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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光 跳频误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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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薇薇的指尖冰凉，血液却轰轰地往头顶涌，耳膜里鼓噪着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两行字，像是要从中 decipher 出某种密码。
「你也听这首歌？」
「挺巧的。这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乐队。」
他，他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还来评论了。
他甚至……也喜欢。
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近乎荒谬的狂喜交织在一起，在她心里拧成一股混乱的绳结，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社死的恐慌并未褪去，但那句“挺巧的”又像是一根细微的稻草，让她这只即将溺死的蚂蚁忍不住想去抓住。
“手滑…一定是手滑设置错了…一定是……”
她喃喃自语，声音发颤，手指慌乱地点开朋友圈那条动态的编辑界面。
果然！
那条《心轨二十四秒》的链接下方，原本应该显示着“仅自己可见”的位置，此刻赫然变成了“公开”！
什么时候的事？！是下午核对数据心神不宁的时候误触了？还是更早？
她完全不记得了。
现在追究这个毫无意义。
灾难已经发生。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立刻把它重新设置为“仅自己可见”，好像这样就能抹去刚才发生的一切。
但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选项的瞬间，她又犹豫了。
现在设置回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万一沈叙正好刷新看到了呢？
那岂不是更显得她心虚、古怪？
进退两难。
她瘫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被放在慢火上炙烤。
而手机那头的沈叙，似乎并未期待她的回应，头像灰了下去，显示离线。
他……只是随口一问，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林薇薇看着那灰掉的头像，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好像，并没有特别在意。
也是，对他而言，这可能只是繁忙工作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发现一个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同事和自己听同一个冷门乐队，随口表达一下惊讶而已。
至于这条朋友圈为什么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之前没看到，他或许根本懒得深究。
他的世界广阔而繁忙，容纳得下星辰大海，怎会留意她这一滴无声蒸发又突然出现的露水？
自作多情，一厢情愿，果然是暗恋者的通病啊。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把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干扰。
不能再想了。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去接杯水，试图用物理动作打断脑海里无限循环的尴尬回放。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浇熄了一点脸颊的热度。
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渐次亮起，玻璃窗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和办公室里零星亮着的灯盏的倒影。
真的该走了。
她收拾好东西，关掉电脑，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
回家的地铁上，车厢摇摇晃晃。
她戴着耳机，鬼使神差地，又点开了那首《心轨二十四秒》。
之前听，只觉得句句唱的都是自己的心声，是无人能懂的孤独和卑微。
可现在再听，旋律里却是掺杂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也会在加班疲惫时听这首歌吗？
他喜欢的是哪句歌词？
他听的时候，又会想到什么？
一个个问题泡泡一样冒出来，又被她一个个戳破。
她对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了，少到仅凭一句“挺巧的”，根本无法拼凑出任何有效的画面。
回到家，煮了碗最简单的面，味同嚼蜡地吃完。
洗澡的时候，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脑海里反复播放的片段。
睡前，她又一次忍不住点开了和沈叙的对话框。
那两句对话还停留在那里，像一颗投入湖心后沉寂的石子。
她指尖悬空，犹豫了很久，最终，鼓起了一生中最大的勇气，敲下几个字，又删掉，再重写。
反复数次，最终只发送了一句尽可能显得自然、不带任何情绪的话。
「嗯，是很棒的乐队。那首《星轨之下》也很好听。」
她选择了乐队另一首稍微热门一点的歌，试图掩饰自己只分享了那一首、并且听起来很像emo的事实，让自已显得……品味更“正常”一些。
发送成功！
心跳再次加速。
她立刻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然后猛地关上灯，把自己埋进黑暗里，似乎这样就能躲避可能到来的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枕头下的手机无声无息。
果然，又想多了。
他早就下线了，或许明天上班才会看到，或许看到了也觉得无关紧要，根本不会回复。
一天的紧绷疲惫袭来，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
林薇薇是抱着一种上刑场的心情踏进公司的。
她低着头，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在走廊、茶水间或者任何地方偶遇沈叙。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还是该为昨天可能打扰到他而道歉？
办公桌上堆着新下来的任务。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用工作淹没自己。
只要忙起来，就没空胡思乱想了。
一整个上午，风平浪静。
沈叙没有出现在他们这片办公区，内部通讯软件也安安静静。
他好像真的完全忘了昨晚那微不足道的交流。
也好。
林薇薇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些。
可就在午休前，当她正核对一份合同细节时，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是沈叙分机号。
她的心猛地一跳，手一抖，差点打翻旁边的水杯。
稳了稳呼吸，她接起电话，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专业。
“喂，沈师兄。”
电话那端传来他清晰平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调。
“林薇薇，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关于诚悦项目的预算数据，有几个地方需要和你当面确认一下。”
诚悦项目……确实是她辅助参与的部分。
“好的沈师兄，我马上过来。”
她应道，声音是自己都惊讶的镇定。
放下电话，手心一片潮湿。
她拿起笔记本和笔，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起身走向他的独立办公室。
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沈叙正坐在电脑后，目光专注地看着屏幕，见她进来，抬了下眼，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椅子。
“坐。”
办公室的窗帘半开着，阳光在他身侧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区，将他整个人勾勒得有些不太真实。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和他身上那股干净的皂角清气。
林薇薇规规矩矩地坐下，屏住呼吸，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项目预算上。
沈叙的问题很具体，指向明确。
她前期准备充分，对答如流，数据清晰。
专业的交流似乎暂时掩盖了昨晚的尴尬。
很快，工作上的疑问全部厘清。
“好，我没问题了。这部分你处理得很细致。”
沈叙点了点头，语气里有一丝公事化的赞许。
林薇薇心里微微一松，准备起身告辞。
她刚要开口的瞬间，沈叙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到了她的脸上。
他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些，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仿佛随口一提般，自然地问道。
“对了，那首《星轨之下》，”他顿了顿，看向她，“你最喜欢哪部分？”
……
空气仿佛凝滞了。
林薇薇整个人僵在椅子上，刚刚建立起来的专业壁垒瞬间粉碎，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他记得！
他不仅看到了，他还记得！而且他问了！
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
她该怎么回答？
说喜欢歌词？
像什么“我的轨迹永远无法与你交汇”？
这不是不打自招？
说喜欢编曲？
可她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手指蜷缩起来，掐住了笔记本的边缘。
看着她瞬间僵住、脸颊泛红、眼神慌乱无处安放的样子，沈叙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
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那目光却让林薇薇觉得无所遁形。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沈叙桌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室内凝滞的空气。
沈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微微蹙了下眉，对林薇薇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喂，李总……”
趁他接电话的间隙，林薇薇贪婪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她低下头，假装整理手中的笔记，心跳却依然快得离谱。
电话中像是在讨论一个棘手的问题，沈叙的语气变得专注而严肃，暂时无暇他顾。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显然刚才那个关于音乐的话题已经被工作打断。
他看向依旧紧绷的林薇薇，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公事化。
“没事了，你先去忙吧。”
“好的，沈师兄。”
林薇薇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三步并一步般地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门在身后关上。
她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劫后余生。
却又……莫名地，有一丝极其微小的失落。
他刚才……到底只是想找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还是……真的想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