要靠近”的地方之一，因为那里的风向不稳定，磁场层常年紊乱，连空频也时常断裂。
可就在某个凌晨，仍有两个人影，站在风暴线之后的廊口哨站边缘。
他们披着早已失去编号标记的灰色侦察服，衣摆边缘嵌着退役式硬壳片和移动遮蔽层。他们不说话，只低头反复比对着一张手工绘制的地图。
其中一人蹲下，从背包里取出一枚泛绿的芯片模块，嵌入旧哨站残骸中的分析孔。另一人则从腰侧展开一个被沙土腐蚀过的投影仪，手指缓慢移动至最左下角。
投影缓缓展开，是一组结构扭曲的舱门图纸，中央隐约可见一个字样——“镜像门·序列3β”。
“光科那边的人都认为这处废了。”蹲着的那个男人低声说。
“他们看不到的是它启动后每次留下的‘边界震痕’。”另一个答道，语气冷淡，“安德森的研究当年就在这片区域完成初步建模。”
他停顿了一秒，眯着眼看向远方那片褪色的地平线。
“如果他真的死了，这个入口应该已经……沉默了。”
“可它没有。”
风从背后灌来，刮过仪器顶端，那张图纸上的路径边缘微微闪动。像是某种尚未结束的倒计时——只不过没人知道它会通向哪里。
与此同时，废城边缘，楚辞收到了一段被信号压制后的空频片段。
【……NS-7型结构壳存在重复启动波动……】
【……座标偏移，疑似干扰自非系统调频源……】
【……光科集团·项目代号：镜像-EX ∣状态：部分保留】
他坐在老旧通道里，盯着这段跳动的音波流许久，直到身边的白栎凑过来看了一眼，才缓缓抬头。
“你认识‘光科集团’？”楚辞问。
白栎眨了眨眼：“谁不认识？”
“我不是说传闻。”楚辞盯着他，“我是说——你有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留下的‘研究结构’。”
空气突然沉默下来。
白栎望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楚辞手里握着的，可能远不止一艘飞船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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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锁区是一块由老旧钛钢与反射玻璃构成的半球体结构，深嵌在崩塌通信桥台下方，如同某种被遗弃的心脏核心。传言中这里曾是光科集团的“深层变量测试室”，专门处理那些不再受系统编号规则控制的实验体。
通道的金属门表面覆盖着斑驳的旧语标识，其上浮现微弱字样：
【光科实验部 ? 隐层 3.7 ? 非系统干涉试验通道】
他们中年纪稍长的那位轻敲接口，用手背覆在门控面板上，皮肤纹理与嵌入指令链条产生共振。很快，沉重的半圆门发出“咔——”的闷响，内部残存电力重新流动，伴随轻微震动，舱门缓缓开启。
室内气味干涩，混杂着微微臭氧与冷却液老化的味道。
主控制台中央静静躺着一块“终端干扰芯核”，外壳已经破裂，裸露的电路如同被烧断的神经元，仍隐约透出荧荧冷光。上面刻着一行数字：
A.520-EX
“这是新版本的路径号。”年轻者蹙眉，“那是……楚辞的编号？”
年长者却没说话，只是拿出一块多频波段提取器，小心将芯核接入同步端口。
下一秒，控制台上出现了一段高速倒卷的数据残影，如一场数字风暴：
【灰域环 ? 重构记录】
【部分子模块已失效·手动引导可进行短时开启】
【建议操作对象：原路径编号持有者】
【路径匹配·编号：19X-071】
【认证偏移数据存在 ? 来源标记：NS-7侦察舰 ? 当前状态：逃逸中】
【建议操作：重引导“反映射通道” ? 激活非系统回归路径】
两人对视一眼，年轻者语气微变：“他还活着。”
“而且他的舰还在回馈信号。”年长者缓缓点头，“他可能在寻找回去的方法。”
他们没有再多话，而是迅速将“灰域环”装置的残余核心拆出，拷入一块加密模块，并覆盖原路径记录。
但就在他们转身欲离开时，控制台却自己亮起了一行新字：
【检测到异常变量试图接近】
【编号：A-520-EX ? 信号不稳定 ? 疑似手动屏蔽中】
【镜像门状态：振幅波动中 ? 倾斜角 +2.31°】
两人神色微动——
那意味着，镜像门仍在运行，而楚辞，可能已经在靠近它了。
与此同时，废城的风塔之下，楚辞的终端忽然自己震动了一下。
没有任何连接源。
屏幕短暂跳动，浮现一行模糊的红字：
【路径指引编号：A.520-EX】
【归程条件 ? 解锁中……】
白栎正好走来，见他怔在原地：“你看见什么了？”
楚辞看着光屏半晃的反映像，心底一种久违的震颤微微泛起。
他没有回答，只低声喃喃：
“也许……可以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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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风塔残骸像一支倾斜的金属箭，指向静默的星空。楚辞站在旧信号灯柱下，终端刚接收完“归程条件解锁中”的提示。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不是白栎，也不是芬月或其他熟悉同伴的节奏。
他警惕地转过身，却看到两道身影正从南边边界的小路中走来——穿着深灰色侦察服，动作如军人般干练却不带敌意。
“我们找的是你。”年长者开口，声音平稳，带着旧时代的冷肃节奏，“编号 A.520-EX，路径编号持有者，楚辞。”
楚辞没有退开，眼神落在他们胸前早已磨损的徽章上。那是……光科集团实验部的残章。
“你们是……光科的？”他低声问。
“曾是。”年轻些的那位挑眉，“我们现在不属于任何机构。”
年长者看着他，目光清明：“我是纪连，曾任光科集团‘灰域项目’工程组长。”
“他是梁晏，数据结构破解员，项目终止前接管了‘镜像门’构造分析。”
楚辞眉头微皱：“我以为光科解散了。”
“它没解散，只是被换了皮肤，换了名字，换了旗子。”纪连淡淡说，“你现在面对的这个系统，本质上就是光科最高层的第六代框架延续。”
梁晏接过话茬：“而我们，是没有被合并进去的那一部分。”
楚辞沉默了片刻，终端上的“灰域残余频率”仍在轻微闪烁。
纪连望着他，眼神沉着而明晰：
“你的存在，在系统眼中是‘未清除变量’，但在我们眼里——你是验证我们所有假设的关键。”
“假设？”楚辞问。
“编号系统不是唯一解释世界的方式。”梁晏声音低下去，“而你，就是编号系统无法解释的现象之一。”
楚辞握紧了终端，忽然明白：这些人并不是要将他带回去交还系统，而是要跟他合作，继续一场未完成的实验。
风中，纪连缓缓从外套中取出一枚芯核残片，递给他。
那是一段原始灰域环的引导片段，上面镌刻着一行细小字体：
【路径引导装置 ? 脱轨启动码 ? 配对编号：A.520-EX】
楚辞接过它，指尖一震。
梁晏看着他，露出一个冷淡却不无温度的微笑：
“欢迎回来，楚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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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城边界·夜航塔遗址 ·临时信号构建区
夜风越吹越冷，风塔上的残留能量反应随芯核连接恢复了微弱亮光，像是一盏迟来的引路灯。楚辞站在纪连与梁晏之间，低头看着那块芯核残片——编号明确匹配着他那串早已被“系统除名”的路径：A.520-EX。
“我凭什么信你们？”他终于开口，语气不冷也不热，却异常清醒。
“你不该信我们。”纪连平静地说，“但你该信安德森。”
楚辞的指尖顿了顿。
“他从未真正离开你。”梁晏低声道，“你以为你躲得掉所有追踪，是你终端里那条‘反频漂移线’厉害？”
他指了指楚辞的终端：
“那是我们早期测试灰域环时，安德森偷偷复制给你的小频谱模块，里面绑定了你心率波动、视线偏移、睡眠时段的脱网时间窗……一切都用来伪装你不在编号列表里。”
“那为什么……他没跟我说？”楚辞声音发紧。
纪连沉默片刻，望向远方微微发红的天边：“因为他知道，终有一天你会被逼到边界以外。而那时候……不能靠他。”
这句“不能靠他”，像一道细微却决然的划痕，落在楚辞胸口。
他闭了闭眼，将终端接入芯核。
灰域环片段瞬间激活，散发出一组数据螺旋，投影出扭曲的镜像门结构轮廓图。蓝白相间的能流中，楚辞看见了熟悉的一串坐标：
【子路径碎片归档点：第十九区 ? 教学楼地底舱· Y-支路】
“你是说……我可以回去？”楚辞声音低哑。
“不完整。”梁晏纠正，“镜像门是片面的，它可以将你以残变量状态送回系统视野，但你将不会被认作是‘楚辞’。”
“你是编号 A.520-EX，只会以信号‘复投影’方式暂时渗透。”
纪连也开口：“换句话说，回去一次可以。但你只有一个机会。”
楚辞抬眼看着他们，眼神像风里挂着锋。
“如果我回去，只为带人出来。”他顿了顿，像确认了一次，“你们能帮我做到？”
纪连点头：“在你能保持路径完整前，我们能提供信号转送，但不能替你做选择。”
——依旧是自由选择的系统残党，依旧不承诺任何情感参与，楚辞心里一清二楚。
但他还是伸手将芯核与终端完全绑定。
“我答应你们。”他低声道，“但我也有条件。”
两人望向他。
楚辞一字一顿道：
“我回去，只为带安德森回来。”
纪连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就赌你能接他回来。”
楚辞没再说话，只是将终端滑入衣袖，整个人隐入了风塔阴影里。
天快亮了，系统的边界线正在重新定位。
而新的倒计时，悄无声息地，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归途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