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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山海为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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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我母亲打通电话,失陪了。”阮慈起身离开,回到了甲板上,海风吹拂着脸颊很舒服。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母亲阮媛的声音让人很安心:“小慈。”
“妈妈,跟你商量个事,我打算让你搬出来。”
“全听小慈的,对了,你男朋友来家里了。”
“???”阮慈瞬间怔住,“谁?”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来和他说吧。”
“小慈,”弈闻锦稳重带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发声处传来,“我来看看咱妈,正好聊一下给你们换个住处的事。”
“谁是你妈?这是我妈妈,你最好不要给我整出任何事。我和我的妈妈要搬家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我不喜欢和你纠缠不清,好聚好散对我们都好。”阮慈沉着嗓音,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妈,小慈同意了。”弈闻锦显然不在乎阮慈说的是什么,“您放心,搬家的事交给我就行了。”
阮慈气的怒火攻心:“???”
“别动我妈!”阮慈有些发慌,他现在根本来不及赶回去,搭在扶杆上的五根手指掐得很用力,指尖发白。
“弈闻锦算我求你,不要动我妈。”阮慈还是服了软,恳求道。
“好,”电话那头回应了自己,“那等要搬的时候,我再来帮忙。”弈闻锦不打算先斩后奏。
阮慈松了一口气:“把电话给我妈。”
弈闻锦将电话递予阮媛。母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阮慈才能安顿下这颗高悬不下的心脏。
“妈妈,绝对不要跟他走,呆在家里,我很快回来。”阮慈冲回到谢修裔身边。
“好,那妈妈等小慈回来。”阮媛的声线有些变化,听出了端倪,“晚点见,拜拜。”
电话那头挂断,阮慈神情恍惚,“修裔,我要回岸。”
“乘快艇回去?”谢修裔给出方案。
阮慈立刻动身,谢修裔本想和他一同回去,却遭到阮慈拒绝。
乘坐游艇回岸的路上,阮慈不断地催促更快一些,这次他真的怕了。阮慈的手紧紧攥着救生衣,不自主地微微颤抖,他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弈闻锦若是干出什么极端的事,他必定与他不死不休。
阮慈到达家门口时已经距离挂电话过了一个半小时了,他试图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可他做不到,他有些砸门的意味叩响了门。
弈闻锦来开的门,阮媛正坐在沙发上回头看向他。
阮慈撞开弈闻锦快步来到阮媛面前:“妈你没事,没事就好。”阮慈蹲跪在阮媛身边,蹙着的眉头舒缓下来。
“他说你们闹了些矛盾,是他的问题。”阮媛的目光落在阮慈无名指上那个被他暂时遗忘了的戒指。
“奥,对,我和他聊聊。”阮慈起身拉着弈闻锦的手臂进了自己房间,阮慈抓的很狠。
他在警告我。弈闻锦微眯双眼,侧过脸看向阮慈。
房间中弈闻锦背着光,禁盯着阮慈的眼神潮湿阴暗,阮慈还未来得及发话,弈闻锦就突然抓起阮慈的左臂,眉头锁着:“阮慈……无缝衔接啊。”
阮慈叹了口气,垂下眼睫:“你甩的我,你忘了?我们现在毫无瓜葛。”
弈闻锦压低身子,凑到阮慈面前像吐气一般轻声低语:“我看到你进来的时候……手上戴着戒指,我承认我真的很难受,那种真心碎一地的滋味你体会不到。”
“你碎吧,我不在乎。”阮慈毫不客气。
“你好狠啊阮慈,和我在一起的六年里我可有亏待过你?我只是犯了一次的错,你就要否认所有,你不觉得自己狠心啊?”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不要天天跟个厉鬼一样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真的够了,我烦了。你还要找到我家里,拿我妈威胁我是吗?”阮慈怒目而视。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要害过你母亲,我更不能想要害你。阮慈,我帮了你那么多,你还真就装作一点都不知情。”
“你帮了我什么?”
“我一直在帮扶你,你没有觉得你现在过得太顺了吗?你不会是觉得是因为你仰仗着谭藉吧。”
“我没有要仰仗他。”阮慈毫不留情打断了他。
“谢修裔那个混账,我找他帮你,他却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趁机睡你,你倒好,上赶着倒贴啊。”弈闻锦这话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阮慈说,显而易见,他不能容忍。
阮慈有些错愕,闭口不语。
弈闻锦有些粗暴地摘下他手上的戒指,扔向自己身后,随后从口袋中掏出那枚被阮慈之前扔出车窗外不知去向的戒指,重新为他戴上。
阮慈缩手拒绝,弈闻锦靠的更紧,阮慈的后背已经贴在了柜子上。
“不许拒绝我,不许,戴上。”弈闻锦抓着阮慈的那只手很用力。
“疼。”阮慈试图用力拽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弈闻锦听到阮慈喊疼抓的松了一些,眉头松了松,但仍旧执意为他戴上。
阮慈看着那枚环上刻有他们名字的戒指,垂下已经湿润的眼眸,睫毛润湿后聚成一簇一簇的,看着很惹人心生怜惜。
弈闻锦揽起阮慈的腰,凑到他颈边:“这样算原谅我了好不好,不要和我过不去了,我真的要被那群疯子逼疯了,阮慈你施舍我一次,回到我的身边,我们重新来过。”
弈闻锦将头埋在了阮慈颈肩,轻轻地蹭着,试图唤醒一些阮慈的疼爱。
“这就是你的态度,你的诚意。”阮慈的语气冷淡,“敷衍潦草。”
“你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还不够诚恳吗?”弈闻锦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我可以求你……”
“你为什么要来我家里,我的家庭状况你比谁都清楚,你明明知道我只有母亲了,我那些远亲近邻都恨不得躲的远远的,你要是敢伤害我母亲,我们就鱼死网破,下辈子我们都别放过彼此。”阮慈用力推搡着弈闻锦,弈闻锦缠的太紧,难以推开。
“我不会伤害她的,山海为鉴,绝对不会。”
“上面听到了,你弈闻锦不能动我母亲分毫。”阮慈垂下手,内心的煎熬和挣扎让他很难堪。
“小慈,能不能告诉我,这段时间我不在你身边,谢修裔和你做过吗?”
“没有。”
弈闻锦像是松下了口气,沉默良久,最后弱弱地问了一句:“这算原谅我了吗?”
“不可能。”
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弈闻锦自然不会罢休,他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才敢继续说出内心里不敢言露的话:“小慈,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个拧巴,闷骚的人,你说我在感情这方面嘴笨,我承认,我是说不出口,但我喜欢你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有一天和你分开会是什么样的,我现在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压着我很难受,胸口很闷,那种无法言说的钝痛让喘不过气……”
弈闻锦抬起头看着阮慈的眼睛,随后缓缓跪下一边,再是另一条腿,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诚意的方式。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阮慈抓住了他的下颚。
弈闻锦目光恍惚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既定的事实。
“你……要听什么。”弈闻锦的目光中满是慌乱与恐惧,阮慈看出他没有骗他,弈闻锦真的想挽回一切。
他打算给弈闻锦一个机会,但要有所保留,随时抽身,就算最后结局惨淡,全身而退的也必须是他,把遍体鳞伤留给弈闻锦。
“我不要你像个流浪狗一样委曲求全,我要你说你爱我。”阮慈俯下身,目光紧抓着弈闻锦,没有挪开半分。
“我……我爱你。”弈闻锦像是哑了火,有些羞涩地躲开目光,他不适应这种最为直接热烈的直球,他从来都只敢想敢胆小鬼一样吊阮慈。
“不够,说到我满意为止。”阮慈手上的力重了几分。
弈闻锦的耳根泛起红晕,有些不知所措地一遍遍认真重复着:“我爱你……”
看到弈闻锦这么别扭,害羞地红了脸颊,阮慈没忍住笑了。
“这是做什么,怎么脸红了?我们认识多久了?”
“别这样,阮慈,我……受不了。”弈闻锦的语气很轻很柔。
“我们好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还以为您贵人多忘事。”
“我当然记得,这是我弈闻锦刻进骨子纹入眉心的名字。”弈闻锦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讨的阮慈不开心。
“既然如此,我也应该正式地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阮慈,你可以叫我Clare,你还认识现在的我吗?弈闻锦,你凭什么觉得你了解我就可以通过我身边的人拿捏我。”
“我错了,我错了……”弈闻锦双手抓紧阮慈的袖口,“我不会了,不敢了……”
软磨硬泡这招对阮慈有点成效,但效果甚微。
“那天,是我父亲逼我的……他就在门后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季褚轩的父亲也在,就算我顺风顺水位高权重,他们时刻可以拿长辈的身份压我,阮慈我没办法,那条定位是他们发的,我不知道你会来,我发现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开着屏,亮着我们的聊天记录搁在我父亲面前的桌上……”
“我对不起你,季褚轩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我瞒了我父亲六年,他怒火攻心,我那时候真的无能为力,我触及到了他的利益,我父亲就是那样的一个人,他不在乎我的取向,他要的只是我能给他带来利益权力与地位,我丢不起他的脸。”
“对不起……”弈闻锦哽咽着,泛红了眼眶,“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歉词,阮慈终究还是心软了。
“我可以原谅你这一次,不过我们也只能做做朋友了。”阮慈的声音渐浅。
弈闻锦选择性听了前半句,瞬间变了一个人,像个被疼爱的孩子一样环抱着阮慈的腰,含糊地腻着嗓音:“老婆最疼我了~”
“我真搞不懂你了,撒娇卖萌耍无赖你哪个没干过,怎么让你说句爱我就要那么羞涩啊。”阮慈揉了揉弈闻锦的脑袋。
“不一样,太认真了,我也会害羞好吗。”弈闻锦委屈巴巴地将头埋在阮慈腹部。
“你以后,离那个谢修裔远一点,不许再收他的东西,不许他碰你。”弈闻锦掀开阮慈的衣服,脑袋钻了进去,说话时吐出的气洒在阮慈身上,阮慈不由得收腹。
“你这个变态,对你好点就蹬鼻子上脸,脑袋挪出去。”阮慈用手推开弈闻锦的头,“我只是说原谅你,我们还能做个朋友。”
弈闻锦突然钻出来,瞳孔倏然一缩:“不能……不能给我名分吗?”
“现在不能,普通朋友。”阮慈很淡定地注视着弈闻锦的反应。
弈闻锦一副可怜兮兮要哭了的模样:“只能做普通朋友?”
“对。”
阮慈一个字将他的心情打到谷底,弈闻锦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垂下头贴着阮慈:“你不能给谢修裔名分,不能,我还没有,他凭什么?”
“想什么呢,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破防上了。我明天就去把戒指还给他,但毕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我得准备些歉礼。”阮慈拍了拍弈闻锦的头,“不过他送的那个戒指我是真挺喜欢的,很好看,比你送的这个好看多了。”
“我给你买,我给你买更好看的,你不要收他的。”弈闻锦连连摇头蹭着阮慈的衣服,阮慈的衣角被他弄的有些凌乱。
“快去捡回来,摔掉颗钻可就不好了,找起来很麻烦。”阮慈看着冰冷地板上躺着的那个才戴了两个小时的戒指。
弈闻锦听话的去捡了,但执意不肯让阮慈来保存:“我帮你收着,丢了算我的。”
“现在他给的东西我也不能碰了啊,以后我怎么在人家那里上班啊。”阮慈拿他这样没办法。
“那就辞职,在家好好休息,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可不想成为你包养的金丝雀,那样活着没什么意义。”
“那就换个工作。”弈闻锦有些怨气地看着手中那个闪眼的戒指,恨的牙痒。
“不要,在他那里休三上四,做他助理工作挺轻松的,工资也高,有什么不好。”
“啊~~不行,你刚答应我离他远远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这个。”
“刚才,就有答应。”弈闻锦拉过阮慈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用鼻尖轻蹭着阮慈的手心,惹得他有些发痒。
“好了,无理取闹,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阮慈看似无奈,实则唇角浮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唔……”弈闻锦顺势将头埋在了阮慈臂弯里。
“你可真会挑时间,我昨晚刚释怀你今天就来了,我竟然没有狠下心赶你走,看来释怀的不彻底。”阮慈的语气很轻松,带有笑意。
“不可以释怀,我知道你爱我。”臂弯里的弈闻锦动了动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
“所以你有恃无恐,不以为意。这就是你对我感情的态度。”阮慈循循善诱。
“不是的,不是的……”弈闻锦刚卸下点紧张又慌了起来,“我不是这么想的,不是,不是……”弈闻锦手足无措,想不到话为自己开脱。
“那就看你日后是否言行一致了。”阮慈扶着弈闻锦的肩膀将他拉起,弈闻锦乖张地顺着他的动作。
过去六年里的时光不假,依然历历在目,阮慈能看得出弈闻锦是个长情的人,他在赌,赌这次不会重蹈覆辙,他会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以免再打得他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差不多到点了,撒手,我要去做晚饭了。”弈闻锦依依不舍地抓着他的手不放。
“我陪你一起做,好不好,求你了。”弈闻锦可怜巴巴的眼神泛着光,阮慈无奈同意。
弈闻锦紧紧跟在阮慈身后,厨房里的阮媛刚淘好米放入电饭煲中。
“妈,我们来,您去客厅休息。”阮媛见他们这么积极,也就放下火让他们干了。
厨房很小,两个站在里面有些拥挤,虽然厨房里的物件很旧,但阮媛非常爱干净,看起来并不像是用了几十年的厨房。
“我可以留下来吃饭吗?”弈闻锦压低声音贴着阮慈问道。
“当然要留下来,你都参与做晚饭了,不留客怎么说的过去。”阮慈清洗着小青菜,“你去洗点那个果篮里的水果,前不久谢修裔送来的。”
阮慈像是故意加上最后一句惹弈闻锦吃醋,弈闻锦气鼓鼓地拿来水果,在水池边用力搓洗。
“苹果皮都要被你搓烂了,那还怎么吃。”
“不吃他送的,我去买新鲜的。”弈闻锦又把桃子放在水龙头下使劲揉洗,发泄自己的不满,委屈。
“不要浪费,好好洗。”
阮慈发话了,弈闻锦自然乖乖照做,他现在很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给阮慈身边送去一个情敌,不过谢修裔就算后来者居上,他弈闻锦只好又争又抢,横竖也得给他们闹掰了。
阮慈见他窝着火,满意的偷偷笑着,擦净双手从口袋中取出了无线耳机,一只给自己戴上,弈闻锦见他要这样猜到了是要听歌,默默地将脑袋凑过去。
“给我戴。”弈闻锦双手抓着那颗桃子,一副我腾不出手的姿态。
阮慈只好给他戴上了另一只,放了首歌曲:“认真听。”
弈闻锦继续洗着其他水果,郑重其事仔仔细细句句听着。
“Where I belong there's something coming on(在我的归属之地未来即将到来)
I'm in the shadow of the shadow of the sun(我会躲在太阳的暗影里暗影里)
Oh and I need you(我多需要你)……”
阮慈注意到手机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两个小时内谭藉断断续续给他发的,言语中透着对他的担心。
阮慈靠在台边,屏幕避开弈闻锦的视线。
“弈闻锦来找我了,求我原谅他,我同意了。”
对面几乎是秒回了个问号,随后谭藉扣了满屏的问号。
“你疯了?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你恋爱脑吧。”
“他是恋爱脑,不然也不会死缠烂打,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有的就是力气和手段整他。”
“我就说嘛,我们小慈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整死他。”
阮慈回了个“黑月亮+拇指”,便将手机揣回口袋中,略有心虚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弈闻锦,毫不知情的弈闻锦还在老实安分地切着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