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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家出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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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半,林夏移又被林文国拿脚踹踹醒了,迷迷糊糊起来套外套,也不知道林文国哪里不爽了,朝他屁股踹了一脚,整个人狼狈的栽在地板上。
艹!
林夏移抬起头憎恶的瞪着叼着烟的林文国,对方不以为然的说:“还不快去煮饭。”
算了!待会儿煮俩鸡蛋吃。
爬起来,拍拍手掌上的灰尘,把外套脱了丢到沙发上。林小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了,人不在。烧水时,他迅速往锅里丢了俩鸡蛋,水开下面。
“刘兰,你出来。”
林夏移拿筷子搅面,听见林文国在外面扯着嗓子喊。
他竖起耳朵,听见关门声,刘兰应该从卧室出来了,“大清早的,嚎鬼呢。”
“小玉那崽子呢。”
林夏移一愣。
“我哪知道,腿长她身上。”
“你看看这是啥?上面写啥了。”
林夏移赶紧拿勺子将俩鸡蛋捞起来放到冷水下冲,然后听见林文国喊道:“她啥意思嘛,离家出走?我就说生女儿就是生个白眼狼,扔路边自生自灭算求了,你非得养。现在好了,跑了,白瞎了老子那么多粮食。”
感情林小玉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最后还是决定离家出走。林夏移替她庆幸,逃过一关,剥开蛋壳两口吃掉一个鸡蛋,剩下一个揣裤兜里。
“这小妮子,把我放在抽屉里的钱都拿走了。”许久没出声的刘兰突然很气愤的说。
林夏移拿筷子把面捞起来。
“啰嗦啥,报警。敢偷钱,抓回来打死。”
林夏移把面端出去,小心翼翼放在茶几上,“爸,面好了。”
刘兰和林文国齐齐盯着他,眼神怪异。
“我我去学校了。”林夏移感觉不妙,先溜之大吉。
“小玉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刘兰问。
林夏移吃惊的说:“不知道啊,姐她离家出走了吗?”好歹是学过表演的人,应付这两人绰绰有余。
林文国气愤的说:“你们俩睡一堆,她有动静,你不知道。”
“我睡的比较死。”也没有那么死,林小玉半夜起来碰到茶几,他睡眠浅被惊醒。隐约听见林小玉去了主卧,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她去干什么不言而喻。
刘兰显然不信,“你小子一向不老实,嘴里也没几句老实话,肯定和小妮子商量好了。她偷钱的事是不是你教的?”
好大一口锅从天而降,林夏移非常无语,他上一世在家里谈不上不老实,就是饿了弄点东西吃,实在缺钱的时候偷了几回,前后加起来没有一百块。两口子从不反省他怎么被逼到监守自盗的地步,只会乱棍抽他。上次为什么偷钱他忘了,但林小玉拿钱离家出走真不是他教的。
“我没有。不是我。”
林文国掏出手机报警说家里钱被偷了,人跑了,也不说是自己女儿。挂了电话马上说:“妈的!抓回来非得抽一顿,给她长长教训。”
刘兰说:“必须把小妮子抓回来,杨家那边我都约定好了,过两天见面。人找回来就行了,钱的事过后再说,千万别打出点痕迹,让杨家那边瞧见了。”
林夏移暗道:两个老畜生!
“你小子今天甭去上课了,等把小妮子找回来,问个清楚,要是跟你有关,你等着!”林文国站起身指着林夏移恶狠狠说。
林夏移忽地有些郁闷,林小玉为什么不明天再跑,赶在今天跑。这下搞得他去不了学校,上不了课不说,陆亦琛接他他不在学校咋办?
很快警察来了,林夏移待在一边一声不吭,林璞玉倒是不受影响正常去了学校。同样是儿子,他林夏移在这家里命贱如狗,大哥和小弟是宝贝金钥匙,真搞不明白凭什么。
询问完情况,警察说马上调查,又很快走了。林文国和刘兰不去上班,又开始在客厅吵。林夏移蹲在窗户下,腿麻了都不出声,把两口子吵架当戏看。换作上辈子他的脾气,直接跑了,才不管两老畜生怎么样,顶多回来了挨上几脚受上几句骂,不至死无所谓。重生了,没了年少时的幼稚轻狂,林文国的脚踢在身上还是挺疼的,没必要非得挨。反正,待在这,想想办法怎么跑出去然后不回来。
中午的饭是林夏移做的,辛辛苦苦端上桌,林文国让他滚一边去,最后吃了半碗剩饭剩菜。
眼看没剩几个小时,再不走怕是要和陆亦琛错过,犹豫时林文国出去一趟,前后不到一小时拎着林小玉回来了。
刘兰上去就往林小玉脸上招呼了两巴掌,林夏移拉住破布窗帘往里面躲了躲。林小玉离家出走被抓回来,她的命运大概亦如前世,摆脱不掉。想到这,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也挣不开上一世的宿命,毕竟命定的事很难改变。
林小玉跪在冷硬的地板上,哭的十分可怜,她这一趟出去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于是去找从小认识的朋友,结果被朋友的爸妈出卖了。以至于还没离开南城,就被送了回来。
林夏移心情很复杂的像条狗一样蹲在窗户下,一听林文国问林小玉是谁挑唆她离家出走,浑身都僵住了,紧紧拽住窗帘不放。林小玉的目光飘过来那一瞬,仿佛是一支毒箭穿透他的心脏。
“是林夏移。”林小玉满眼仇恨的指向林夏移,“是他叫我离家出走,也是他叫我偷钱的。”
“……”林夏移瞪大眼,拽着窗帘站起来,不敢去看林文国和刘兰的眼神。他和这个家的任何人果然没有缘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重生的这一世。
林文国取下墙上的竹条,抓着他往死里抽。
林夏移疼死了,每一下都火辣辣的钻心的疼,哪怕重生一次,心理年龄已有22岁,还是在剧烈疼痛下哭出了声。
刘兰在旁边骂他白眼狼,林小玉视若无睹。
在疼痛中,林夏移悟出了一个道理,他可能真不是刘兰和林文国生的,他的爸妈另有其人。
林文国打累了,收了竹条,蹲在林夏移面前,揪住他脸颊上的肉,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再有下一次,别怪我这个当爹的把你赶出去。”
林夏移抬手擦掉眼泪,质问道:“我是你们亲生的吗?”
“还真不是。”林文国嗤笑了一声,拍拍他的脸,“你是野种!”
“我亲爸妈是谁?”
“问这个女人。”林文国指指刘兰。
林夏移马上看向刘兰,对方淡然的说:“我们就是你亲爸妈。”
林夏移不信,“不可能。没有那对爸妈会像你们这样对待亲儿子。”
刘兰脸上出现厌烦之色,冲林文国说:“你跟他扯这破事干嘛,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让他蹲那儿面壁思过。”
林文国站起身厌恶的朝林夏移肚子上踹了一脚,吐了口吐沫,“我看这学校你不用去了,成绩差的跟狗屎一样,明天跟老子下工地搬钢筋。”
说完,朝主卧去了,刘兰回头让林小玉继续跪着,跟着进了主卧。
两老畜生一走,林夏移撑着地板站起来,忍着巨疼的肚子走到林小玉面前。
“林小玉,你真是活该。”林夏移都想往她脸上吐口水。
上辈子遇人不淑,这辈子他会错开,没想到这辈子第一个‘遇人不淑’竟然是林小玉。看来,他是天生孤寡命,注定无亲无友。
林小玉瘫坐在地板上,林文国与刘兰不在她也不装了,“就是你叫我离家出走,我说我没钱,没地方去,你让我偷妈的钱。”
林夏移握拳,咬着后槽牙说:“我确实叫你离家出走,没叫你偷钱。”
“你有证据证明你没有吗?”
“……”林夏移咬唇,“行,你牛掰!我服你!你就在这待着吧。”
撂下话,转身到角落拿上书包,二话不说向门口走去。
门刚被拉开,背后的林小玉突然喊道:“爸,妈。林夏移要离家出走。”
林夏移一愣,马上钻出去甩上门疯狂往下跑。
他不确定林文国和刘兰会不会追来,毕竟以他的地位,走了也好,少个人吃饭。一路上没停冲出小区,朝学校方向跑。
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周围人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后来一大爷问他是不是挨打了,那瞬间林夏移红了眼,摇摇头下了车。
林文国又不是他亲爸,挨就挨了,痛一阵儿就过去了。
这么晚才来学校,免不得被保安教训几句,才被放进去。
林夏移没有去教室,他脖子上,手背上,还有脸上都有伤,进去了同学一看就知道他又在家挨打了。上一世他不许同学问东问西,问也不答,最后同学不管他了。
张志阳在办公室改数学卷子,林夏移突然进来吓了一跳。
“老师。”
“你爸不是给你请假了吗?怎么……”他的目光停留在林夏移遮掩不掉的脖子上,细细长长的红色鞭痕快要渗出了血,心下一惊,倒也能镇静,见惯司空了,“请假在家挨打?”
林夏移一张脸雪白,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疼的麻木了,“家里出了点事,我跑出来了。”
“什么?”
“老师,我……身上没钱,您能带我去医务室上点药吗?我全身都疼。”
掀起衣服,白嫩的皮肉上都是鞭痕,有些地方已经冒出了血,可见下手者当时铆足了劲抽。张志阳非常搞不懂林夏移的家是怎样一个地方,能把孩子养成这样。
消毒时,林夏移疼的龇牙咧嘴,在床上跟蛆一样扭动。
上完药,校医又开了消炎药,叮嘱他外敷的药每天擦一次,伤痕好得快不易留痕。
林夏移把药揣进破烂书包,校服外套拉上顶,准备回教室上课。
“接下来怎么打算?”张志阳问。
“我不想再回去了,在那儿吃不饱穿不暖,指不准那天饿死或者冻死。资助人不是愿意给我提供住宿嘛,我过去住。”林夏移认真的看向张志阳,“老师,您放心,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所犯下的错,今后我一定好好改造,不负您和资助人的厚望。”
张志阳心情复杂的说:“现在醒悟为时不晚。努力吧。”
还剩下半节课,林夏移从后门钻进教室,直接坐下。以前为了下课跑得最快,一直坐在靠后门的座位,每次换座他都不挪,张志阳说了他几次还是屡教不改便放弃了。
他的同桌正是上辈子他唯一认定的好兄弟陈恩,这会儿趴在桌上睡大觉,清秀的脸现在看很想抽。
回头盯着黑板,把最后半节课上完,下课铃一响陈恩立马醒了,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林夏移往书包里装课本,又拿出来,最后装了一本语文课本,数学和英语太难了装回去也没用。
“小林子,上网不?”陈恩凑过来一如往常搂住他的肩膀问。
林夏移怔了怔,把他从身上扒开,“不去。”
“真不去啊?”陈恩站起来准备走了。
“有事儿。”
陈恩前脚从教室出去,后脚林夏移拎着书包从后门出去,陆亦琛在张志阳办公室等他,他一去里面好几个老师,坐在工位上没聊天。
“陆叔叔。”林夏移乖巧的叫了一声。
陆亦琛从板凳上站起来,露出温和的微笑,“下午好。”
张志阳说:“陆先生,林同学他我就交给你了。”
陆亦琛对他说:“麻烦张老师了。”
林夏移跟在陆亦琛后面,出了学校。
一辆黑色商务迈巴赫停在马路边,像是司机的中年男人双手相叠置于腹部,见他们俩人过来,马上将门拉开。
林夏移恍惚了一下,上一世他真坐过迈巴赫,和柏政熠同居期间,有时候要去哪或者在某个地方要回去,会让柏政熠接送,他开的也是一辆黑色迈巴赫。
不见他上车,陆亦琛回头问:“怎么了?”
“没。”林夏移回神,微微弯下腰上了车。
上一世他遇见那么些男的,从酒吧经理开始,到江帘月结束,只有柏政熠没有害过他,可是他却恩将仇报,被贪欲搞得眼瞎心盲,一次又一次误会柏政熠。
陆亦琛坐到了他对面,车门被司机关上。
“你脖子上……是伤吗?”陆亦琛在办公室时便想问,碍于人多口杂没有出声。
“嗯。我爸,也不是我爸,打的。”林夏移审视的盯着对方,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
陆亦琛惊讶道:“你爸爸打的。你在家不听话?”
“他就是想打我,跟听不听话没关系。”林夏移微微倾身上去,在陆亦琛惊慌之中无比严肃的问:“陆叔叔,我能信任你吗?”
陆亦琛凝视眼前异常漂亮的少年,片刻后说:“当然能。”
林夏移观察他眼里的神色,除了最初惊了一下,接着归于镇静,最后浮现令人信服的真诚。
这样的眼神转变……陌生的。
真不是故人对面不相识的戏码。
收回身坐好,抬起头,星空车顶美轮美奂,他的心绪不自禁伤感。
“我不知道你在那个家经历了什么,但未来四年我们会常见面,我想了解你,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你都经历了什么。”陆亦琛说。
林夏移低下头,莞尔一笑,目光看向前方。上车时没发现副驾座上也有人,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看不到脸,能从体型上确定是一位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