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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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露声以为自己会失眠，事实上是，他的头一沾到枕头，意识就模糊了。
再次醒来，手机里多了不少未读信息，其中一条是Ann发来的：“谢谢你昨天来接我。”
银河：你已经醒了？
Ann：嗯。在酒店餐厅，你来吗？
银河：来。
北方春天与S市不同，天是蛋壳青的，带着喑哑的灰调。安凝坐在靠窗的位置，身上已没有醉态，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裙装，明媚的长卷发洗过后变回黑长直，素颜看上去秀气而苍白。
见到林露声，安凝抬手挥了挥，扬起一朵发自内心的笑容，但眼神里的光并没有亮太久。
林露声随手拿了几样餐点，朝她走近，安凝瞬也不瞬地看着，忽然笑道：“严格说来，我们还是第一次面对面说话呢，银河爹。”
林露声点点头：“有个好心人给我打语音了。因为我是你的置顶聊天。”
“那太巧了，你们刚好来B市比赛，要不然就没人接我了。”安凝的眼睛虽然随着说话弯起，笑容却发苦。
林露声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道：“下次不要一个人喝那么多了。有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找朋友说。”
“可以和你说吗？”安凝有些认真地问道，眼睫微颤。
我们是朋友吗？
这是安凝没敢宣之于口的话外音。林露声说：“当然。”
安凝轻叹了一口气，酝酿了几秒钟才开口：“我是不想接受家里安排的婚事，才跑出来的。”
她不知江逐已经泄露过天机，从头说了一遍自己的烦恼，林露声安静地听，没有打断。
“就这样结婚生子，走我爸妈规划好的道路，接下来几十年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安凝面色戚戚，那是一种浪漫主义的痛苦，无关生老病死，仅仅是扼杀一个小女孩对未来的期待。
但对她而言，已经是世界的崩塌。
林露声迟疑了片刻，还是开口：“我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他把江墉的故事告诉安凝，安凝起先只是自怜自艾，渐渐醒过味来，故事里的主角就是林露声的父亲，不禁心疼又难过：“原来我们银河是这样长大的。”
“已经过去了。”林露声平静地道，“很多当时觉得难以承受的事，事后回想，似乎也不过如此。”
时间是摧枯拉朽的利剑，连离别和死亡都会被冲刷淡去。但此刻的林露声再回忆从前，心头涌起的痛楚又与过往有几分不同了。
他的身边多了很多人，队友、粉丝、薯条、喜欢和他插科打诨的顾兔和阿紫，他不用努力打单子为林蓥存下一笔储备金，还有人不需要解释就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
像冬夜行路的旅人终于钻进暖气里，开始对一路上的漫长释然。
本着某种美好的初衷，林露声也想给安凝这样的底气。
“无论怎么选，”他说，“我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安凝怔了几秒，漂亮的眼睛里忽然溢满晶莹，一笑就顺着脸颊落下来。
“听起来两条路都好难走啊，好像幸福不了呢。”
林露声没想到自己把人惹哭了，连忙递了张餐巾纸过去：“不会的。”
林蓥对江墉的爱并非止于金钱，如果江墉再坚持一点，懵懂不知事的林蓥总会长大。如果他不做情种，也能和白雨虹养大一个不被怨恨裹挟的江逐。
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那条道路，就会有咀嚼不完的苦。
安凝垂下眼眸想了想：“可能我还需要点时间吧。”
她喝了一口柠檬水，转换成略微轻松的话题：“银河爹，我可不可以去看你们比赛啊？——Soul和你们都太火了，我没抢到票欸。”
“应该可以吧？我问问经理。”林露声说，“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安凝有点叫不出口，为难道：“还是银河吧，多好听的ID，又衬你。”
黎宣皓人刚睡醒，就见樊雨在队友小群里发了几张照片，亢奋异常地发了好几条消息。
樊雨：银河哥对面这美女谁啊？
樊雨：这颜值也太配了。
樊雨：我要有嫂子了吗？
樊雨：心疼银河的女友粉。
这人昨晚睡得不省人事，自然不知情，一大早又胡言乱语，黎宣皓颇为光火。
Announce：只是刚见面的网友，而且人家有婚约。
樊雨：摩西摩西？为啥你知道？我错过了什么？
Announce：想知道自己去问。还有，偷拍侵犯肖像权。
樊雨：呜呜队长，我不是你最骁勇善战的狗了吗？
Announce：我找找打狗棒。
樊雨：？？？
吃过早饭，薯条起来准备明天赛前官博的更新，顺便拉上了安凝，省得她一人呆着胡思乱想。
“你帮忙看看最近各平台的动向，有没有什么新梗之类的，找点发文素材。”薯条对安凝很友善，掏出一大堆俱乐部还没发的物料给她看。
安凝沉沦在银河各种美照之中，烦恼一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在薯条慷慨分享“相亲相爱一家人”限定视频的时候差点笑出眼泪。
林露声则踏进俱乐部租的酒店会议室，开始又一天的集体训练。
为了BO3能先抢分，这几天雒言一直在打磨几个常用边路，赛训组也针对性做了很多工作。
徐新岚提出自己的看法：“逍尘的线杀率太高了，如果让他经济起来，其他路压力都太大。我觉得可以让雨仔换线，压迫感会小一点。”
上古时代，王者荣耀的地图也是上单对线射辅二人组的，在某一次大更新后，才变成上单对上单、射辅对射辅的格局。
逍尘是线上单杀率不低的选手，用一句很土的话形容就是“意识超群，操作华丽”，雒言要对线逍尘，听起来就像刚出新手村的玩家要对阵满级Boss。
而所谓换线，就是刻意让射辅二人组去走对抗路，没那么容易被单杀。
雒言举手提议：“我觉得这次可以先不换。既然做好了输的准备，战术可以下一场再用。我和他对线，能学到技术就是赚的。”
“主要是不想你节奏太大。”徐新岚揉了揉太阳穴，超话和论坛已经隐隐有些声音，指责俱乐部不作为，不考虑选手的伤病问题，还把替补放走。
Crown的粉丝现在心情非常矛盾，一方面知晓Crown处在阵痛期，不能寄予太高期望，一方面又总忍不住幻想Crown能整出些花活赢下比赛。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样的节奏接下去只会多不会少，迟早烧到赶鸭子上架的雒言身上。
雒言道：“不会的。宣告和银河各单杀了我三十次，现在我心态非常平和。”
原来雒言这几天加练，这两人也一直有在出力。
樊雨跃跃欲试：“我也想试试。”
“射手单杀对抗路吗？我觉得哭的人不一定是谁。”徐新岚笑眯眯地道。
“。”樊雨恨恨，“我要一人血书策划，恢复AD荣耀版本。”
“别做梦了，老实来五排吧。”黎宣皓说，“骁勇善战的狗。”
夏为白：“……我不行了。”
林露声没忍住肩膀直抖。
星期六，比赛日终于来临。
从保姆车上下来，黎宣皓走在他旁边，问：“紧不紧张？”
林露声不答反问：“你能C吗？”
“我……”黎宣皓被问住了，咬咬牙道，“要是能呢？”
“要是能……那就能。”林露声沉吟半天，输出一句废话文学。
黎宣皓整个无语：“就没有一点鼓励吗？我需要一个不能输比赛的理由。”
林露声茫然以对：“我有点分不清谁是老板了。”
“老板的精神状态就没人在乎吗？”黎宣皓铁了心要闹他，为了和林露声说话，半侧着身倒着走。
眼看他要撞到后面的自行车，林露声紧急扯了他一把：“好好走路，要酿成比赛事故了。”
“……哦。”黎宣皓老实了不少，走回他旁边。
“回去请你喝冰红茶。”过了半天，林露声飘出一句。
黎宣皓纠正：“柠檬茶！”
“行，柠檬茶，给你包月。”
黎宣皓满意了：“看我单杀逍尘！”
背后的樊雨夏为白听得直咧嘴：逍尘知道他只值三十杯柠檬茶吗？宣告疯了，求别送。
尽管已经把大场积分置之度外，但和上赛季的总冠军对阵，紧张的情绪多少有一点。被黎宣皓这么一闹，林露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和粉丝击掌了。
走过一半坐席，林露声的脚步忽然一顿。眼前观众并不像旁人一样拿着手机记录互动全程，而是双眼灼灼地盯着林露声。
“加油啊哥。”江逐笑得很灿烂，朝他举起一只手，效仿其他粉丝做出等待击掌的姿态。
摄影师在跟拍，画面全都会进入直播流，停顿的这一小刻，已经有其他等待互动的观众看了过来。
江逐纯粹就是来恶心他的。林露声虽说不怎么舒服，也不想耽误时间，便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一只手却抓住了他的。相触的地方传来不熟悉的温度，林露声怔忡。
林露声是中路，通常走在第三位，他之后就是打野。
黎宣皓拦下了他伸向江逐的手，连手腕到虎口一起握在掌中：“别碰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当心你的手。”
“凭什么？我买了第一排的票的。”
“没记错的话，未成年购票需要监护人同意吧？”黎宣皓悠悠地道，“我看要通知一下你的监护人。”
江逐气得直瞪眼，却还是咬着嘴唇收回手。
“下一位。”黎宣皓握着林露声的手，仿佛抓着一只毛绒玩偶的爪子，和下一位呆呆举着手忘记放下的女粉拍了一下。
谁也没意识到她为何发呆，更不知直播弹幕已经炸成问号的海洋。
——告白哥你在干嘛？
——谁允许你抓银河的手？
——介素在？？？是不让和男粉击掌吗，有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