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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落日沉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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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通了，沈绎川这时候却有点儿难开口，自己的母亲一直都是很温柔的，不知道这份打击能否能受得了？
“妈，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先有个心理准备。”沈绎川语气迟疑，难得的很认真。
“说吧儿子，没事。”沈母现在正在做SPA，名校毕业的她本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但最后只能被困在家中，做所谓的豪门太太，为了儿子，这些年她也忍了下来。
“沈景淇有一个私生子……比我大。”沈绎川开口说道，两辈子他都以为自己会有个幸福的家庭。
“哦，多大点事儿，那个人早死了。”沈母慵懒的躺在床上，旁边的人在给她按摩，听到儿子这么说，她还有点儿想笑。
电话那头传来轻柔的按摩音乐和精油的芬芳气息，母亲轻描淡写的“早死了”三个字，让他感受到了不可思议。
“您...知道？”沈绎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边缘，“什么时候的事？”
“结婚前就知道啊。”沈母的声音带着轻笑，“那女人抱着孩子闹到公司，当时两家正在商议联姻。”她轻笑一声。
“那……”沈绎川刚蹦出一个字就闭嘴了，当时他母亲的家族正在处于下滑状态，而沈家如日中天，换一个女儿得来的好处，自然是不用多说。
“我知道了。”沈绎川没等母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他表情冷淡的走进卧室，看着睡着了的游渡，在他脸上落下了一吻。
“为什么不爱我呢？”他想起在无数的落日下，两人相拥在一起，当时的游渡告诉他自己会爱他一辈子，他信以为真了，甚至考虑好了两人的未来。
他的恨意并不纯粹，爱意也不纯粹，掺杂在一起，总是爱意胜过恨意。
他想，报复计划可以先往后推一推。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觉得很茫然，游渡在这个时间节点儿并不认识他，可能在游渡看来他只是一个侵略犯，那段痛苦也只有他一个人在沉溺着。
其实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游渡，当时的游家还没有这么败落，沈绎川因为新买的小猫不喜欢他而感到很苦恼，他抱着小猫在花园里玩，看到了一个人坐在秋千剩的游渡。
他好奇的看着那个貌似玉琢的小弟弟，他一个人看着盛开的花朵安静的坐在那里。
他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想跟他交朋友。
那个下午他们坐在秋千上聊天，快乐的聊着天，小猫安静的在他们脚下蹲着。
直到分别时，两人依依不舍的告别，承诺着下次见。
等到再见的时候，游渡已经认不出来他了。
后来两人交往在一起的时候，沈绎川也没有再提到过这件事。
他想，这部分就算了，让他们的爱情变得更真诚一些吧。
回忆结束，沈绎川眨了眨眼，这辈子就陪我一起沉溺吧，永远……永远。
一朵樱花顺着窗边飘了进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沈绎川闭上了眼睛。
他跟游渡不会再有春天了。
游渡翻了个身，眉头紧皱，显然他在梦里也是不开心的，沈绎川站在旁边，面无表情的思考了一会儿。
最后他躺到了床上，轻轻的抱住了游渡，手在他的身上安抚式的拍了拍，游渡眉头缓缓的舒展开，窝到了他的怀里。
他想，这样在一起一辈子也很好，如果一直这样的话，他说不定也会原谅他。
夕阳的最后一缕微光被吞噬到了云层里，星星的微光显露出来，洒在了在床上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
游渡再一次被热到爬出了他的怀里，沈绎川选择了下床做饭。
他的口味偏好辣的，而游渡的口味儿格外清淡，在他的记忆里，他好像已经将近一年多没有吃过辣了。
等他做饭做一半的时候才发现，他做的是上辈子游渡最喜欢吃的东西，长久的习惯之下，所有吃的东西都会做成游渡喜欢的。
他看了看锅里的食物，选择了继续做完，他记得在某个雨夜游渡说过：“民以食为天，再大的事情先放下，坐下好好把饭吃完。”那时厨房的窗户蒙着水雾，雨声淅沥，他们像与世隔绝般拥抱着。
“沈绎川，你真是无药可救。”他对着空荡荡的厨房自言自语，手上依旧在翻动锅铲。
卧室方向传来窸窣的响动，游渡醒了。沈绎川深吸一口气，将做好的饭装盘。
端着饭菜回到卧室时，游渡正坐在床边揉眼睛。月光透过纱帘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银边。
看到沈绎川进来，游渡条件反射般地瑟缩了一下，却又在下一秒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我做了饭。”沈绎川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语气平淡得仿佛两人是一对儿多年的老夫老妻。
游渡的目光扫过菜色，眼神瞪大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看向沈绎川，他怎么会这么清楚他的口味儿？把握的这么好！
“不合口味？”沈绎川故意问道，在床边坐下。床垫因他的重量凹陷，游渡的身体不自觉地向他倾斜。
游渡摇摇头，拿起筷子：“只是没想到你会做饭。”他夹起一根芥蓝送入口中，咀嚼的动作很慢，像是在仔细品味，又像是在拖延时间。
“好吃吗？”沈绎川打断他，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
游渡迟疑地点头：“还不错。”
沈绎川听到他这么评价，眼神中透露着一种骄傲的感觉，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抬了抬。
“你今天有点奇怪。”游渡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筷子。
沈绎川放下碗筷，突然倾身向前。游渡下意识后仰，却被沈绎川扣住后脑。“哪里奇怪？”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能交换呼吸。沈绎川看着游渡瞳孔中缩小的自己，突然很想吻他，游渡的唇晶莹剔透，看起来很好吃。
不过最后他还是坐到了原位上。
饭后，游渡去浴室洗澡。沈绎川站在窗前，看着庭院里飘落的樱花。花瓣随风起舞，有几片粘在窗玻璃上，像一种别出心裁的窗花。
浴室的水声停了，游渡穿着沈绎川的衬衫走出来，过大的领口露出锁骨上的红痕。游渡自从跟了他后，身上的这种印子都没有消下去过。
他不自觉的别开眼：“把衣服穿整齐，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游渡问，手指揪着衬衫下摆。
沈绎川走向他，伸手整理那歪斜的领口：“一个你可能会喜欢的地方。”他的指尖故意擦过游渡的脖颈，满意地感受到对方的战栗。
游渡垂下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沈绎川语调温柔却有些怪异的说道，手指滑到游渡后颈，轻轻捏了捏，“去换衣服，我给你准备好了。”
游渡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的去换衣服。沈绎川看着他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上辈子的游渡从不会这样顺从，他们会争吵，会冷战，但最终总是他先妥协，用那种无奈又宠溺的语气说：“真拿你没办法。”
现在的游渡只是害怕他。
这个认知让沈绎川既满足又空虚。他走到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扑脸。镜中的男人眼神阴郁，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游渡？”他问镜中的自己，却没有答案。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像无声的眼泪。
游渡穿着连帽的白色卫衣，上面有一只可爱的大猫咪，裤子穿的是浅蓝色的牛仔裤，脚上穿的是运动鞋。
这身搭配让游渡更显青春活泼的大学生样貌，沈绎川看到后，眼里充满了温柔，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那个跟他一起去踏青，春游的少年。
他手颤抖着把他抱进了怀里，游渡的身子很僵硬，“放松。”沈绎川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他已经沉溺在了这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猛嗅游渡身上那种好闻的气息，在此之前亦或者在此之后，他从来没在其他地方闻见过那种气息，这种味道让他心安，神清气爽。
游渡踩了他一脚：“抱够没？”他恋恋不舍的从游渡的身上起开，贪恋着那种温暖。
沈绎川的车最终停在一处僻静的山顶观景台。车门打开的瞬间，游渡就忍不住惊叹了一声，整座城市在他们脚下铺展开来，千万盏灯火如同坠落的星河，而头顶真实的银河正倾泻而下，月光将云层染成半透明的鲛绡。
“这是...”游渡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两步，运动鞋碾碎几片枯叶。夜风掀起他卫衣帽子，露出后颈一小块未消退的吻痕。
沈绎川从背后贴近，双手撑在栏杆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夜萤山。”他的呼吸扫过游渡耳尖，“再过几分钟。”
游渡很自然地点头，目光却被山脚下突然升起的幽绿色光点吸引。起初是零星几点，很快便成百上千地浮起，像有人打翻了装满星屑的匣子。那些光点轻盈地攀升，在接近树梢时突然绽放成金色的光晕。
“萤火虫？”游渡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一只萤火虫误入观景台，落在他卫衣的猫咪鼻尖上，映得他瞳孔泛起琥珀色流光。
沈绎川的拇指抚过他的眉骨：“每年只有这个月，它们会从山谷往星空迁徙。”他声音低得近乎温柔，“你之前说过……”
话音戛然而止。游渡转过头，月光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什么之前？"
山风突然变得锋利。沈绎川退后半步，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打火机咔哒一声，火焰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没什么。”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不过瞬间他就熄灭了，游渡不喜欢闻烟味儿，他在认识了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抽过烟了。
游渡望着他被月光削出凌厉轮廓的侧脸，某种奇怪的熟悉感突然击中心脏。这个场景，仿佛在梦中见过千百回。
他鬼使神差地往前走去，却被沈绎川一把捞到了怀里。
“怎么？想跳崖自杀？”沈绎川紧紧搂着他，语气冰冷的问道。
游渡这才看见，再往前几步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他们正处于山崖上，在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林尘，在温柔的拉着他往前走。
更多萤火虫从山谷升起，在两人之间织就流动的光幕。游渡也倚在沈绎川的怀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美景。
游渡仰头看见满天星河都在旋转，恍惚想起那个未完成的问句。
“之前”这个词像萤火虫的微光，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