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九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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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庭深神情一僵，嘴巴微张却迟迟没有回答。
他好像从来没好好为自己考虑过。
满心满眼装着旁人的幸福与安全，习惯性将自己缩成 “守护者” 的影子，忘了自己也是会累、会迷茫的个体。
累吗？
异能者的身份，究竟是有幸还是不幸。
可是，从决定踏入EA开始，许庭深从未后悔。
祁天与宋鹤都是EA的异能者，他不止一次撞见祁天带着伤回来，纵使异能能抚平伤口的疼痛，可那已经结痂的伤口，依旧狰狞得让人不敢细想当时的战况有多凶险。
祁天总怕吓着他，时常用粗糙的掌心揉过他的发顶，眼底的温柔会像春日融雪般漫进心里，轻声说：“一点都不疼了，保护你在乎的人是个很幸福的事。”
——保护你在乎的人。
十八岁那年，这句话像一颗种子，在许庭深心里扎根，发芽。
“我不累，哥。”
许庭深话音忽然软下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却真切的笑，眼底盛着光，“被人需要的感觉，让我很幸福。”
这回换祁连鹤微怔。
片刻后，又把所有的顾虑，化作一声释然的轻叹。
祁连鹤心道，哪怕你总想着护着别人，忘了自己也需要依靠，那我便做一个你回头就能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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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午时，EA平城分部的审讯室里，空气像被冻住一般。
冷白的灯光打在瓷砖台面上，映出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尖上，将周遭略微凝重气氛又压深了几分。
门口忽然传来皮鞋踩过瓷砖的声响，清脆，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熟悉步频。顿时，室内的林玥和顾怀川原本紧绷着的肩颈，微微一松。
许庭深推开门，先撞见一排站姿笔挺的队员，他们的目光齐齐落在房间中央。
顺着那道视线望去，宁非正蜷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攥着一枚异能晶核，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啜泣声在寂静的审讯室内格外清晰。
那枚晶核是异能者死亡的象征：异能不会随生命消散，为防被恶意滥用，通常会被制成晶核封存。
此刻，宁非掌心的晶核正泛着柔和的绿光。
那是治疗系异能独有的色彩，也是属于张修宁的颜色。
审讯前林玥将晶核交给宁非，告知这是张修宁的遗物，宁非的情绪霎时崩溃。
许庭深的到来，恰在此时打断了这场失控的悲恸。
随着宁非情绪缓和，审讯流程正式开展。
许庭深与顾怀川并肩坐在审问席上，前者指尖轻扣桌面，目光锐利；后者则端坐着，神情沉静。林玥坐在一旁，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悬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玻璃外，李康泽与陈默站在阴影里，目光透过透明屏障，紧紧锁在宁非身上。
“你与张修宁是什么关系？” 许庭深的声音打破沉默，平稳却带着穿透力。
宁非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朋友。”
“那你知道，张修宁为什么会在当晚去昌正大街吗？” 顾怀川紧接着追问，目光落在宁非垂着的脸上。
宁非的嘴唇猛地抿紧，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让审讯室一时陷入了沉默，五束目光都盯着宁非紧闭的嘴唇。
许庭深正欲换个问法开口时，宁非却突然抬起头，眼眶通红，声音都是颤抖着的，“都怪我……是我害了修宁。” 话音刚落，眼泪又从他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滚落。
接下来在长达一个小时里，宁非断断续续的开口，将缓缓道出他所知道的前因——事发当天的早上，一个女人敲响了张修宁公寓的房门，碰巧那天宁非在与他洽谈在海戈斯的工作，三个人正面撞上。
女人与张修宁明显是熟识的，但是见宁非在场女人迟迟没开口。张修宁见状，连忙让宁非先进卧室等会儿，自己则拉着女人退到玄关，压低声音交谈。
可没过多久，卧室外的争吵声突然响了起来，音量越来越大，字句间的火药味几乎要透过门板渗进来。
宁非放心不下，起身拉开了卧室门。
可脚刚迈出一步，颈间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他僵在原地，能清晰感觉到那不是普通刀刃的触感。
是空气凝成的气刃，薄而锋利，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划破皮肤。
张修宁看见这一幕立即制止女人的暴行，后者威胁他与之合作。
在后面张修宁的解释中，宁非才知道女人来此的目的。女人来自沙丘组织，和张修宁曾师承同一位异能者，沙丘组织似乎是缺人做一个叫返生剂的东西。这才盯上了他，现在以宁非为威胁，达成了口头上的合作。
可张修宁并不愿意，他想带着宁非一起离开平城。
按照约定，当天晚上，张修宁会先去海戈斯接上宁非，再从海戈斯后门溜走，那边有一处暗道连通着城外，是他预料到有这一天早就勘察好的路线。
本来计划好在当天晚上离开平城，张修宁先前往海戈斯接上宁非后从海戈斯后门溜走。
但那晚宁非没等到那抹熟悉的人影，后面在一群人出去后爆发的尖叫声中。宁非挤在人群里，顺着众人惊恐的目光望去，只见雨幕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静静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弹。
听完宁非的叙述，审讯室里的三人与玻璃后的两人齐齐沉默了。
返生剂像一张看不见的蜘蛛网，丝线早已悄然铺开，正一点点收紧，想将整个平城缠进密不透风的阴影里。
结束审讯后，五个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许庭深推开办公室门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细长的光影。他随手将审讯记录放在桌角，指尖还残留着纸张边缘的凉意，宁非那带着哭腔的叙述仿佛还在耳边打转。
他走到窗边，抬手拉开百叶窗。
窗外的平城已经染上暮色，街道上的车灯连成流动的光带，可这份热闹却照不进办公室里，带走那份沉郁。
许庭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框，他想起宁非描述里的细节：女人，沙丘组织，空间系异能，返生剂的合作，还有张修宁早就勘察好的暗道。
那个拥有治疗系异能的男人，到最后都在想着保护别人，却没能护住自己。
“叩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许庭深回头，看见顾怀川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进来，深色的风衣上还沾着些室外的寒气，“这是李康泽刚送来的资料。”
“这小子有点东西，那个晚上听到返生剂，特意让那个姓宋的法医将张修宁体内残余的提取出来。”顾怀川眼神中毫不掩藏对李康泽的欣赏，赞扬，“你猜怎么了，把那个返生剂的气味收录了。”
许庭深接过资料，细细察看里面是一张城市地图，上面用红色笔标出了四个位置，其中一个位置有详细的记录，地形，人群与异能者分类。
“他说这是他昨天蹲守的资料。”顾怀川传话道。
许庭深心中一暖，没想到李康泽用嗅觉异能开始排查他关注的四个地方了，可是帮了大忙。
“对了，关于宁非......”许庭深刚想说需要再关注一下，就被打断了。
顾怀川听到“宁非”这个关键词，又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陈副说张修宁死了，还知道实情的宁非估计已经被沙丘的人盯上了，就让林玥去跟着有情况立马汇报。”
许庭深点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明天我去趟海戈斯先去瞧瞧张修宁说的暗道，昨天宁非估计误会我们是沙丘的人，想要从那逃走但没找到。”
如果那个暗道没有被沙丘的人抢先发现，那还好；如果发现了，许庭深必须开始派人时刻盯着或者直接毁掉。
顾怀川应了声，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便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许庭深一个人。他拿起那杯已经微凉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愈发璀璨。
许庭深想到在那些看不见的阴影里，沙丘组织还在暗处蛰伏，返生剂的秘密还藏在迷雾之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审讯记录上，指尖在 “张修宁” 的名字上轻轻顿了顿。
“放心，” 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承诺，也像是在对那个躺在雨幕里的身影告别，“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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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平城西侧的西子湾深处，一栋藏在半山腰的独栋别墅正亮着刺目的灯火。
庭院里没有寻常豪宅的花草点缀，只在墙角种着几丛深绿色的灌木丛，叶片上还沾着未干的夜露，在廊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正中央的露天泳池泛着幽蓝的水波，池水清澈，水面倒映着别墅二楼透出的暖黄灯光。
泳池边的躺椅上搭着件名贵的外套，而旁边的白色藤桌上放着半瓶开封的威士忌。
霍让裸着上身泡在泳池里，古铜色的皮肤在水光中泛着健康的光泽。
他一手搭在泳池边缘，指尖夹着杯琥珀色的酒液，目光落在躺椅上的女人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的戏谑，“来这还没半个月你就开张了啊。”
“杀人的感觉如何？爽不爽。”
女人侧躺在白色藤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深色丝绒毯。她闻言眼皮都没抬，只是微微抬手从藤桌的果盘里拿起一把精致的水果刀，指尖捏着刀柄转了两圈，下一秒便猛地朝霍让扔去。
刀刃划破空气，“咻” 地一声刺穿了他手中的酒杯。
玻璃碎渣瞬间坠入泳池，溅起细小的水花，酒液在水面晕开一圈浅黄的涟漪。
霍让脸色微沉，迫不得已撑着泳池边缘起身，水珠顺着他的肌肉线条滚落，在池边积成小小的水洼。
守在泳池入口的两名异能者守卫立刻上前，其中一人递过一件黑色丝绒浴袍，两人全程垂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显然早已习惯了眼前的剑拔弩张。
“米夏儿，你最近脾气有点大啊。”霍让语气中透着不悦。
他随手接过旁边矗立已久的异能者守卫递过来的浴袍，随意地裹上，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间。他一步步走向躺椅，脚步声踩在铺着鹅卵石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霍让俯身在米夏儿的耳边，带着隐晦的威胁，“首领已经不愉快了，你再冲动杀对组织有用的人，小心自身难保哦。”
米夏儿这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云淡风轻地抬手抚摸过霍让敞开的胸膛，上面一道很长的疤痕，指尖划过那道疤痕时微微用力。
“两个月前，不知道是哪条狗去犯贱，还惹得一身骚回来，害得组织丢了三个据点。” 米夏儿人顿了顿，指尖在疤痕处轻轻一点，“还疼不疼，蠢狗？”
说着，她掌心突然凝出一道淡蓝色的气刃，直直戳向霍让的伤疤。
霍让反应极快，瞬间催动异能，一团橙红色的火焰从掌心喷涌而出，“嗤” 的一声将气刃液化成细小的水珠。
“看来罚得还不够重呢。”
米夏儿的话直接踩在霍让的雷点上，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尾因愤怒而剧烈跳动，咬牙切齿道，“你找死。”
“霍让，许庭深走了，脖子上的绳子是没人给你紧一紧了吗？”米夏儿丝毫不怕，反而勾起唇角，语气里的嘲讽更浓。
话音刚落，她便猛地催动异能，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很快凝成三块半人高的透明方块，朝着霍让的方向夹击过来。
霍让被迫往后急退，火焰在他掌心不断升腾。正欲反击时，却见米夏儿已经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别墅大门走去。
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霍让站在泳池边，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橙红色的火焰在他掌心明灭不定，映着他眼底的阴鸷。
许庭深，这次我不会放你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九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