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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危险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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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商场到地下车库,严汀雨屈膝半蹲在后备箱前,将给二队队员带着东西往后备箱放,整整两大袋子,要么是速食食品、要么是零食,他们二队是整个市局著名的“饕餮”队。
塑料袋边角蹭过后备厢垫,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他手腕微沉,指腹按在冰凉的纸箱表面,直到确认东西都码放稳妥,才直起身。
旁边的易云初早已倚在车门边,指尖勾着车钥匙轻轻晃动,钥匙之间发生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搞定,回局里。”易云初率先拉开车门,严汀雨应了声,绕到驾驶座一侧。坐进车里,他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指腹无意识摩挲着皮质表面的纹路。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直到路口红灯亮起,车身稳稳停下的瞬间,骆归舟的身影突然撞进脑海。
他想起方才老厕所走廊的画面:骆归舟斜倚在墙边,指尖夹着支燃着的烟,烟蒂火星明灭,淡青色的烟雾顺着他微抬的下颌线往上飘,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他黑色连帽衫的袖口,露出一截冷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臂——那片皮肤上,一枚硬币大小的圆形伤疤格外扎眼,边缘带着浅浅的褐色,一看便知是烟头烫过的痕迹。
严汀雨下意识吸了吸鼻子,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骆归舟身上的味道。那是雪松的清冽气息,裹着淡淡的烟草味,不呛人,反倒像一层薄纱,轻轻缠在感官上。他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有过这种心绪,像初入陌生课堂的孩子,面对满黑板的难题,连呼吸都带着点无措的滞涩。
将车停进市局地下车库的固定车位,手刹拉起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刚解开安全带,就见易云初被走廊那头跑来的年轻警员拽住胳膊,那警员脸上带着急色,连话都说得急促:“易哥!队里有大事,张队让您马上过去!”易云初拍了拍严汀雨的车窗,比了个“回见”的手势,便跟着警员快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严汀雨绕到后备箱拿起两袋子的零食,指尖触到袋子里还带着余温的糕点盒,方才在火锅店沾染的酸汤热气、还有偶遇骆归舟时心头那点慌乱无措,像是被市局里冷冽的消毒水味瞬间冲散。
他走进电梯,按下“3”的按钮,金属门缓缓合上时,映出他眼底迅速敛去的情绪——在这里,他不是会被私人心绪牵绊的严汀雨,是禁毒支队二队长,是能在案发现场迅速理清线索的严支队,每一寸空气里都浸着紧绷的工作气息,容不得半分松懈。
电梯门打开,三层办公室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严汀雨走到柴术的办公桌前,将袋子轻轻放下,塑料袋子与桌面碰撞,发出闷响。
没等他开口,几个年轻队员就像嗅到食味的鸟崽,“呼啦”一下围过来,手快的已经拉开袋子拉链,掏出里面的糖糕和奶茶,连声道:“严队万岁!!!”
严汀雨靠在桌边,看着他们吵吵嚷嚷分东西的样子,眼底藏着一闪而过的笑意,那笑意浅得像落在湖面的光斑,转瞬就融进眼底的沉稳里。
他低头扫过桌上摊开的案卷,鼻尖萦绕着油墨和纸张混合的味道——这味道闻久了确实让人头晕,还有永远开不完的例会、熬夜整理线索时的疲惫,但每当看到队员们为了突破案情欢呼,或是在加班夜一起分享一碗泡面,他就觉得这些都值。
“通知下去,十分钟后三号会议室开会,二队骨干全员到齐,关于辉夜酒吧的具体行动”话音落时,他指节无意识抵了抵裤缝,周身的松弛感瞬间敛去,只剩工作时的锐利。
转身走向办公桌,视线先落在墙前的白板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辉夜酒吧的位置图。红笔圈出的关键节点像醒目的警示,蓝笔标注的路线图纵横交错。他盯着“微型摄像头”那行字默数三秒,在心底将行动步骤重新过了一遍,确认无遗漏后,才俯身抓起桌角的一叠报告,指尖夹着的钢笔在报告封面轻轻敲了两下,迈开步子往会议室走。
推开门时,会议室里已经坐得整齐。二队的骨干们脊背挺得笔直,面前摊着笔记本,连笔都握在手里,见他进来,纷纷要起身问好。
“坐。”严汀雨抬手制止,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径直走到主位,将报告“啪”地放在会议桌上,纸张碰撞的声响打破了片刻的安静。他没半句客套,直接拿起桌上的白板笔,笔帽随手扔在桌角,“咔嗒”一声轻响后,便在空白白板上快速讲起计划。
白板笔在严汀雨指间转动,笔尖划过板面的“沙沙”声渐渐慢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他右手腕轻轻转动时,一阵酸胀感顺着小臂蔓延上来,指腹因长时间握笔泛起淡淡的红痕。直到最后一个代表“撤离点”的圆圈画完,他才松了松手腕,笔帽“咔嗒”一声扣回笔杆。
严汀雨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虎口,目光从白板上的行动图移开,缓缓扫过会议室里的队员们——有人在笔记本上快速补记,有人眉头微蹙盯着部署图沉思,每个人眼底都透着紧绷的专注。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刚才讲解计划时更沉,像浸了水的石头,落在每个人耳边:“这次任务,核心是要获得二楼的具体情况,要最大程度保证卧底的安全。”
顿了顿,他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告诉‘雪豹’我只有一个要求——允许行动失败,后续可以再调整方案,但他,不准负伤。”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重,目光落在每个队员脸上,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他们心里,连空气里都漫开一层沉甸甸的郑重。
办公室里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
严汀雨靠在桌边,指尖夹着的钢笔无意识转了两圈,墨水滴在空白的草稿纸上,晕开一小片深色。这场探查行动,确实是场赌局——赌卧底“雪豹”的摄像头不被拦截,赌二楼楼梯口没有检查,可哪次出任务不是这样?
禁毒战场上的变数比天上的云还快,他们是在跟一群穷凶极恶的毒贩打交道,从来都是在未知里赌一个结果。
整整一个下午,禁毒二队的办公室静得吓人。没人说话,只有翻动案卷的沙沙声、敲击键盘的哒哒声,空气沉闷得像要下雨,连呼吸都带着紧绷的重量。
易云初中途推门进来,刚吸了口气就皱起眉,嚷嚷着:“你们这屋也太闷了,压得人胸口疼!”他伸手扯了扯衣领,刚想再说两句,兜里的对讲机突然“滋滋”响起来,他看了眼屏幕,又火急火燎地冲出去,关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夜幕慢慢沉下来,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半。突然,会议室的监控屏幕亮了一下,“雪豹”的接入请求弹了出来。所有人瞬间直起身,原本松散的坐姿变得笔直,手上的装备被攥得更紧。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晃动,镜头被藏在“雪豹”的纽扣里,外面套着一支黑色钢笔作掩护,金属笔身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
随着镜头稳定下来,辉夜酒吧的大门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马甲的服务生,手里举着金属探测仪,正挨个扫过进门的人。探测仪偶尔发出“嘀”的轻响,服务生就会伸手翻查对方的口袋,动作熟练又警惕,连衣角的褶皱都没放过。会议室里没人说话,只有屏幕的光映在每个人脸上,眼底都透着专注的锐利。
会议室里的空气像被冻住了,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屏幕上,有人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有人身体前倾,鼻尖几乎要碰到桌面,连眨眼都舍不得。
严汀雨站在屏幕前,掌心悄悄沁出冷汗,指腹在裤缝上蹭了蹭,眉头拧成一道深痕——屏幕里,“雪豹”正一步步走向辉夜酒吧的门,那两个穿黑色马甲的服务生已经举起了金属探测仪。
探测仪的探头扫过“雪豹”的胸口,屏幕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严汀雨的喉结动了动,盯着屏幕里服务生的表情,生怕对方露出半点怀疑。几秒钟像几个世纪那么长,直到服务生收回探测仪,朝“雪豹”抬了抬下巴,没说一个字,侧身让开了路。
“呼——”会议室里响起一片轻不可闻的呼气声,有人悄悄松了攥紧的拳头,椅面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没等大家彻底放松,屏幕里突然传来嘈杂的声响——带着传播功能的摄像头,将酒吧里的热闹一股脑送了进来:男女的嬉笑喊叫声、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酒杯碰撞的清脆声,混着淡淡的酒精味仿佛都透过屏幕飘了进来,与会议室里紧绷的气氛形成刺眼的对比。严汀雨的目光重新沉下来,抬手抹了把掌心的汗,声音压得极低:“注意身份,关注王兆的情况。”
屏幕里,“雪豹”迈着从容的步子走进酒吧,身上那件香槟色丝质衬衫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随意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完全是一副挥金如土的富商贵公子模样。他抬手拂了拂袖口时,腕间那块银灰色腕表格外惹眼——表盘是低调的哑光材质,边缘嵌着一圈细钻,在酒吧的灯光下闪着不张扬的光。
没人知道,这块表是严汀雨前晚从家里书房的隔间里挑出来的。当时他打开胡桃木柜门,指尖划过一排腕表,最终停在这块上:品牌是小众的高端款,识货的人一眼能看出价值,却又不至于贵到扎眼——若是戴块百万级的名表,一个“贵公子”却来这种中流社会的酒吧消遣,未免太过反常,反倒容易引人生疑。严汀雨当时捏着表带,反复确认表盘的光泽、表带的磨损痕迹都恰到好处,才将表递给“雪豹”,低声叮嘱:“别露怯,就当是你自己的东西。”
此刻屏幕里,“雪豹”抬手看时间时,腕表自然地贴合在他腕间,动作流畅得像是戴了千百遍。酒吧里几个服务生的目光扫过那块表,眼神里多了几分客气,连引路时的语气都软了些——这恰到好处的“贵气”,正是严汀雨当初挑选这块表时,最想达到的效果。
屏幕里,“雪豹”刚在角落的卡座坐下,手指便叩了叩桌面,对着过来的服务生抬了抬下巴,声音透过摄像头传得清晰:“把你们这最贵的洋酒,开三瓶。”话音落时,他往椅背上一靠,腕间的腕表在灯光下晃了晃,那股挥金如土的派头拿捏得恰到好处。
没等酒上桌,几个穿露肩短裙的女人就踩着高跟鞋围了过来,香水味仿佛都透过屏幕飘进会议室。有人伸手搭在“雪豹”的肩膀上,指尖轻轻划着他的衬衫领口。还有人直接半趴在他胸口,声音软得发甜:“帅哥第一次来呀?”
“雪豹”脸上没半分局促,嘴角勾着笑,伸手虚扶了下身边人的腰,张口就是荤话:“第五次来啦!刚坐下就遇着这么多美人,算我运气好。”一句话逗得卡座里的人笑作一团,女人的娇笑声混在酒吧震耳的音乐里,模糊又暧昧。
会议室里没人被这热闹分神,每个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在屏幕角落的每一处扫过。严汀雨的手指在桌面轻轻敲着,视线锁定在吧台方向——突然,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看吧台左角。”
众人立刻聚焦过去: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坐在那里,面前的酒杯空着,连点单的动作都没有。他头埋得很低,一只手攥着杯壁,另一只手搭在腿上,挽到小臂的袖口下,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几道细小的针眼在灯光下隐约可见,一看就是长期吸毒留下的痕迹。
“是王兆。”有人压低声音确认,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更紧,连呼吸都比刚才轻了几分。屏幕里依旧是酒吧的奢靡喧闹,屏幕外,每个人的眼神都沉了下来。
屏幕里,“雪豹”正抬手跟服务生要第二瓶酒,指尖划过瓶身时,镜头却借着抬手的动作,极轻微地往吧台方向偏了半寸——幅度小得像呼吸般自然,连围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没察觉,只有会议室里紧盯屏幕的人捕捉到这细微的调整。画面里的王兆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空杯壁,却在“雪豹”又一次豪爽付账时,抬眼扫了他两下,眼底带着几分被热闹吸引的打量。
这已是“雪豹”第五次踏进辉夜酒吧。前三次,他都借着“偶遇”跟在王兆身后进门;后两次,为了洗去“刻意跟随”的痕迹,他特意错开时间独自前来,每次都像今天这样,一进门就点最贵的酒、给最高的小费,那副挥金如土的模样早让服务生记熟了脸。此刻他从钱包里抽出黑卡递过去时,服务生的态度越发恭敬,连说话都带着讨好——这张VIP黑卡,是他用五次“奢靡消费”攒下的信任凭证,也是最好的保护色。
舞池里的人群还在扭动,彩色灯光扫过一张张模糊的脸,女人的调笑声混着荤话透过摄像头传进来,直白得让年轻警员都红了耳尖。
柴术坐在角落,猛地抬手捂住耳朵,压低声音嘟囔:“我的天,这也太少儿不宜了!”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队员肘了一下,示意他别分心。严汀雨的目光始终锁在屏幕里的王兆身上,手指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王兆抬眼的次数,声音压得极低:“注意王兆的动作,他开始留意‘雪豹’了。”
酒吧喧闹的角落,一道身影静静立在阴影里。他穿着和其他服务生一模一样的黑色马甲,底下是洗得有些发白的普通白衬衫,可这身廉价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却像被精心剪裁过般服帖——宽肩撑得马甲线条利落,腰间的黑色腰带轻轻一收,衬得腰肢细而不弱,肩颈到腰线的弧度利落得像刀刻,竟穿出了几分国际超模的气场。
他垂着眼,墨色的头发梳成背头,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在额前,遮住一点眉骨,却挡不住那双极深的蓝色瞳孔——像是浸在深海里的宝石,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扫过人群时没带半点温度。
身形在同等身高的男人里算瘦,可肩背挺得笔直,手臂垂在身侧时,能看到衬衫下隐约绷紧的肌肉线条,没有半点单薄感,反倒像蓄势待发的黑豹:看似安静地伏在暗处,每一寸肌理里都藏着惊人的爆发力,连指尖无意识划过马甲纽扣的动作,都透着股危险又迷人的张力。
他混在忙碌的服务生里,没人注意到这双蓝色瞳孔正不动声色地扫过“雪豹”的卡座,又落回吧台边的王兆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锐利。
吧台旁,两个端着鸡尾酒的女人盯着角落的服务生,眼神里藏不住惊艳。其中穿红色短裙的女人先迈开步子,踩着高跟鞋凑过去,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光。
她抬手搭在男人胳膊旁的墙壁上,笑容甜得像裹了糖,声音软乎乎的:“小哥,长得这么俊,陪姐姐喝一杯呗?”说着就想往他身上靠,指尖都快碰到他的马甲。
男人眼皮微抬,没说话,只是极自然地往旁边侧了半步——动作轻得像避开落在肩头的灰尘,既没让女人难堪,又恰好拉开了距离。接着,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巴,最后轻轻挥了挥手,眼底没什么情绪。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往后退了半步。她上下打量了男人两眼,眼神里的兴致散了大半,转身走时还跟同伴嘟囔了句:“原来是个聋哑人,这么好的皮囊,真是可惜了。”
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男人耳朵里。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没动,只是墨色碎发下的蓝色瞳孔暗了暗,继续站在阴影里,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回“雪豹”和王兆的方向。
男人靠在角落,目光扫过舞池时,恰好瞥见一个服务生脚下踉跄,托盘里的酒水晃得要泼出来。没等他反应,那出手阔绰的贵公子已伸手稳稳扶住托盘,动作快得像阵风,混在酒吧的喧闹里,没任何人留意。下一秒,贵公子便收回手,笑着和身边女人玩起骰子,笑声爽朗得没半点异常。
男人指尖在墙壁上轻轻敲了两下,节奏慢而轻。
他重新看向吧台边的短短二十分钟被贵公子打量三次的男人,目光落在对方露在袖口外的皮肤,视线短暂定格后,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气音,没再多停留,转身融进舞池的人群里,黑色马甲的衣角扫过身边人,身影很快便被晃动的灯光掩去。
会议室墙上的电子钟跳至十一点零九分,数字亮得有些刺眼。屏幕里,一直埋着头的王兆突然动了——他抬手将挽到小臂的卫衣袖子慢慢往下扯,布料盖住那片带着针眼的皮肤,动作慢得像在掩饰什么。接着他抬腕看了眼表,表盘的光在昏暗里闪了一下,随后便直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脚步刻意放得平缓,避开了通往二楼舞池的显眼楼梯。
严汀雨的手指在桌面上顿了顿,低声道:“注意他的路线,避开主楼梯,有问题。”话音刚落,屏幕里的“雪豹”便跟了上去——他等了几分钟,才装作不耐地推开身边的女人,笑着说“去趟洗手间”,起身时还故意晃了晃,演足了微醺的样子。
走廊里没什么人,灯光比大厅暗了不少,只有壁灯投下细碎的光。“雪豹”走到洗手间门口的拐角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一道身影——一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正踩着旁边的楼梯往二楼走,背影挺拔,明显不是王兆。他脚步没停,继续往洗手间走,镜头却悄悄往上抬了半寸,记下了那道身影的去向。
“楼梯口没检查!”观察屏幕的警员突然压低声音喊了一句,语气里藏着惊喜。众人立刻聚焦过去:二楼楼梯口空荡荡的,没有穿黑色马甲的服务生值守,连金属探测仪的影子都没有。严汀雨的眼睛亮了亮,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二楼无布控,重点盯防”,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
“雪豹”踩着楼梯往上走,脚步故意放得有些虚浮,像喝多了酒般微微晃着身子,眼神却借着“好奇打量”的模样,快速扫过二楼的环境。屏幕跟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先是拍到二楼铺着的红色地毯——绒面厚实,踩上去几乎没声音,颜色红得有些暗沉,透着股压抑的贵气。
随着摄像头慢慢上移,会议室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二楼四周居然全是刷着深灰色涂料的墙壁,光溜溜的没有一扇门,连窗户的影子都看不到,空旷得有些反常。严汀雨皱起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钢笔,低声道:“不对劲,全是墙壁,藏身处肯定在别的地方。”
“雪豹”没露半分异样,依旧装作醉醺醺的样子,顺着唯一的拐角走过去。镜头跟着他的步伐转了个弯,屏幕里的画面短暂地晃了晃,随后便拍到拐角后同样空荡荡的走廊——墙壁依旧光滑,只有尽头处挂着一幅廉价的风景油画,画框边缘还沾着点灰尘,与二楼昂贵的地毯格格不入。他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鞋底蹭过地毯的声音,透过摄像头隐约传进会议室,在一片寂静里格外清晰。
屏幕里的镜头刚转过拐角,两扇深棕色的木门突然撞入视野——门把手上还嵌着暗金色纹路,透着股隐秘的厚重感。门旁站着两个男人,身材高大,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像淬了冰,一看见“雪豹”就皱紧眉头,声音粗哑得吓人:“你谁!?来这里干嘛!?”
“雪豹”身子猛地一顿,像是被吼声吓醒了酒,“哎呦”一声往后退了半步,手还下意识扶了扶额。可下一秒,他又好奇地往前伸了伸头,眼神往男人身后紧闭的大门瞟,脚步还想往旁边挪,试图绕开两人看清门后的动静。
“站住!”其中一个男人立刻横过胳膊挡住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语气里满是威胁:“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了信不信!”
这话刚落,“雪豹”的脸色瞬间变了——哪还有半分醉态,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触了逆鳞的少爷,吼得走廊都嗡嗡响:“你们是谁!敢这么和老子说话!”
他手指往楼下方向指了指,语气里满是不屑,“老子在你们这酒吧花了整整十万多!菜单上那些破酒,老子喝了不知道多少瓶!我呸!”说着,他猛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黑色VIP卡,指尖夹着卡片往两人眼前狠狠晃了晃,下巴抬得老高,恶劣又嚣张:“看一眼还不允许了!还要扣小爷眼珠子?来啊!我怕你!你倒是试试,看我爹放不放过你!”
他胸膛微微起伏,眼神里满是被冒犯的怒火,连攥着卡的手指都在微微用力——那副被宠坏的贵公子模样,演得活灵活现,连站在门旁的两个男人都愣了愣,眼神里多了几分迟疑,显然没料到会撞上这么个“硬茬”。
会议室里,严汀雨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半分,指尖在笔记本上快速记下“‘雪豹’借身份施压,对方出现迟疑”,声音压得极低:“稳住,看对方反应。”屏幕里的对峙还在继续,“雪豹”的嚣张与男人的警惕撞在一起,空气里都透着剑拔弩张的张力。
门旁的男人目光落在“雪豹”晃着的黑卡上,眉头悄悄松了些,脸上的凶狠淡了几分,却还是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语气里藏着隐隐的嘲讽:“看一眼?你也不一定买得起!就算买得起,也不一定有命用!”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会议室,所有人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严汀雨的手指猛地攥紧钢笔,指节泛白——“买得起”“有命用”,这分明是在暗示门后藏着见不得光的交易,甚至可能与毒品有关。他飞快与身边的队员交换眼神,眼底满是凝重,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吐出“重大线索”四个字。
屏幕里的“雪豹”像是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只被“买不起”三个字刺激到,冷哼一声,黑卡在指尖转了个圈,声音喊得更响:“怎么买不起?小爷有的是钱!让我进去!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牛鬼蛇神,能让你们这么宝贝!”
“你还不够资格。”另一个男人突然抬了抬下巴,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冷得像冰。这话彻底点燃了“雪豹”的火气,他往前凑了半步,手指直直指着两人,脏话顺着喉咙滚出来:“不够资格?你们算什么东西!不过是看大门的狗,也敢跟小爷这么说话?今天这门我还非要进了!”
他越骂越凶,胸膛剧烈起伏,连额角的青筋都隐隐露出来,那副被彻底激怒的贵公子模样,演得毫无破绽。
那两个男人本就没什么耐心,被骂了几句后,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起来。突然,两人几乎同时往腰后摸去——严汀雨的目光瞬间锁定,心脏猛地一紧,低声提醒:“注意他们的手!是枪!”
屏幕里,能清晰看到男人后腰凸起的弧度,黑色马甲下,枪身的轮廓隐约可见。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有人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警械,连呼吸都放得更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屏幕,等着“雪豹”的下一步反应。
男人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我再最后警告一遍,滚!要不然老子杀了你!”话音里的狠劲像淬了冰,连屏幕外的人都能感受到压迫感。“雪豹”的眼神闪了闪,显然也瞥见了对方腰后露出的枪柄——他知道不能再硬刚,立刻收了嚣张气焰,脸上挤出几分被吓到的慌乱,嘴里嘟囔着“算你们狠”,脚步却没停,转身就要往楼梯口走。
“等等。”突然,身后的男人喊住了他,声音冷得没半点温度。
“雪豹”的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摄像头恰好对准男人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暴躁,只剩深不见底的沉郁,还带着一丝琢磨不透的审视,像在反复打量一件可疑的物品。会议室里的严汀雨心猛地一沉,指尖的钢笔顿在纸上,墨点晕开一小片——这眼神太不对劲了,不是被冒犯后的愤怒,反而像在确认什么,可他一时又说不出哪里违和。
男人盯着“雪豹”看了足足三秒,才缓缓挥了挥手,语气依旧冰冷:“滚吧。”
“雪豹”咬着牙,低低骂了句“晦气”,转身快步往楼下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却还维持着“被吓走”的狼狈。可他没看见,身后两个男人的目光一直追着他的背影,那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屏幕,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探究——会议室里的人都绷着神经,年轻警员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严汀雨俯身凑近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办公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凝重:“不对...”
哪里不对?是男人突然转变的态度?是那过于深沉的审视?还是明明已经怀疑,却又轻易放走“雪豹”的反常?
无数个疑问在他心头打转,钢笔尖在纸上反复划着圈,屏幕里“雪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楼梯口,可那两个男人的目光,却像阴影一样,笼罩在整个会议室里。
“雪豹”刚转过走廊拐角,脚步猛地顿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眼前没有熟悉的下楼楼梯,只有另一道延伸向黑暗的拐角,墙壁上的壁灯坏了几盏,只剩微弱的光打在冰冷的墙面上。不远处,一扇挂着“洗手间”牌子的门亮着幽幽红光,红色灯光透过门缝渗出来,在地面映出细长的光带,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他僵在原地,摄像头跟着微微晃动,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明明上来时只有一道拐角、一条通往楼梯的路,怎么转身就变了模样?
会议室里,严汀雨的呼吸瞬间一滞,猛地抓过桌角的草稿纸,钢笔尖狠狠戳在纸上,连纸都被戳出个小洞。
他快速在纸上画起二楼的路线:先画刚才“雪豹”走过的走廊,再画那道突然出现的新拐角,线条越画越急,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响声。“不对!”他声音发沉,语气里带着确认,“这二楼的构造,完全和普通二楼不一样!是故意设计的迷道!”
旁边的队员凑过来一看,瞬间明白——
按照“雪豹”最初的路线,拐角后本该是下楼的楼梯,可现在却变成了新的拐角和红光洗手间,显然是走廊被做了手脚,要么是有活动墙体,要么是利用灯光和布局制造了视觉错觉,目的就是困住误闯的人。
屏幕里,“雪豹”慢慢往后退了半步,眼神快速扫过四周,试图找到熟悉的标记,可入眼全是陌生的墙壁和那抹渗人的红光。
会议室里的气氛更紧了,柴术攥着笔的手都在发力,低声道:“‘雪豹’被困住了!这地方就是个陷阱!”严汀雨没说话,手指在草稿纸上反复描摹那道新拐角,眉头拧得更紧——这迷道背后,肯定藏着通往核心交易点的入口,可“雪豹”现在被困在里面,连退路都找不到了。
走廊里的红光还在幽幽闪烁,空气里满是诡谲的寂静,突然,一声清脆的“啪塔”声透过摄像头传进会议室——是打火机开盖的声音,就来自不远处那道新拐角后。
“雪豹”的身体僵了一下,犹豫着往前挪了两步,镜头跟着他的动作慢慢靠近拐角。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当镜头转过拐角的瞬间,画面豁然开朗:眼前是一条窄小的廊道,地面铺着和二楼大厅一样的红色地毯,尽头是扇被铁杆封住的窗户,而窗户旁边,正站着一道挺拔的背影。
那人穿着酒吧服务生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马甲收得极紧,衬得腰线细而利落,指尖夹着一支燃着的烟,烟雾在昏暗里慢慢升腾,模糊了他的轮廓。
会议室里,严汀雨的瞳孔骤然一缩,握着钢笔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那道背影的肩线、站姿,还有被马甲勾勒出的身形,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他的记忆——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人影,清晰得无法忽视。他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凝重:“骆归舟?”
屏幕里,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注视,指尖的烟微微顿了顿,却没回头,只是将烟往窗外递了递,烟雾顺着铁杆的缝隙飘出去,与夜色混在一起。“雪豹”站在廊道入口,没敢贸然上前,镜头稳稳地对着那道背影,连他衬衫领口露出的半截锁骨,都清晰地映在屏幕上。
窗户旁的男人缓缓转过身,动作慢得像在拆解一场无声的谜。他将重心倚在窗沿上,一只手撑着窗台,指尖夹着的烟还在燃着,火星在昏暗里明灭。当他的脸完全映入镜头时,会议室里的严汀雨心脏像被攥住——那挺拔的肩线、收得极细的腰线明明是骆归舟的模样,可脸上的五官却全然不同,尤其是那双瞳孔,是极深的蓝,像浸在寒夜里的海水,连梳得整齐的背头下,垂落的碎发弧度都透着陌生。
判若两人!
严汀雨的指节狠狠攥着钢笔,指腹泛白。他从小就信自己的直觉,方才那道背影撞进眼里时,直觉就疯狂叫嚣“是骆归舟”,可这张脸、这双蓝眸,又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二十六年对直觉的信任。
男人缓缓举起烟,深深吸了一口,烟丝燃烧的“滋滋”声透过摄像头隐约传来。他像是要把那口烟全憋进肺里,空着的手轻轻按了按左胸口,随后微微仰头,将烟圈缓缓吐出来。昏红的灯光落在他脖颈上,喉结滚动时,线条脆弱又优美,连抽烟时漫不经心的姿态、周身散发出的冷冽气质,都和严汀雨记忆里的骆归舟一模一样。
严汀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个念头猛地炸开——人皮面具!
是早上坐在他车里的“骆归舟”戴了面具?还是眼前这个蓝眸男人,才是真正的骆归舟?他为什么要戴面具?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另有目的?无数疑问在他脑中冲撞。
可那双蓝眸太陌生了,陌生到让他开始怀疑——或许只是气质相似的人?或许自己的直觉,这次真的错了?
会议室里没人说话,只有屏幕里男人吐烟的动作还在继续,烟雾缭绕中,他的脸一半在红光里,一半在阴影里,像个真假难辨的谜。严汀雨的手指在草稿纸上反复划着“骆归舟”三个字,墨痕叠着墨痕,连呼吸都带着混乱的沉重——他必须弄清楚,这个人,到底是谁。
“雪豹”攥紧了手心,指尖的冷汗浸湿了衣料——尽管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眼前男人的危险,尽管廊道里的红光让空气都透着寒意,他还是立刻切换回“迷路少爷”的模样,脚步虚浮地往前挪了两步,语气里带着被惹恼的烦躁:“兄弟,这哪儿啊?!我要下楼,你们这破地方怎么跟迷宫似的!”
男人没接话,只是用那双极深的蓝眸盯着他,目光像带着穿透力,仿佛能透过“雪豹”的身影,看到会议室里紧盯着屏幕的严汀雨一行人。过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尖细得像被砂纸磨过,和严汀雨记忆里骆归舟低沉的声线截然不同:“你来错地方了。”
“雪豹”愣了一秒,随即装作更加不耐烦的样子,脚在地上跺了一下:“我管来没来错!我问你下楼的路在哪儿!”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指尖夹着烟又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唇间溢出,模糊了他的表情:“想知道?”
话音刚落,没等“雪豹”回应,他抬起手——那是只很漂亮的手,冷白的皮肤下青筋隐约可见,骨节分明得像精心雕琢的玉,只是手背上横着几道浅褐色的伤疤,添了几分凌厉。他用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随后声音依旧尖细,却多了几分戏谑:“聊个小天,五百。”
“雪豹”的瞳孔微缩,下意识摸了摸口袋——他知道这是对方在试探,也可能是在确认他“富商公子”的身份。会议室里,严汀雨的手指在桌面上快速敲击,眼神沉了下来:五百块不多不少,既符合“少爷”随手花钱的做派,又不至于让对方觉得他刻意讨好,这是在拿捏分寸,也是在进一步探底。
“雪豹”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红票子,手指夹着钞票递过去时,动作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甚至微微晃了晃——那姿态里的轻蔑和侮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男人完全没在意,伸手接过钞票,指尖在红票子边缘捻了捻,又抬到廊道的红光下照了照,确认是真钞后,才慢悠悠地塞进贴身的马甲内袋,动作自然得像在收一笔再普通不过的小费。
此时他指间的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蒂被他随手弹进窗外的黑暗里——从点燃到抽完不过短短两分钟,抽得又快又急,仿佛要从尼古丁里拼命攫取些什么,连呼吸都带着股急促的意味。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是个印着廉价图案的白色盒子——严汀雨的目光瞬间凝住,心脏猛地一缩。那是国内的杂牌子烟,劲特别冲,他高中时被哥哥忽悠着抽过一口,呛得他咳了半天,差点被一根烟“单杀”。这烟劲儿大、口感差,普通烟民都不会碰,而且对肺的损伤是普通烟的两倍。
男人抽出一根烟,用打火机“啪”地点燃,深吸一口后,才抬眼看向“雪豹”,尖细的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戏谑,多了几分冷淡:“想知道什么?”
烟雾在他眼前缭绕,蓝眸藏在烟影后,看不真切情绪。会议室里,严汀雨的手指死死攥着钢笔,指节泛白。
“雪豹”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还带着“少爷”的急躁:“这到底是哪儿啊!绕了半天都找不到下楼的路!”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烟灰轻轻落在红色地毯上,留下一点灰痕。他抬眼看向“雪豹”,蓝眸里的光幽幽的,像能看透人心:“你不该跟着那人上来的,也不该拐过那个走廊,更不该对那个包厢起好奇心。”
每说一个“不该”,他的声音就沉一分,尾音里裹着若有似无的提醒,又像带着洞悉一切的审视——那眼神太直白,仿佛早知道“雪豹”不是真的迷路,甚至清楚他跟上来的目的。
“雪豹”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立刻露出不服气的模样,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好奇怎么了?你们这破地方搞得神神秘秘的,还不让人看了?”他故意装出被戳中痛处的恼怒,想从对方嘴里套出更多话。
男人却没接他的话,只是抬手弹了弹烟灰,烟丝燃烧的“滋滋”声在寂静的廊道里格外清晰:“你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接触不到下面。”
“下面?”这两个字像惊雷,瞬间炸在会议室里。严汀雨猛地坐直身体,钢笔尖重重戳在草稿纸上,墨点晕开一大片——“下面”是什么?是地下交易点?还是藏着毒品的仓库?他立刻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圈了一圈又一圈,指尖因为激动微微发颤。
“雪豹”还想追问“下面”指的是什么,刚要开口,男人却突然转了话题,声音轻飘飘的,像在聊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二楼的构造是按迷道做的,每过半小时,走廊尽头的暗门会换一次方向,刚才你看见的红光洗手间,其实是个障眼法,门后是实心墙。”他边说边往窗台边靠了靠,烟蒂在窗沿上轻轻磕了磕,动作随意得像在介绍自家后院。
“雪豹”捏紧了手心,正想把话题拉回“下面”,男人却突然收了笑,目光死死锁住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字字清晰:“你完蛋了。他们已经起疑心了。”
这话像冰锥,瞬间刺穿“雪豹”的伪装。他猛地抬头,看见男人眼底的嘲讽——显然,对方说的“他们”,就是守在包厢门口的两个男人,甚至可能是更深层的人。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柴术攥着笔的手都在发抖,低声道:“‘雪豹’暴露了?”严汀雨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屏幕里男人的表情——那笑容里没有慌乱,只有掌控一切的从容,仿佛早就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羽毛擦过地面,细微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雪豹”下意识分神侧耳,就这半秒的空隙,对面男人的眼神骤然一沉,手猛地抬起,指尖直取“雪豹”胸前——目标精准得可怕,正是那颗藏着微型摄像头的纽扣!
“雪豹”汗毛瞬间竖起,反应快得像条件反射,立刻抬手去格挡。可男人的动作更快,手腕一翻就避开他的阻拦,掌心带着凌厉的风,指节扣向“雪豹”的衣领,招式狠厉,招招都往要害上逼,完全没留半分余地。
会议室里的屏幕瞬间剧烈抖动,画面晃得人眼晕,只能隐约看到两道身影缠斗的轮廓。严汀雨猛地站起身,手按在桌沿上,声音发紧:“稳住!保持信号!”话音未落,屏幕突然“咔”地一声,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电流的“滋滋”声在会议室里回荡。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刚才还在闪烁的画面、男人狠厉的动作、那声轻得诡异的脚步声,像电影慢镜头般在脑海里回放。严汀雨的指节攥得发白,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道:“立刻联系外围支援,包围酒吧!‘雪豹’可能暴露了!”
没人说话,只有队员起身拿装备的窸窣声。黑暗的屏幕前,严汀雨盯着那片漆黑,眼前却不断闪过男人扣向摄像头的动作——那眼神里的决绝、动作的精准,分明是早就知道摄像头的位置。他心底的疑团越来越重: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是怎么发现摄像头的?“雪豹”现在,又怎么样了?
漆黑的大屏幕突然闪了闪,几道杂乱的雪花纹过后,终于接入了外围接应的画面——镜头稳稳对着酒吧亮着霓虹灯的大门,画面里能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靠在车旁,正是严汀雨安排的“司机”,耳麦里还隐约传来他们压低的交谈声。
会议室里的人瞬间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钉在屏幕上。可时间像被放慢了般,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酒吧门口人来人往,穿着暴露的男男女女说说笑笑地进出,却始终没看到“雪豹”的身影。镜头偶尔扫过二楼的窗户,只能看到里面透出的昏暗灯光,没人知道此刻二楼的廊道里,是缠斗还在继续,还是“雪豹”已经遭遇了危险。
严汀雨走到屏幕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边缘,声音压得极低:“跟外围对接,让他们注意观察二楼窗户,一旦有异常立刻行动。”
话刚说完,耳麦里传来“司机”的回应:“严队,酒吧门口没动静,二楼窗户也没见人出来,里面太安静了。”
“安静”两个字像块石头压在所有人心里。刚才屏幕黑掉前,还能听到缠斗的动静,现在连半点声响都传不出来,反而更让人不安。
柴术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低声道:“‘雪豹’会不会……”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队员拉了一把,可那未尽的担忧,却弥漫在整个会议室里。
屏幕里的霓虹灯还在闪烁,酒吧门口的音乐声隐约传来,一派奢靡热闹的景象,可这热闹却像一道屏障,将二楼的未知与危险牢牢隔开。
严汀雨盯着屏幕里那扇紧闭的酒吧门,眼底的焦虑越来越重——时间每多过一秒,“雪豹”就多一分危险,可他们现在除了等,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