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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我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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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书禾说:“你不是不知道怎么分辨友情和爱情吗?刚才我抱你那一下,你有什么感觉吗?
  “或者说,如果你觉得你可能喜欢的那个人这么抱你,你有什么感觉?对方这么抱别人,你又会有什么感觉?”
  明明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凉意,学习的时候也会觉得冻手,可柏颂现在就是莫名觉得热,热到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手心里也全是汗,脸也热热的,大概已经红了吧?
  柏颂想,她大概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了。
  她现在确定,她喜欢陈书禾,不是友情的那种喜欢,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听网课,老师说的那句:“风吹幡动,是幡自己在动,还是风吹着幡动?
  “都不是。是你的心在动,因为你觉得幡在动,所以幡才会动,你不觉得幡在动,它就不会动。”
  她不是唯心主义,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心动怎么会导致幡动呢?这太荒谬了。
  都说了是风吹幡动,那幡动的原因就是因为风吹啊,要是她想什么是什么的话,那大家也别上班了,天天坐在家里想自己有满屋子的钱就得了呗。
  现在她觉得,这一点都不荒谬,那个幡确实不是自己在动,也不是被风吹动的,而是因为她觉得幡在动,所以才会看到幡在动。
  风没动,幡没动,只有她的心在动,仅此而已。[1]
  这阵风吹得真好啊,不仅吹散了身体上的热气,也吹散了她心里的阴霾。
  不管结局怎么样,现在感到快乐和幸福就够了,有时候,体验比结局更重要。
  陈书禾与柏颂的友谊,开始于一次找搭子活动,她经常想,也许去年没考上,就是为了今年遇到柏颂吧。
  感谢老天奶的安排,比起一战上岸,她确实更喜欢有一个可以一辈子的朋友。
  有的时候,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以及在这个过程中的收获。
  “我站在她的未来里,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事事有回应,不用及时回应,只要有回应就行,这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遇到柏颂之后,我才发现,我和柳梦如的关系很病态,才发现正常的关系应该是什么样的,所以我不会再和柳梦如复合了,你们也不必再劝了。”
  第一句话陈书禾发了社交动态,所有人都能看到。
  第二句是她和劝复合的朋友们说的。
  她在上一段感情中获得过快乐,只是后来越来越不快乐,这种情况,结束就是新的开始。
  柏颂撞到她怀里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自己对柏颂的感情,不是学习搭子间的感情,而是爱情的开始,她和柏颂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放弃一棵歪脖子树,才能拥有郁郁葱葱的森林。
  放弃经常玩冷暴力的柳梦如,才能遇到真正适合她的柏颂。
  说起来,她还真得好好感谢感谢柳梦如呢。
  如果柳梦如不对她使用冷暴力,她也不会遇到更适合自己的柏颂,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柏颂怎么看她,而且…
  陈书禾看着柏颂送她的新糖盒,柏颂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暗恋的人暗恋别人,看来这会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不过没关系,她在暗恋的过程中觉得快乐,就已经足够了。
  “你今天的香水很好闻。”陈书禾喷的香水是药香玫瑰味的,要靠得很近才能闻到,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柏颂倒是希望这个味道能再大一点,不然离得远了她就闻不到了,总得往陈书禾身边凑,搞得像个变态似的。
  “你的品味很不错嘛。”药香味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得了的,爱的人爱得死去活来,不爱的人闻一下就要捏着鼻子跑,柏松竟然喜欢这个味道,真有品味,不愧是她喜欢的人,就是如此有品位。
  “你的品味也不赖。”柏颂拿了一捆打折酸奶,又拿了旁边的打折水果,自从认识陈书禾之后,她就养成了不打折不买的习惯。
  陈书禾说,什么东西打折她就喜欢什么,不打折的不喜欢,曾经打折现在不打折,那那个东西就不是她喜欢的了,她是能屈能伸的俊杰。
  这位俊杰站在文具区一脸纠结,她的爱笔们在这一个月内陆陆续续光荣退休,网购的还都漏墨了,眼看快考试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差笔了。
  当年念初三的时候,她从一个高考考上top1院校的学姐那,便宜买了盒没用完的笔,她每次用那个笔考试都会超常发挥,所以她觉得那个笔能给她带来好运。
  但当年买的笔早就用完了,后来买的陆陆续续也都光荣退役,准备去回购时才知道,那个笔已经停产两年多了,好不容易高价买到的库存,还都折半路上了,买别的笔会不会不行啊?
  “好啦,别发愁啦,看看这是什么!”柏颂像变魔术似的,从兜里掏出两个文具盒来,“这个型号只在国内停产下架,国外还是有在正常生产和销售的哦,前一阵大促活动,这一堆算上运费,拢共才花了九十六块五。”
  柏颂不理解为什么陈书禾一定要用那个型号的笔,但她充分尊重。
  她去问了在国外生活的朋友,那款笔在原产国还有没有卖。
  幸运的是,那个型号的笔只是在国内全面下架了,在国外还是有在卖的,所以很久以前她就托朋友买了,只是一直被扣在海关,现在才放出来。
  陈书禾说:“谢谢你,我会用这些笔好好考试的!”
  就算再小的事,柏颂都会认认真真当一件大事去办,买笔这不是什么大事,这个型号停产就换别的型号也没什么,这又不是什么生活必须品,没有就会死。
  而且她从来没和柏颂说过这件事,可柏颂却注意到了。
  可柏颂却注意到了。
  注意到她始终在用一个型号的笔,注意到她因为买不到这个型号的笔而发愁。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可真好。
  比收到礼物还让人开心。
  柏颂说:“不用谢,你不是也送给我绝版的教科书了吗?”
  陈书禾说:“书要给有用的人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那玩意放在我家顶多就是一摆设,给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未来的院士啊,你未来的科研成果,可是会造福全世界的。”
  柏颂说:“这也太夸张了吧?”
  陈书禾说:“人要有梦想,要志存高远,要敢想敢干,我相信你,你就是未来的院士,柏院,苟富贵勿相忘。”
  柏颂说:“不不不,陈院,这句话应该我对您说。”
  陈书禾说:“不不不,柏院,您太客气了。”
  在陈书禾浅薄的印象中,在这种大促的日子里找代购买东西,似乎也不会比平时便宜,所以这些大概是柏颂托别人帮自己买的。
  她不知道柏颂托的是谁,但总归是用人情换来的,就算关系再好那也是人情。
  人情可太难还了。
  攥在手里的不止是笔,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期待。
  她今年一定会考上研究生的,就冲着柏颂的这份情谊,她也一定会考上研究生的。
  “我好像是双A,但我没有去医院确诊,ASD中有一条病症和我的情况很像,就是会持续使用同一个物品,换成别的就会没有安全感。”
  这是陈书禾第一次和别人提起双A的事,她只赛博确诊过,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双A,觉得也没必要一定要去医院确诊。
  确诊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也没什么特别好的治疗双A的方法,只能吃点药缓解一下。
  最重要的是,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并不想做出什么太大的改变。
  不合群又怎么样呢,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她一定要合群。
  和别人不一样又怎么样呢,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她一定要和别人一样。
  而且目前为止,她的生活也没受到什么太大的困扰,没有困扰就是正常的,就没什么大病。
  人生在世,谁还能没点病了?
  她就是有病,还能怎么样?实在不行把她抓去蹲监吧。
  柏颂说:“我好像也是双A,所以我很能理解你现在的感觉。”
  陈书禾说:“我觉得双A也好,八A也好,只要自己能接受自己,那就可以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对整个社会毫无危害。
  “我只不过是在某些方面表现的稍微有点奇怪而已,这也没什么,正是这些奇怪的地方,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我,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柏颂说:“我也是。”
  “我也是”的意思是,她喜欢现在的自己,也喜欢现在的陈书禾。
  柏颂偶尔会想,如果和陈书禾认识了九年的人是自己就好了,那自己不晓得会有多幸福,她一定会好好珍惜陈书禾的,绝对不会像陈书禾前任那样坏。
  柏颂有意无意说道:“今天在楼下碰到俩小孩,活得还挺通透的。”
  陈书禾说:“活那么通透有什么用,不如像我一样,每天傻了吧唧的,什么事都记不住,什么人际关系都能搞砸,多好啊,省了多少麻烦事。”
  柏颂说:“是和前任分手之后,每天都都在被窝里哭哭唧唧的吗?啊,我好冒昧啊,我竟然能说出这么冒昧的话,我可真是太冒昧了。”
  “我喜欢你的冒昧,请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也继续冒昧下去。”和柏颂在一起的日子简单又快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不用一句话拐八百个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无心理负担。
  日子怎么可能和谁过都一样呢?
  今天是冬至,寺庙广场前正在举办戏曲演出活动,演员们咿咿呀呀唱些她听不懂的戏,好听倒是挺好听的,可惜听不懂唱得是什么。
  以前她上大学的时候,学校旁边的寺庙前也经常有戏听,现在仿佛又回到上大学的时候,回到了五点四十五下课后,和室友慢慢悠悠在美食街找吃的时候。
  “糖山楂这种东西,就跟泡面似的,一个不够,吃完心痒痒,两个又多。”陈书禾把一个空棍扔进路边的垃圾桶,“我一直觉得,糖山楂里最好吃的,就是糖山药后面那一颗。”
  柏颂说:“我冒昧问一句,你到底是哪儿的人?你的口音好杂,听不出来是哪儿人。”
  “我是地球人。”
  “谁不是地球人?”
  “外星人就不是地球人。”
  两人正吵吵闹闹拌嘴的时候,路边忽然传来了句:“诶呦喂,这么快就找着下家了?介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