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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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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游舟对徐庭岸总是一副逃避的态度,别说拥吻,碰一下手他都要嫌恶地甩开,由心底生发出来的厌恶使得他根本给不出一个好脸色。
他给了自己三天时间,想了很多,他想对于徐庭岸这样家世地位的人是不是左拥右抱才正常,他想他和徐庭岸的关系有没有到可以干涉对方的地步,他想他们之间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
一个被刻意安插在徐庭岸身边的间谍和一个必须要飞到另一个国家才敢点鸭的富商。
最后,他觉得得有一场坦诚的对白。
晚上,游舟对徐庭岸说,他们谈谈。徐庭岸捉住游舟的手腕,见游舟没有甩开,笑了一下,把人带回卧室,自己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声不断,游舟在床边抱着小狗玩偶不停揪它的毛。
前两天游舟想和徐庭岸分床睡被徐庭岸强行抱回来,游舟只能躺到床最边上,还放了小狗玩偶在两个人中间,借口说太热让徐庭岸离他远点。结果徐庭岸把空调打得极低,挤着玩偶抱着游舟,把玩偶压成一片。
游舟拍拍玩偶,把它揉回饱满的形状,又将它的毛揪成一撮一撮的,还没扯完就接到赵洪涛的电话。
游舟挂断了三次,赵洪涛矢志不渝地打过来,游舟才决定接通,走到落地窗边,跟赵洪涛说清楚。
“听说徐庭岸出车祸了?他还好吗?”赵洪涛虚伪地关切着。
“能蹦能跳。”游舟用力搓起一根绒毛,“你跟徐家的合作,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对吗。徐白轩授意的?”
赵洪涛笑了下,“徐白轩也是徐家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游舟冷声道。
赵洪涛故作爽朗、令人反感的笑声阵阵传来:“你反应过来了?你看,一碰到游婳的事情,你就跟失了智一样。”
游舟差点把一撮绒毛扯了下来,他深知和赵洪涛这样的人讲道德是说不通的,但他还是不禁指责:“赵洪涛,我们最初不是这样谈的。我给徐庭岸治病,你以此为条件加入天寰的项目,事成之后放我母亲离开小青山,仅此而已。”
“天真。”赵洪涛嗤笑,“一个项目哪够赵家吃的?这都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反正你的目的只是接游婳离开小青山不是吗?你只要照做,之后我依旧会履行诺言。”
“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去哪里,带着那个女人,要是怕得罪徐庭岸在国内待不下去,我也可以帮你们拿国外的身份,不好吗?”
“你只要最后再给我一个信息,徐庭岸和北美那边协商的交货地点在哪里,我马上着手去办。”
游舟的确有一瞬间的心动,他为之奋斗数年的事情在赵洪涛口中变得如此轻易,如此触手可及,但赵洪涛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明白这一切的背后意味着什么。
游舟厉声厉色:
“我不会再透露任何消息。之前是我没有注意到你次次电话目的不纯,以后不会再那么愚蠢了。”
不用多问,脑子里简单回想一圈就能确认先前徐庭岸提到的“老鼠”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在无意间泄露的消息给徐庭岸带来连连不断的麻烦,这对他的道德感造成极大的压力。
“不管游婳了?”赵洪涛冷笑,“照片你看了吧?你觉得徐庭岸那样珈州一个美洲一个的人会为了你得罪珈州政要商贾强行从小青山带走游婳吗?除了我你还能靠谁你?”
游舟挂断了电话。
他捏着手机,满脑子都是赵洪涛的无耻和对他的愤懑,力道渐重,直到手掌开始发抖才惊醒过来。然而下一刻,一条短信飘在手机上端,发信人的名字瞬间捉住了游舟的眼球。
张姨发来信息,说:她最近身体很差,你有时间来看看她吗?
眼前是珈州繁盛的夜景,流金港船只不断,金钱像水一样源源不断流进这座岛屿城市,无数人馔玉炊珠,富贵尊荣,徐庭岸是,沈慈恩是,赵洪涛是;但游舟不是,游婳也不是。
无力感顿生,夜一般铺开,笼罩住他,怎么也挣扎不开。
徐庭岸叫了他好几声,游舟才迟钝地走过去,任由徐庭岸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游舟没再拒绝,他们像过去一样□□,脱得一干二净,呼吸缠绵在一起。
但除了接受,游舟也没有更多的反应。他几乎是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定定地躺在床上,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任由徐庭岸摆弄,给不出一点反应。
事先准备好的话再难说出口,他要是刨根问底,而真相又确如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的那样,之后的请求便再也没有了开口的余地。
他有求于徐庭岸,又事先有错于徐庭岸,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在那个金发男生的事情上过多追问,他没有立场。
可请求也很难脱口而出,过去的经历让他对外人少有信任,酿成独立、甚至防备的性格,于是在求援一事上毫无经验。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被眷顾的游舟假设了无数遍被拒绝的情形,以便捡起一片片的自尊。
但他沉默得太久,徐庭岸也有不满,多次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别发愣,最后更是试图吻上来。
游舟下意识躲开。
徐庭岸眼神瞬间变得晦暗,长眸微眯,直起上半身来,“游舟,你闹够了没有。”
一次两次的冷淡推拒可以视为欲擒故纵,但物极必反,太多只会让人厌烦,更何况是徐庭岸这种想把一切,包括游舟的情绪,掌控在手中的性格。
游舟意识到他必须得开口了,慢慢膝行到徐庭岸身边,缓缓抬手勾着徐庭岸的脖颈,徐庭岸立马要吻他,游舟开口:“徐庭岸。”
徐庭岸三番五次被打断兴致,啧了一声,“怎么?”
游舟心里开始打鼓,他酝酿许久的话堵在喉口,令他有些缺氧,无意识地挤出声音:“你能不能帮我……”
徐庭岸以为他说的是那回事,眯了眯眸,抬手覆上了游舟的双臀,却听见游舟说:“帮我把我妈从小青山接回来?”
徐庭岸登时沉下脸,游舟心里也一沉。
“你就为了这件事?非得在床上说?”
游舟敏锐察觉到被拒绝的前兆,不肯流露出可怜弱小的模样,往床头一靠,淡然一笑,“可以吗?”
徐庭岸一字一顿:“不能。”
尽管做好了准备,听见如此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游舟还是眼眶一热,他迅速低下头,将脆弱都隐藏起来,再抬眸,又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他问不出为什么,知道这件事情对徐庭岸而言也绝非易事。小青山上精神病院的大老板是退居二线的政要,铺开的关系网遍布珈州,和无数上层人士都有利益合作。
一旦徐庭岸强行从山上带走了一个不是由他送进去的人,开了这个口子,小青山的信誉将会受到质疑,最后濒临瓦解。所以即使是徐庭岸,不脱层皮也很难从里面带人走。
至于从赵洪涛下手,赵洪涛和徐白轩合作在先,这条路也走不通。
游舟静静地靠在床头,无尽的绝望席卷而来,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
“妈妈……”游舟呢喃。
离开小青山之前,游舟叫游婳妈咪;到了外面,看见其他家长接孩子回家时同学们大多叫妈妈,游舟便跟着学,每年去见游婳时也叫妈妈,每次都被游婳纠正;纠正着纠正着游舟年龄又长,某一次在后门,他脱口而出一声妈,游婳久久沉默,最后用轻柔的声音感慨阿舟长大了。
“你母亲精神状况很差劲,与其接她出来,不如留在精神病院。你觉得里面的人对她不好,但她的精神状况,不那样做也很难管理。”
徐庭岸点了支烟,向他解释。
“这话难听,但你自己也说了,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游舟点点头,没再说话。他们又躺在同一张床上,做着不一样的梦。
徐庭岸可能是意识到晚上的拒绝太过严肃,第二天离开前从后面抱着游舟的腰,贴在他耳边:“你要是实在想念,过两天我再带你去见她,也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
游舟淡然地点头,心里想的却是游婳要是知道他为了接她回家去陪男人睡怕是要哭到断气。
徐庭岸离开后,游舟才慢慢起床,整个人恍惚得不行,连衬衫扣子都系错位好几次。
心闷不已时,赵洪涛又打来电话,游舟接通电话就是一顿骂:“你就只会用这种下流手段吗?哪怕你现如今风光无限,也绝无可能到徐庭岸的水平。无耻至极,要是你的生意都能做大,珈州才是完了!”
赵洪涛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却笑着:“你小时候还跟茂德他们打架,怎么长大了连骂人都不会?”
游舟微怔。
他回到赵家后被赵茂德几个同龄人捉弄,奋起反抗,但双拳难敌四手,总是被打得头破血流,有时候占了上风,还要被告状到几房太太那里,又挨一顿打。
他的辩解不被聆听,他的脊背逐渐生涩,他的沉默愈发绵长,最后长成了一只不会说话的刺猬。
而在他血脉相连的生父口中,这却是一件可以笑着说出来的事情。
游舟愣神之际,赵洪涛收敛了声色认真起来:“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交易地点,告诉我。”
“我不知道。”游舟答得干脆。
赵洪涛冷嗤:“你要是不知道就不会接电话了。刚才那么生气,跟徐庭岸闹掰了?你看,我说了能帮你的只有我,我至于骗你吗?”
游舟默然,没有否认。
“照片你也看了,看来你在家里管他管得很严啊,偷腥都只能到国外,你这个人还是太实诚,男人哪有不沾花惹草的?”
赵洪涛说得理所当然,好像在这一方面徐庭岸已经成为他的同类,令游舟不由得犯恶心,险些吐出来。
“你想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意思是他没有管着徐庭岸。
赵洪涛:“不是哪种关系啊?”
他讥嘲的语气太过明显,游舟脸色乍青乍紫,心里也明白他和徐庭岸不过是金钱关系,他没资格管那么多;但又感到心口难受,明明他没有管束徐庭岸,只是希望双方能够坦诚以待,徐庭岸都做不到。
徐庭岸的脸突然变得模糊,被赵洪涛年轻时的模样取而代之,在游舟的眼前融为一体。游婳尚且能大声质问为什么,游舟却连开口都不能。似乎有一只手搅弄着他的胃袋,反感的情绪涌上来,如同烧不尽的杂草,铺了满地又扎人,游舟几欲呕吐。
“……你要地点做什么。”
“寰宇要是拿到这批货,本来就一家独大,之后汇鸿更是连汤都喝不着。你放心,不会伤人,只是阻止他们交易而已。伤他对目前的我们而言没什么好处,你要是不信,可以跟着一起来。这下可以讲了吧?”
说得冠冕堂皇,归根结底不过是正面起冲突费力不讨好。
游舟听他说信与不信,只觉得好笑:“我不觉得你的话可信。”
“信不信由你。”
游舟不安地走动起来,反复踱步,他的犹豫被赵洪涛听在耳中,对方持续地提醒他游婳的情况。
“游婳那个样子,哪种家庭都不可能正眼看她,更何况是徐家,他没动手把这个污点解决,不过是因为现在徐家不像以前踩在法条上做事。”
“或者你更喜欢听徐庭岸压根儿没想把你往明面上带这个答案?”
……
“都是男人。”
“你居然还指望徐庭岸?看来他好话说得也不少。要不怎么说你天真。”
赵洪涛所依仗、用以哄骗纯真少女,不惜为他远赴珈洲的,一是年轻时的长相、财富和学识,二即是能说会道的本领。
他清楚知道游舟的死穴在哪里,并且屡试不爽,此时此刻又多了一份拉着徐庭岸共沉沦的巧妙。
他不停向游舟展示男人共有的劣根性,试图将其合理化,令游舟排斥,憎恶。越是厌恶赵洪涛,也就越是厌恶徐庭岸,甚至在开口的一刹那感受到报复的爽感。
游舟握拳,做出了那个将他和徐庭岸的关系打入冰点的决定,爱恨此消彼长,从此之后他们之间或多或少的感情都蒙上一层阴翳,昭示着背叛的隔阂永无止息地流动于二人之间。
“……珀屿。”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丑陋,肮脏,像极了地狱恶鬼从沼泽中伸出来抓替死鬼的骨爪,流着青绿色脓水,露出森然白骨。一颗魂钉打进他的锁骨,永远留下背叛者的铭记。
赵洪涛:“你知道珀屿有多大吗?说了等于没说。我要具体的位置!”
开弓没有回头箭,游舟在这艘船上下不去,只能说:“东南角,有几座没有开发的山头。”
“还算有点用。”
怕他挂电话,游舟马上问:“我妈——”
“事成之后,不会骗你。十一点,港口见。”听起来他们已经从别的地方得到了交易时间。
“我不去。”
游舟下意识拒绝,他不敢去面对。
赵洪涛没说话,挂了电话。
游舟后悔吗?游舟很快后悔。
报复的痛快转瞬即逝,声音落地的刹那对自己竟如此卑劣的唾弃和不齿便扑了过来。
之后的两个小时,游舟从强行镇定到坐立难安,他无法再忍受内心的煎灼,离开半山,打了辆的士到小青山下。
他不敢看徐庭岸回来之后的表情,畏葸的情绪头一次如此强烈,躲在小青山下的游舟低着头,灼灼日辉将他的阴暗照得无处遁形。
焦虑和后悔折磨着他,地面的温度灼烧他的脚,高温顺着腿骨传上头颅,剧痛无比。他掐着自己的大腿,自己的手臂,却无法战胜那股自灵魂而来的痛意。
不会再有任何时候让游舟产生比现在更强烈的懊悔。
游舟最后还是决定给徐庭岸打电话,然而后颈猛地一痛,手机脱手砸在地上,眼前一片漆黑。等他再睁开眼,四面都是海水,远处一座岛屿模糊矗立着。
五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围着他,腰间绑着手枪,游舟刚一醒来,就有一个男人示意把他架到船头上去。
“放那醒目,免得徐庭岸看不见,不肯过来。”
从他们的对话中,游舟拼凑出来赵洪涛执意要破坏这场交易的原因和计划。在他们的计划中,兵分两路,一方面吸引徐庭岸的注意,让他分心,一方面提前潜伏在交易地点,临近交易时故意卖个破绽,让交易另一方误以为徐庭岸想要空手套白狼,取消交易。只要这一次成功,出于对徐庭岸信誉的怀疑,很难再有军火商与他合作。
听起来的确如赵洪涛所说,不会伤人。
但如果成功,游舟深深闭上了眼,如果成功,恐怕比伤人的后果更严重!
游舟遽然从船上跳下。他已经为这场罪恶出了一份力,不想一错再错。然而他低估了这几个人的能力,落水不到两分钟就被人捞了上来,下水那人扇了他一巴掌,斥他:“老实点!”
这时游舟还没有想过死,哪怕他自知罪孽深重,还有游婳这根胡萝卜吊在眼前,引着他在错误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游舟只能用这个地点是他猜测而非从徐庭岸口中得知的理由来告慰自己,不停默念其实真正的交易地点并非这里。
渔船在平静的海面荡开涟漪,被海水托着推着前行。
祈祷失败,赵洪涛的计划应验,船只离珀屿不到一海里时,能看见徐庭岸就在西岸等候。绝望蔓延上眼睛,游舟眼前模糊一片,船只靠岸,男人推着他上岸。
男人为了拖延时间,准备了满腹话稿,手持枪械,缓慢前行。上岸不到十米,徐庭岸突然举枪对着他们。
眼前骤然清晰,游舟清楚地看见那漆黑的枪口对准的是自己,心里城墙瞬间坍圮,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还是发生了。游舟大喊:“南面!他们有人潜伏!”
身旁的男人闻言立马将枪上膛,咔哒一声响传进游舟耳中,游舟头脑一片空白,所有都抛之脑后,向他翻身,抬手阻拦。
枪声在西岸响起,两枚子弹错开毫厘,贯穿游舟的右手,形成一个无限符号。
……
游舟不肯抹去这道伤疤,并非对开枪的人抱有如何的情绪,而是为了告诉自己背叛无法抹去,他的罪恶难以恕清。
枪响之后,双方对峙。徐庭岸在掩护下离开了西岸,他的人带走游舟,送到医院监禁。
之后十天,游舟再也没见到徐庭岸的踪影。从沈慈恩口中得知徐白轩和赵洪涛的计划还是得逞,交易的另一方也就是代号红狼的卖家在看见南面山区里不停冒头的持枪者后果断下令掉头,将货物运回公海。
手术之后,游舟不停抓挠伤口,□□的疼痛显得他内心的痛楚不那么剧烈。第十天,沈慈恩叫玛丽偷来游舟的身份卡,支开门口的保镖,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游舟逃走的事情很快被发现,好在出租车司机熟悉市区的大街小巷,不停兜圈,甩掉追赶的人,让游舟顺利上了飞机。
抵达南迦,游舟立刻联系赵洪涛,私人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不得已打到赵洪涛的公司去,前台却说:“赵总前不久去世了。”
“怎么死的?”
前台犹豫片刻:“……自杀。”
游舟崩溃了。
这是对于卑鄙者的惩罚。
游舟欺骗、背叛、临阵反戈,足够卑鄙,可他的通行证在哪里?他放弃了尊严,放弃了道德,放弃了徐庭岸,却仍旧见不到希望。
这一刻,游舟恨不得抓着上帝痛问为什么不幸的永远是他!他只是想和母亲团聚,为何如此之难!
怨愤过后,又是难言的自责。他不断追溯,不断溯源,最后发现一切都开始都源自他的心存侥幸,如果不是他希望早点接游婳回家而放弃脚踏实地挣钱选择相信赵洪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对徐庭岸……
游舟清楚地明白他的所作所为对徐庭岸的生意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如果有那样一天,他愿意竭尽所能偿还。
游舟花了一段时间振作起来——游婳还在等他。医馆在他的经营下很快盈利翻番,银行卡上的数字日渐圆润,只是内心枯竭很难再丰盈起来。
他不是个高尚的人,游舟认清了这一点,虽然在教育下能够辨别是非,但也没有多么强烈的道德感和责任心。
在不涉及游婳的情况下,他是个普通人,而当问题与游婳有关,游舟算得上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由意志偃旗息鼓,冲动摇旗呐喊,非法行医,爬床,还有泄露商业机密,都是如此。
而那些在血管里生根发芽的是非观唯一的作用便是在事后令他难熬,浑身血液艰难流动,供氧受阻,一个个血管瘤张牙舞爪地降下神罚。
徐庭岸来南迦找过游舟,游舟拒绝了他见面的要求。无论徐庭岸要求他怎样弥补,他希望等到游婳离开小青山之后,届时游舟可以任其摆布。
第三个月时,徐庭岸起诉游舟,划走了卡里的所有余额,游舟得知结果,愣神了许久。徐庭岸要求游舟随他回珈州,游舟仍然拒绝了。
无论徐庭岸要对他好与不好,游舟都找不到理由回去。
对他不好,游舟不能自由进出,不能经营医馆,不能攒钱,也就不能接游婳回家;
对他好——游舟听见徐庭岸熟悉的声音,竟真的幻想过和好如初,可随之而来的歉疚使他备受煎熬,他宁愿徐庭岸愤怒地责罚他,也好过无事发生般对他好。
六个月的时候,徐庭岸想要强行带游舟走,被裴植阻拦,之后半年游舟的生意一帆风顺。
一年时,徐庭岸又一次出现了。游舟用一贯的漠视处理他的存在,却听到游婳自杀的消息。
如果他的出生是一场注定的灾难,请让责难降临在他身上,放过他爱的人。他的每一个愿望都落空,上帝为何始终不肯让他如愿?看着车内的徐庭岸,游舟突然想,是不是名字取得不好?他想上岸,但船是上不了岸的,船只能不停流荡,浮浮沉沉,从这里漂泊到那里,直到破破烂烂,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蒙上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