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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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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高二上学期,学校效仿文艺复兴,搞个黑板报活动,必须每个班级出一期黑板报,基本上大家都是能糊弄就糊弄过去,但是每期到3班出黑板报的时候,总会有人围观。陈嘉澍刚下体育课,正跟着几个同学往教学楼走去,走到教学楼门前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惊呼一声,是一起打篮球的隔壁班的同学,“这期黑板报牛x啊。”
众人纷纷望去,黑板报上是个高达模型,是前不久刚出的一款托鲁基斯,陈嘉澍微微一愣,因为前两天自己刚用零花钱买了这款模型,武器部分还没画完,其余细节仿佛如打印出来的一样,栩栩如生,陈嘉澍看着出神,想上前进一步看清,只见从教学楼里匆匆走出来一个女孩,手里捧着一盒粉笔,没有顾到旁人围观的目光,心若旁骛的拿起粉笔开始补充武器部分,女孩纤细的手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条条横线当作阴影部分,不需要尺子,每条斜线都相对平行,仿佛有一把隐形的尺子一样,画到圆形部分直接随手一圈,非常完美的圆形,陈嘉澍就想到了如果她去做地理老师,画地球的时候一定很完美。身后的惊呼声此起彼伏,陈嘉澍注意到女孩的耳尖已开始慢慢变红,不知道是因为注视的人太多害羞,还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太过炎热。女孩画完最后一笔,在右下角署名,高二(3)班,宋茉。
宋茉匆匆的画完几笔,抬走就要往教学楼走,忽然对上了陈嘉澍的眼神,一个慌神,不小心把怀中的粉笔散落了一地,宋茉啊了一声,慌张的去捡地上的粉笔,陈嘉澍一行人看到了便上去帮忙,宋茉连忙说着不用,我自己来,谢谢,麻烦了这些字眼,捡到最后一根粉笔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映入眼帘,抢先碰到了粉笔,两个人的手碰在了一起,宋茉紧张的快速收回了手,抬头望去,看到的是陈嘉澍浅棕色的双眸。
夏日蝉鸣,树桠疯长,耳边传来熙熙壤壤的交谈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揉在了陈嘉澍的眼睛里。蝉鸣,书声,人群攒动,还有随着微风起伏的少年衬衫,合成了宋茉的整个青春,年少春衫薄,悸动从现在开始。
宋茉道谢,落荒而逃。
不知从哪个班级,传来了透彻的朗诵声。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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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冷洋在陈嘉澍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勾回了他的思绪,“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
“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了?”冷洋不怀好意的笑着,“头一次见你打听哪个女生,什么情况?”冷洋激起强烈的八卦心情。
“我是他爸主治医生。”陈嘉澍挥了挥手,想要往外赶着冷洋,简单的敷衍了一句。冷洋当然没打算放过他,还要张嘴,陈嘉澍有点不耐烦,冷洋这个人,跟他名字简直相反,不如叫热浪,“你别推我啊,我跟你说大学的时候你还见过她呢。”冷洋一副你不知道吧,陈少爷贵人多忘事的表情。
陈嘉澍手下动作一段,眯着眼睛看着冷洋,吐出一个字,“说。”
冷洋手指缓缓伸出一个“1”,陈嘉澍不解,“冷医生心理咨询室,1一个小时100块,”冷洋快速在手机上点击,打开微信二维码,自己配音,“滴!几时开始。”
陈嘉澍额头青筋狂跳,“我给你200,赶紧说。”陈嘉澍扫码,付款。
冷洋高喊谢谢老板,祝老板财运亨通,然后打开了陈嘉澍另一段尘封的记忆。
“你是保送上b大的,所以你肯定不记得咱们其他校友的光辉事迹,比如宋茉,以艺考状元考进的b大美术学院,文化课超第二近100分,怎么说也是个小天才了。”冷洋做了一个小天才电话手表广告的姿势,陈嘉澍咬了咬后槽牙,并不想接话。“你不记得宋茉也很正常,她们艺术生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基本都在校外培训,就考体校那个老马,你记得吧,就跟咱们每次打球都搞小动作那个,你说这小子,真不是个玩意,当时都长身体呢,他下什么黑手呢?”冷洋絮絮叨叨的打开了话题,陈嘉澍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说重点。
冷洋不好意思摸摸头继续说着,“后来他们艺考生和体育生为了赶上学校的进度,都集体去校外的一个培训班补课,几乎从来不回学校,我听说她考上b大美院还是听校董说的,说是近几年唯一一个考上b大的艺术生。我记得那个时候他爸就得肺癌了吧,真厉害啊这小姑娘。”冷洋不自觉的咂咂嘴。陈嘉澍不置可否,掀了掀眼皮继续听着。
“后来有一年你记不记得,咱们学院组织聚餐,有女生非要去海边喂那个傻b的海鸥,晒死老子了,宋茉那时候就在海边,不过当时你来的晚,等你来的时候宋茉都走了。”
“她在做什么?”
“画画啊。”
“画画?”
“对啊,我们到那的时候看到宋茉在那摆摊画肖像画,就是现在网上特别火的那种速成的形象画,我记得多钱一张来着,好像是50一张。”冷洋摸着下巴仔细思考着,“当时也是有个女生来了兴趣,非要买一张自己肖像画,那时候手机也能拍照啊,也挺清楚的,也是不能理解,我们就跟着一起看宋茉画画,后来我发现这人很眼熟,跟宋茉聊了一下发现她也是一中的,才想起来她就是校董说的那个艺考状元。”冷洋说着就去把办公室的门反锁上,陈嘉澍眯着眼睛看着他从兜里翻出一盒香烟,熟练的点上,又熟练的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伴随着炙热的夏风和干燥的空气,陈嘉澍将回忆切到了大学那年的某个点,将脑海中零零碎碎的记忆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后来呢?”他问到。
“后来我们聊的都很开心啊,甚至人手一幅肖像画,我还让她给我画了一幅,”冷洋顿了顿,“你要是喜欢,明天我拿来送你。”
陈嘉澍用喉咙轻声的发出一个音节,“滚。”
冷洋哈哈大笑,“哈哈,后来你就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宋茉看到你来了忽然很着急的走掉了,看着好像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冷洋皱眉,“反正很不巧,你没看见她。”
陈嘉澍想起了那天的记忆,他因为导师安排的研究还没结束,所以晚去了一会儿,等到了的时候看到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卷着细条的纸。当时他也没多想,以为谁发放的宣传单,现在想想,什么宣传单是用素描纸的啊。
“反正啊她应该是很不容易。”冷洋按掉了香烟,用纸包住,扔到了垃圾桶里。
“为什么这么说?”陈嘉澍从抽屉里拿出空气清新剂,对着屋里一顿狂喷,如果有可能,他会把空气清新剂塞冷洋的嘴里。
“因为后来在学校见到她的时候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什么兼职她都干,电影院售票员,食堂打饭的窗口,水吧的收银员,还有帮别人替替课等等。我记得当时老师不是提倡集体捐款吗,她家条件应该不太好,所以她才这么拼的吧。”冷洋顿了顿,“真不容易啊。”
陈嘉澍眼角微垂,身子倚在办公桌上,看着外面的树荫,轻声道“是不容易的。”
陈嘉澍手指点着下巴,陷入了长久的思考,在思考什么不得而知,可能去回想以前那些零散的记忆,冷洋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他点开一中校园的公众号,他隐约记得那年毕业,学校要对优秀毕业生采访,那次采访他没参加,当时正被他老爹忽悠到国外,美其名曰毕业旅游,实际是去看国外大学环境,希望他能够喜欢并且留在国外。陈嘉澍点开公众号,当年微信功能还没有那么齐全,好在后来一中又把当年的视频重新传了一份,视频开头都是各个名牌大学的佼佼者发言,他快速的划着视频,忽然一个扎着高马尾,脸庞带着青涩的少女映入眼帘,是艺术生优秀代表,是18岁的宋茉。宋茉背着准备好的稿子,无非是感谢着学校,以及对学弟学妹们的一些激励的话语,少女双眸明亮,洋溢着笑容,神情充满了自信和对未来的展望,自信,恣意,是和现在不一样的宋茉。
陈嘉澍捏了捏鼻梁,想到了如今的宋茉,清瘦、颓然,眼睛中带着对生活的绝望,犹如一滩死水,这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他忽然很好奇,好奇极了,产生了想探究宋茉这个人的想法,这些年宋茉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陈嘉澍探究的念头疯狂涌起,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会关心一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他陷入了沉思,直到护士敲开他的门通知一会儿安排了一场手术,才缓了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