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醉酒 ...
-
郑浩开着他的大众帕萨特300TSI，一路无语开到三陆欧酒楼。
这地方离他们支队很近，以前他们就来这边聚餐，所以对这条路他倒也还算熟。
上了二楼包厢，不出意外的算上他十二个人。
卢毅甄没去世前，他们这个支队办公室一共十一个人，加上关系好的法医刘先勇刘哥和局长李耀辉，十三个。卢毅甄跟李耀辉关系一直不错，他那个队长就是李耀辉一手提拔的，所以往往是他第一个站起来先替局长付款。他一般会坐在卢毅甄旁边，他的衣摆一起来就抽到他的脸，每次都给所有人看了笑。
那时候李耀辉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师傅！”方遇彤看他进来，一下子就捧着他的脖子。这孩子也才大学毕业一年，没比小天大几岁，总是很黏着他和卢毅甄。
他也是第一个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私下里还会浑闹着叫他们什么豹豹猫猫。郑浩扫视一圈，把挂在他身上的小方抱下来，心里的酸楚像是海水上涌一般一下子漫上鼻腔，他用尽力气才挤下去。
大家都在笑，窗外的光亮白地打下来，就像一场梦一样。
自他退役，这还是第一次和战友们一起吃饭。
“来，小郑，坐我旁边。”李局指了指自己左边的位置。
郑浩坐过去，方遇彤把旁边的刘先勇向左赶了一个位置，拉着郑浩就坐在他左边，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过生日了都22的人了，还这么粘着你师傅？”李局呵呵地笑着：“你师傅当年这么大时候都会敬酒传菜了，等到你这，大家还把你当小孩呢。”
“我都好久没见师傅了......”方遇彤死活拉着郑浩不松手：“我必须得坐师傅旁边！”
“最近有没有什么进步啊？”郑浩无奈地摇了摇方遇彤的手，他却唉声叹气的.
“现在大家事情都多，‘红中案’只有我一个人跟，进展好慢的。”
“咋回事啊？这么凶险的案子怎么能让人家孩子一个人跟？李局你是知道的，那一伙匪徒有多可怕。”郑浩一边拍着方遇彤的手背，一边回身看着李耀辉。
李耀辉尴尬地刚要说点什么，郑浩就被方遇彤抓住胳膊。
“没事的，师傅，我也是警校毕业的正牌大学生，也经过训练，这点事算什么！”
“别胡闹，‘红中案’的犯人估算至少也有重武器，你到时候就拿着92跟他们对拼啊，李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郑浩严肃地说。
李耀辉叹了口气：“本来这些是不该说的，但是跟你倒也没什么了。你也知道，老东四区覆灭之后，西六区，南六区还有中四区方面都在抗议，甚至局部的情报侵袭已经发生，现在他们的诉求就是皇帝艾克西林·博辰退位，要改变咱们国家的政治格局，以动摇汉都在人口经济和政治正确上的不可动摇的地位。国会暗投之后已经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投了支持票，所以其实现在我们已经在协助进行皇帝退位事宜了，而且还要防着信息盗窃案，这些都比‘红中案’这些实打实的人命案等级要高，大家伙儿也容易出功绩......”
“你们不愿意干就让小的去？”
“不是不愿意，是必须都得出动。”刘先勇叹口气说：“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凡是跟军事代表有关的事，当局都是第一位的重视，不是吗？他们想不去也不行啊，我时不时有时间会陪一会小方，但是我毕竟没经过训练，还有点怕给他拖后腿......”
“好了，师傅，不用在意这些，我可以做好的。‘红中案’又不能没人跟，我能力够的，相信我嘛。”方遇彤打开汾酒瓶盖，给郑浩倒了一杯，把酒瓶推上转桌，又夹了一块汉都小排：“先吃饭呗，饭桌上就别说这么多有的没的啦。”
“我，唉......我也是担心......我就不喝酒了，我开车来的。”郑浩把方遇彤给他夹的排骨送到嘴里，把酒杯推远。
“没事的师傅，我送你回去，你跟刘哥他们喝点呗，好久都不见了。”方遇彤把酒杯塞到郑浩手里。他的眼睛并不大，头小，五官也小，人长得也精致，似乎所有任性换来的关照都给了郑浩。他的眼睛里散发出温柔的光芒，不由分说地又给郑浩夹了一筷子酒香草头。
“真的是，大家都还没吃呢，你就给我夹菜。”郑浩无奈地笑了。李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咱们聚在这，就不谈什么上下级了，都是他妈的哥们兄弟。干！”
局长举杯一口干了杯里的酒，一众人自然也都跟着干了。只有方遇彤说着要把他的“师傅”护送回家，所以没碰酒。
酒过三巡。虽说是十二个人坐满的大桌，但大家也都有些小话，一起出勤的，旧时相熟的，喝酒对路的，专注干饭的，都能分成几簇聊到一起去。
方遇彤也是这样，郑浩也醉了一分，扯着他问“红中案”的进展，这小子也不含糊，倒是真的还算有点用。
上次楚天青对于名字的提醒确实给了方遇彤一点提示，如果是“红中”这个名字的话，意味着这个组织很可能很大。他最后在一些老东四区流民那捕风捉影到，据说当年的东四区的军政就是按照麻将的种类来分的，当时只听说红中代表的是情报组织，而且相比其他的部门都太过神秘，保密程度堪比最高长官，也根本查不到。
“但如果真的和老东四区有关系的话，我做了调查，发现似乎也真的说得通。现在为止跟‘红中案’有关的死者一共83名，二十名警察都在战前被派到过那边调查情报，剩下的六十三个也都是涉政的，倾向也很明显，完全不避讳是主战派的那种......”
“原来是这样，当时倒是根本没想过这些......”郑浩心下烦闷，又闷了一口酒。方遇彤安慰着：“不必担心我，师傅，犯罪分子最近两个月活动不多，相比以前的高犯罪率，最近只有一个人遇害，算是已经降低危险程度了。”
“那你也不能掉以轻心......”郑浩继续要说什么，忽然听见李局嘟哝着说了什么，他立刻看向一边。李局酒品并不算好，经常喝多了就说胡话，不过也只是说胡话而已，大家也都包容，毕竟人家是局长还请客。
郑浩给李局盛了一碗荠菜豆腐汤：“李局，喝这个，醒醒酒。”
“哎呦，小郑啊，讷是真谛香老郑俩......”李局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我知道，知道你想我爸了，先喝汤，中不中啊？”郑浩笑着顺着李局说。
“你爹也是个不佞地，身中三枪和歹徒搏斗，硬是撑咧半个小时，没地时候讷看都哭咧，讷个大男人都哭咧，讷们大队五十几号大小子儿小小子儿都哭咧......”李局一边捂着脸一边说，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九十年代，可怕呀，乱滴很呀，现在好不容易安生几年，上面又闹，真他妈的是草了个蛋咧，你们还有的是苦要吃咧......”
“李局，你醉了。”郑浩叹了口气，给李耀辉递了纸巾。
“我们对不起你呀小郑，你爹死地时候你娘刚怀上你啊，你两岁的时候你娘也瘫在床上，你争气呀要当警察，其实按照叔滴话就别接这一行才对。”
“这是什么话呀叔，我自己愿意当警察的，为人民服务嘛。”
“上面争气咱们是为人民服务，上面不好咱们岂不是也是助纣为虐吗，你就说这‘红中案’，那是实打实的人命！咱们连主力都派不上去，你以为讷不关心小方，他和讷儿子一个年纪......”
“我可以独当一面了，李局！”方遇彤大声说：“我也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不是实习生！”
“唉，你还小，不懂讷的苦心......”李局不顾阻拦，又仰头?了一杯酒，重重地放下：“毅甄呐，结账去......”
“毅甄”两个字一出来，所有人都安静了，李耀辉看着其他人难以捉摸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鼻子一酸，刚要上手安慰郑浩，自己的眼泪哗啦啦地就下来了。
“毅甄啊......”他终是忍不住，不断用袖子擦着眼睛，一边哭一边低声叫着卢毅甄的名字。郑浩被他这一声声叫的心里难受的要了亲命，想走又走不开，其他人也都低下头。
小方是第二个忍不住掉眼泪的。他一边掉眼泪一边还要一边把着郑浩的袖子，郑浩本来也是极力忍耐的，方遇彤的手抓过来他就受不了了，眼睛里扑簌簌地落着泪珠，打在桌布上，落下深的像血一样的颜色。
包厢里立刻就满是悲伤的气氛，眼泪像是传染病，沿着人际关系挂花了每个人的脸。
卢毅甄是个好人，也是个好队长，他担得起队长这个职责，谁能不怀念他呢？
“我要知道你和他谈的恋爱，我绝对不会让他去执行风险那么高的任务，是我对不起你们老郑家，我辜负老郑......”李局越说越忘情，整张脸都伏在桌子上，抽噎声越来越小，睡着了。
“当时我们不去，谁去呢。”郑浩轻轻拍了拍李耀辉的肩膀，叹了口气：“卢哥也绝对不想听见这种话的，局长。”
他不懂政治，但是他心里也有一杆秤。他知道今天到这来就避免不了谈到卢毅甄，但是他不想谈这个。
卢毅甄是作为警察死的。服从命令是他的职责，因公殉职不需要被带着这种原因而同情。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