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西幻世界·第三十章 ...
-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一周后，一支规模远超霍拉斯使团、旌旗招展、盔甲鲜明的王家仪仗队，在一名身着华丽伯爵服饰、神色倨傲的老者率领下，抵达了磐石要塞。同行的，还有整整一个中队五百人的王家骑士，他们装备精良，气息彪悍，与边境战士的风尘仆仆形成鲜明对比。
来者是国王的心腹，财务大臣兼枢密院成员，奥尔德斯伯爵。他的到来，意味着王都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已提升到最高级别。
要塞的气氛瞬间再次紧绷起来。莱昂率领军官们依礼出迎，但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奥尔德斯伯爵甚至没有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略显残破的要塞城墙和肃立的边境将士，目光最终落在为首的莱昂身上，语气淡漠：“莱昂团长，陛下的手谕，想必你已经看过了。为何迟迟不动身前往王都述职？莫非……这边境之地，比王国的中心更让你留恋？”话语中的敲打意味毫不掩饰。
莱昂不卑不亢，右手抚胸行礼：“伯爵大人，边境局势虽暂缓，但暗鸦教会主力未损，隐患犹存。此时卸任，恐军心不稳，予敌人可乘之机。我已上奏陛下，陈明利害。至于新型防御技术，乃守土将士心血所系，更是对抗黑暗的关键，不敢轻慢，需待局势彻底稳定，再行斟酌推广之事。”
“斟酌？”奥尔德斯伯爵冷哼一声，声音拔高，“莱昂团长，你要弄清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国的一切资源、一切技术，都应为国王陛下服务！你口中的‘斟酌’，是想要拥兵自重，还是另有所图？！”他身后的王家骑士齐刷刷地向前一步，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边境骑士们脸色一变，手不由自主地按上了剑柄。兽人战士们更是龇起了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奥尔德斯伯爵。”一个清冷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
苏砚辞从莱昂身后缓步走出，兜帽已经取下，露出了那张令日月失色的容颜。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马上的伯爵，仿佛对方那盛气凌人的姿态不过是清风拂面。
“技术源于实践，用于守护。若强行剥离其根本，无异于杀鸡取卵。”苏砚辞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王都需要技术，可以。但请先拿出守护边境的决心与诚意，而非以势压人。否则，即便得到，也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
他的话语直指核心，没有丝毫迂回。
奥尔德斯伯爵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如此直接地顶撞他，更没想到站出来的是这样一个年轻得过分、美丽得不像话的少年。他愣了片刻，眼中闪过惊艳，随即被更大的恼怒取代：“你就是那个苏砚辞？果然如传言般……不识抬举！王国征用你的技术，是看得起你！你可知抗命的后果？”
“后果？”苏砚辞微微挑眉，指尖一缕莹白与翠绿交织的能量悄然流转，周围的光线似乎都随之微微扭曲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自然宁静与强大威压的气息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我只知道，任何试图破坏这份安宁的行为，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股气息并不狂暴，却让奥尔德斯伯爵和他身后的王家骑士们瞬间感到呼吸一窒，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巨物凝视着，连座下的战马都不安地躁动起来！他们这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这个少年，绝非仅仅依靠外貌或者某种奇技淫巧，其本身拥有的力量，就足以让人心悸！
奥尔德斯伯爵的脸色变了几变，他带来的武力或许能压制边境守军，但面对一个深浅不知、可能拥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他不敢轻易冒险。更何况，对方在士兵中声望极高，强行冲突，后果难料。
“哼！牙尖嘴利！”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惧，色厉内荏地甩下一句话，“此事，本伯爵自会如实禀报陛下！莱昂团长，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竟然不再纠缠，调转马头，带着王家骑士们灰溜溜地进入了要塞，直奔霍拉斯下榻的地方而去。显然，他需要了解更多信息，重新评估形势。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边境将士们看着苏砚辞的目光更加崇敬。莱昂走到苏砚辞身边，低声道：“谢谢。不过，这样彻底得罪了他，王都那边恐怕……”
“无妨。”苏砚辞淡淡道，“妥协换不来尊重，唯有实力可以。”他早已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
当晚，莱昂的住处召开了紧急会议。与会者除了莱昂、苏砚辞、雷、科林以及几位核心军官外，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的霍拉斯特使，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神色惶恐。
“莱昂团长，苏先生！”霍拉斯一改之前的倨傲，语气急切，“奥尔德斯伯爵这次是带着陛下的死命令来的！如果拿不到技术或者带不回您，他有权调动周边领主的军队，以‘平叛’的名义强行接管要塞！”
众人脸色一变。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
“他敢！”雷拍案而起，杀气腾腾。
“他敢。”莱昂沉声道，脸色凝重，“奥尔德斯是陛下的鹰犬，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周边几位领主早就对要塞的军权和可能存在的利益垂涎三尺……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打就打！怕他们不成！”一名脾气火爆的军官吼道。
“不能硬拼。”苏砚辞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内战一旦爆发，无论胜负，最终受益的都是暗鸦教会和黑暗生物。”
“那怎么办？难道把技术和团长交出去？”科林急道。
苏砚辞看向莱昂：“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去王都一趟。”
“什么？”众人都是一惊。
“不行！太危险了！”雷第一个反对。
莱昂也皱眉看向苏砚辞，眼中充满不解和担忧。
苏砚辞解释道：“不是屈服，而是‘展示’。在王都，在国王和所有贵族面前，展示结界发生器的力量，展示它对于王国的重要性。同时，也要让他们明白，这份力量，只有在真正需要它、懂得运用它的人手中，才能发挥价值。强行夺取，只会适得其反。”
他顿了顿，看向莱昂：“而且，有些关于暗鸦教会与王都内部可能存在的勾结……或许也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查清楚。”他指的是之前精灵王和塞缪尔都曾暗示过的，王都内部并不干净。
莱昂陷入了沉思。苏砚辞的建议很大胆，甚至有些冒险，但并非没有道理。与其被动等待对方发难，不如主动出击，掌控一定的话语权。而且，如果能借此机会揪出内部的蛀虫……他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我同意苏先生的看法。”莱昂最终做出了决定，语气坚定，“我们去王都。但不是作为待宰的羔羊，而是作为守护王国的功臣，去讨一个公道，去清除隐患！”
他看向苏砚辞，目光深邃：“但这意味着，你要陪我一起，踏入龙潭虎穴。”
苏砚辞平静回望：“我既然提出，自然与你同行。”
“我也去！”雷立刻喊道，“谁敢动你们，我就撕了谁！”
科林也跳了起来：“还有我！发生器需要我维护！而且王都的炼金协会我早就想去了！”
看着眼前毫不犹豫要与他共赴险境的同伴，莱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去王都，会一会那些魑魅魍魉！”
战略既定，众人立刻开始详细筹划。如何安排要塞防务，带哪些人，如何应对路途可能的风险，以及到了王都后的行动方案……每一项都需要周密考虑。
夜深人静，苏砚辞独自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漆黑的森林轮廓。王都之行，注定不会平静。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有一种即将揭开谜底的期待。
一道高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边，是雷。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他站着，如同最忠诚的守卫。
过了一会儿，莱昂也走了过来，将一件披风递给苏砚辞：“夜里风凉。”
三人并肩而立，望着同一片夜空，虽前路未卜，但此刻，他们的心却靠得前所未有的近。
而在城墙的阴影里，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带着玩味的笑意，注视着这和谐的一幕。
“王都啊……真是个好舞台。小月光花，你可要好好表演，别让我失望。”
低语随风消散，危机已悄然临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