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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后会不知何处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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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那段时间，赵一凛把姜升然接到了市区的家里。
窗外的蝉鸣声聒噪得让人心烦，赵一凛躺在姜升然身边，盯着熟睡的他看了很久。眼里的少年呼吸均匀，嘴角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好梦。赵一凛的手指悬在半空，还想碰一碰他的脸，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他其实很想表白。如果姜升然也喜欢男生的话。
可赵一凛不敢赌。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第一，他不敢断定姜升然是否喜欢男生。
从小到大，姜升然身边的朋友大多是女生，他也知道，高中三年更是只跟女同桌交心。
第二，他曾经伤害过姜升然，对他有愧。
初三那年的秋天，姜升然被几个男生堵在厕所走廊，差点被扒裤子。赵一凛抄起拖把冲过去，把那群人揍了一顿，后来却因为害怕事情闹大，硬生生把姜升然的委屈压了下去。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就很少再一起睡了。赵一凛知道，自己无意中对他造成的伤害，比那些欺负他的人更让他心寒。
第三，他不想再次伤害姜升然。
如果表白失败，他们之间会变得多尴尬？姜升然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就算表白成功，那种事情对姜升然是不是也是一种伤害？
赵一凛不敢想。
所以，他选择了最安全的方式——把姜升然接到自己家，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当他的“好兄弟”。
事情就是从姜升然二十岁生日那天开始不对劲的。
两人照常去江边的那家烤肉聚餐，赵一凛就多吃了两口肉，姜升然就坐在对面喝醉了。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生怕照料不周，又怕姜升然半路上睡着了，因为他给姜升然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定要趁他还醒着送了。
他驮着姜升然到了家里，他家常常没有人在，这也是把姜升然接到市里来玩的原因。
“头晕。”姜升然瘫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头好痛。”
“你等着啊，我去给你买蜂蜜水。”他赶忙下楼，去楼下商店寻寻觅觅，因为太急没有找到蜂蜜水，干脆买了瓶蜂蜜。
等回到家里的时候，姜升然已经睡了过去。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刚买回来的蜂蜜也用不上便扔冰箱了。
他把生日礼物翻出来，那是他做了小半年的手帐，里面收集了两人从小到大的合照，有家长拍的，有老师拍的，也有两人一起拍的大头贴和自拍照。
每一张照片都留下了专属于两人的印记，桩桩件件，坠在心间。
他最喜欢姜升然18岁那年，高考临近，两人在烤肉店吃完后，在湘江江畔散心，畅想未来的场景被篆刻进相片里，那张合照让他记了半年，他把那张照片打印出来贴在桌头，对着它发誓：
不管怎么样，这次他不会选择逃避，他一定会留在姜升然身边，一辈子，哪怕只是朋友。
高考结束后，他成绩理想，是理科省内前九百，选择也很多。姜升然也是全省前九百，不过是文科，他俩的选择有重叠之处。
姜升然说，他想留在省内读书，目标大学也告诉了赵一凛。赵一凛知道，以他的分数肯定可以，于是他选择了和姜升然上了同一所大学。
理由是，他也想留在省内读书。
越往后翻，照片就越来越多了，上了大学，他总是拉着姜升然一起拍照。姜升然是不喜欢自拍的，但是会在他的摄像头里出镜，大头贴也是一拍一大把，他选了几张还不错的贴到了手帐里。
赵一凛看着睡得昏沉的姜升然，外套还没脱，蜷缩在沙发上，牛仔裤把姜升然修长的腿衬得笔直，裹着一身羽绒服不显臃肿。他把姜升然背到床上，帮他脱鞋脱衣服，帮他盖好被子。
姜升然酒醉之后，脸颊透红，米白肤色更是细腻，他闭着眼，厚眉头长睫毛，嘴还嘟着。
要不……吻他？
他缓缓地逼近，他闭上眼，只觉得姜升然的鼻息离他越来越近，酒意也涌了上来。嘴唇相贴的那一刻，电流从面部出发导向全身各处，最终汇集在一处。
几秒钟，适可而止。
赵一凛浑身发烫，跑到厕所冲了个澡。洗完后，把生日礼物收起来，这本手帐，只有在生日的时候送才最有意义，明年再送也一样，可以再多拍几张照添进去。
从那晚以后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先是姜升然没有任何理由就跟他说大吵了一架，让他摸不着头脑。他用尽一切办法，把自己的脸面都搭上了，还差点没哄好姜升然。
室友叫了他半个学期“算了哥”。
然后，姜升然约他出来看电影，莫名其妙买了两张不连坐的票，居然还真有人买在两人之间的空位……
这个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姜升然居然背着他找了个游泳搭子，还美其名曰“拜师学艺”。
他当时气不过，不知道是吃醋还是上头，他反过来约姜升然，姜升然居然把所有时间都给了其他人。
当他去找姜升然要个说法的时候，他才发现，姜升然居然和前几天看电影时插在他俩中间的那个陌生女生一起吃饭。
原来是找了女朋友……那就不奇怪了……
他一时接受不了，落荒而逃。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下次把她介绍给我认识。”
姜升然第二天就介绍两人认识了，只不过，不是她，是他！
姜升然的游泳搭子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学弟。赵一凛审视着吴昊天，总觉得吴昊天的眼神十分不正常。
果不其然，更衣室里只剩他和吴昊天的时候，吴昊天问他：
“学长，你跟然哥关系好吗？”
他很谨慎，回了句“还行吧”。
“你可以帮我追他吗？”
其实赵一凛也做好了准备，姜升然挺招人喜欢的，但是听别人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好吧，其实很不爽。
他东扯西扯，回了句：“他好像……不喜欢男生。”
赵一凛只是陈述了他看到的事实，并没有阻拦学弟追姜升然……
高中同学聚会那晚，他醋意大发，很少喝酒的他抱着一打啤酒，咕噜咕噜直下肚，喝得醉醺醺的。他让高中同学拿他的手机给姜升然打电话来接，姜升然也是耐着性子来了。
后来，湘文把网友捞姜升然的帖子发给他看，他这才肯定，姜升然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喜欢，而且目前有情敌出现，他需要行动起来了！
他想着约姜升然出来吃饭，但姜升然拒绝了。就是拒绝的那一天，又答应了，还约上了之前那个女生。
吃海底捞的那顿火锅，他认识了湘云，湘云和姜升然是同专业的同学，应该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
确定了这个之后，赵一凛是松了一口气的。他放心去打了几天篮球，没成想，遇到了吴昊天。
“学长。”吴昊天凑到他身边打了个招呼。
“你来打球？”他并不是很想遇到吴昊天。
“没有，来陪然哥跑步。”
像是在宣示主权，吴昊天还越说越来劲。
他把篮球举起来，问他：“会打篮球吧，来打打？”
“来。”
赵一凛这场对决三成技巧七成蛮力，誓要与其拼个你死我活。结果虽然赢了吴昊天，但他知道，对方很久没打过了，手生。
可他心里仍旧不是滋味，问：“你现在是在追他吗？”
“不算追吧，然哥还不知道我喜欢他呢。”
“小天啊，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劝你，还是算了吧，他不喜欢男生。”他仅仅是陈述了他所看到的事实，并没有阻拦学弟追姜升然这件事。
“过来人？”
赵一凛也不想憋着了，干脆全说了：“好吧，我跟你坦白，我也喜欢姜升然，但是我跟他大学两年多，啥也没有，你这才多久，也很难有结果的。”
“那你还喜欢然哥吗？”
“喜欢。”
“那各凭本事喽。”
各凭本事。
赵一凛听到这话，偏过头与吴昊天对上眼神，回应着来自对方的挑衅。无声的战斗被姜升然的到来打断，一番争论，姜升然选择了和吴昊天一起去跑步。
二十年交情比不过刚认识两个月的学弟，负心汉。
虽然后面赵一凛索要了一个拥抱作为赔礼，并且把这件事情也说开了，即使姜升然把吴昊天当普通朋友，但是，赵一凛还是吃醋，怎么都忘不掉。
赵一凛承认，他对姜升然的爱意藏得很深，有时需要装作神经大条才能躲过对感情敏感人群的眼睛。
他知道，如果他继续藏下去，学弟就要捷足先登了。但他仍旧害怕，他宁愿姜升然和吴昊天继续做朋友，也不愿意再次伤害。
五二零音乐节那天，他的小心翼翼点燃了引火线。去年姜升然因事没有参加，他也是约了湘文一起，他看当天是周一，姜升然正好也有小组汇报，也就没有邀请姜升然。
在他的眼里，姜升然一直以学业为上。
音乐节那晚，他和湘云嗨唱了一整晚，最后现场抽奖的时候，姜升然挥了挥手，引得全场去寻。
他的目光也跟随过去，姜升然满面春风，一旁的同伴也笑脸盈盈。
一家欢喜一家愁。
音乐节结束后，赵一凛憋着一肚子火冲过去要个说法。姜升然对他的态度就像是对一个形同陌路的人一样，不仅浇灭了怒火，也寒了他的心。
第二天冷静了一些，想跟姜升然说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何，两人聊着聊着就吵了起来，这一吵就是就吵出了绝交的结果。
他不服气，但他也知道姜升然的性子，他发过誓，要一直陪在姜升然身边，他不想再食言。
更主要的是，他害怕失去。
他在教室等、在食堂等、在操场等、在图书馆等……等着等着，却等来了姜升然这样一句话：
“我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