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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屿夜的声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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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贺屿宸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里隐约能听到键盘敲击和游戏客户端启动的音乐声，他显然正在直播准备的最后阶段。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预想中的冷静汇报，而是一个破碎的、带着明显哭腔和剧烈颤抖的吸气声。
“……他……他们……”
贺屿宸心里猛地一沉，所有动作瞬间停滞。他对着麦克风快速说了句“家人们稍等两分钟，设备有点小问题调试下”，然后迅速关闭了麦克风，将直播界面最小化。
“沈厌？”贺屿宸的声音立刻变得低沉而严肃，他站起身，快步走到相对安静的客厅角落，“怎么回事？慢慢说，别急。”
“他们……爆料……说我大闹俱乐部……拒训……”沈厌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哽咽和愤怒切割得支离破碎，几乎语无伦次，“微博……都在骂……Probe他……”
虽然信息混乱，但贺屿宸瞬间就明白了。VTG的抹黑行动开始了，而且比预想的更肮脏、更直接！这盆脏水泼下来，对沈厌这种性格内向、极度看重职业声誉的人来说，打击是毁灭性的。
“深呼吸！”贺屿宸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打断了他的混乱，“沈厌，看着我……听我说！深呼吸！”
电话那头传来沈厌艰难地、大口吸气的声音，夹杂着压抑不住的呜咽。
“我知道你很委屈，很愤怒，这很正常。”贺屿宸语速加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但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这是VTG的手段，他们急了，所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你越失控，就越中他们的计！”
“可是……他们污蔑我……我没有……”沈厌的声音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我知道你没有！清者自清！但这种时候，你自己出去解释一百遍，也比不上别人帮你说一句话！”贺屿宸的大脑飞速运转，“听着，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发微博，不要看评论，把手机关静音，扔远一点！”
“……”
“听到没有？沈厌！”贺屿宸加重了语气。
“……听到了。”沈厌的声音微弱，但似乎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好。现在，去用冷水洗把脸。”贺屿宸像指挥队员一样下达指令，“然后待在房间里，等我消息。相信我，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是沈厌依言照做了。接着是水流声。
贺屿宸听着那边的动静，稍微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他快速点开微博，扫了一眼热搜和几个电竞大V的页面，情况果然如沈厌所说，一片乌烟瘴气。VTG这次是下了血本在带节奏。
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离正式直播开始还有几分钟。
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成型。
他回到电脑前，重新打开直播界面，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麦克风和摄像头。
“好了家人们，设备搞定了，不好意思久等了~”他的脸上瞬间切换回轻松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来来来，今晚继续冲分，目标前十，说到做到！”
弹幕立刻活跃起来，观众们并未察觉异常。
游戏排队间隙，贺屿宸像往常一样和弹幕互动，聊着版本更新，点评着英雄强度。但他的余光，始终关注着那些关于VTG和凛冬的讨论。
时机终于到了。
当一个明显是带节奏的小号再次发出“凛冬耍大牌活该被换”的言论时，贺屿宸没有像前几天那样轻描淡写地带过。
他停下了滑动弹幕的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看着摄像头，语气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意：
“我说，有些带节奏的，适可而止吧。”
整个直播间的弹幕都为之一顿。
贺屿宸很少在直播时用这种近乎严厉的语气说话。
他继续道，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达到数万观众耳中：“我认识凛冬时间不长，但打过几次巅峰赛，也看过他不少比赛。说他在俱乐部大闹、拒训？这种屁话你们也信？”
他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个能在队伍逆风成那样、野区烂掉的情况下，还拼命找机会、操作变形成那样都不放弃比赛的人，你跟我说他职业态度有问题？耍大牌？”
“VTG成绩不好，是谁的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把锅甩到一个尽力C的老将身上，现在还玩这种下作的血口喷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他这番话，没有任何脏字，却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撕开了VTG舆论攻势的伪装，将血淋淋的真相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了！
【卧槽！屿神开团了！】
【说得对啊！VTG管理层真不是东西！】
【早就看那些黑子不顺眼了！支持屿神！】
【呜呜呜终于有人为冬神说话了！】
【主播慎言啊！别引火烧身！】
支持的声音、担忧的声音、看热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直播间热度瞬间飙升。
贺屿宸看着沸腾的弹幕，知道这把火已经点起来了。他见好就收，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立场依旧鲜明：
“我不是要带什么节奏，就是看不惯有些人睁眼说瞎话，欺负老实人。职业选手不容易，尤其是老将，大家多点理解，少点落井下石。行了，废话不多说，游戏开了。”
他将话题拉回游戏，但直播间的讨论风向已经彻底改变。他这番仗义执言，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他的庞大粉丝群体开始自发地控评、反驳黑子，许多原本持中立态度的路人也因为他的发声而开始重新审视这件事。
“VTG管理层冷血” 、“凛冬被污蔑”的话题热度开始逆势上涨。
……
酒店房间里，沈厌用冷水冲了好几次脸，冰冷的触感暂时压下了眼眶的热意和胸腔的翻涌。他听从贺屿宸的话，将手机设成了静音，反扣在桌上，强迫自己不去看。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恶毒的言论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就在他几乎要被负面情绪再次吞噬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了贺屿宸的直播间。
恰好，他听到了贺屿宸那番平静却掷地有声的维护。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他几乎冻结的心上。
“……一个能在队伍逆风成那样……还拼命找机会……都不放弃比赛的人，你跟我说他职业态度有问题？”
“……把锅甩到一个尽力C的老将身上……玩这种下作的血口喷人……”
沈厌怔怔地看着屏幕上那个神情冷峻、眼神锐利的青年，听着他为自己这个“才认识不久”的人，毫不避讳地正面硬刚庞大的俱乐部和汹涌的恶意。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委屈、愤怒、屈辱……这些情绪依旧存在，但被另一种更强大的、滚烫的情感覆盖了——那是一种被理解、被信任、被毫无保留地庇护的感觉。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不是出于悲伤，而是出于一种巨大的、他从未体验过的震动和感激。他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原来……被人这样坚定地站在身后，是这样的感觉。
……
贺屿宸的直播在零点结束。
关掉直播的那一刻，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今晚这场“临时起意”的声援，效果显著，但也必然会引起VTG方面的不满，甚至可能给他自己带来一些麻烦。
但他不后悔。
他拿起手机，看到微信上已经有几十条未读消息，有粉丝群管理问他情况的，有平台超管委婉提醒他注意言辞的，也有几个圈内朋友发来消息表示支持或好奇的。
他粗略扫了一眼，然后点开了与沈厌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记录，还停留在几个小时前，沈厌那个破碎的语音通话。
他想了想，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直播刚下。舆论风向已经开始转了，VTG那点脏水掀不起太大风浪了。你别担心，也别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早点休息。”
消息发出去后，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立刻收到回复。估计沈厌情绪波动太大，可能已经睡了。
他正准备去洗漱，手机屏幕却亮了起来。
是沈厌发来的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简单的系统表情：
【[抱拳]】
一个代表着感谢、敬佩和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贺屿宸看着那个小小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能发这个表情，说明人应该缓过来了。
这就好。
他放下手机，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今晚之后，他和沈厌，以及VTG之间的纠缠，恐怕要更深了。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并没有太多烦躁，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感。
而就在此时，沈厌那部静音的手机屏幕上，Probe的头像，再次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
这一次，他发来的不是文字，也不是图片。
是一个文档的传输请求。
文档的标题是：《VTG俱乐部选手合同补充协议范本（内部讨论稿）》。
备注信息写着：【或许，你会对这个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