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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两日。
      在这座奢华却令人窒息的魔殿中,每一刻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那甜腻腐朽的异香无孔不入,时刻侵蚀着郁行初的灵台,让他头晕目眩,灵力运转愈发艰难。
      殿内侍奉的侍女侍卫皆对他恭敬无比,口称“君后”,行事小心翼翼,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珍宝。可他们那空洞的眼神、麻木的动作,以及周身萦绕的死寂之气,只让郁行初感到毛骨悚然。
      他们将他当成了殷玄烬的所有物,一件被珍藏于此的、需要小心呵护的禁脔。
      这种认知让郁行初恶心反胃,坐立难安。他试图冲出殿门,却被无形的结界狠狠弹回;他厉声呵斥那些侍女,她们却只是跪地请罪,依旧寸步不离地“伺候”。
      他就像一只被拔去了利爪和尖牙的困兽,被圈养在这金丝笼里,承受着无声的折磨。
      直到殷玄烬再次出现。
      他依旧是那副慵懒华贵的模样,似乎心情颇佳,手中把玩着一枚暖玉,看到郁行初苍白憔悴、眼神却依旧倔强冰冷的模样,唇角笑意更深。
      “看来这两日,你过得并不舒心?”他踱步过来,将那块暖玉随意放在榻边,“也是,此地死气浓郁,与你灵根相冲。这暖玉或许能让你舒服些。”
      郁行初看也不看那暖玉,猛地抬起头,声音因连日的压抑和愤怒而嘶哑:“殷玄烬!放我出去!你把我囚禁于此,我师尊绝不会善罢甘休!凝辉宗定会踏平你这无生渊!”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震慑对方的筹码。
      然而,殷玄烬闻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师尊?晏离?”他挑眉,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戏谑,“那个把你丢在穷乡僻壤不闻不问、任由你自生自灭的‘好师尊’?”
      他上前一步,指尖勾起郁行初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语气轻佻而残忍:“你以为他会在意?在意一个与魔头纠缠不清、甚至可能早已‘玷污’了他清名的弟子是死是活?”
      “别天真了,郁行初。”他的声音冰冷下来,“在他眼里,你恐怕早已是一枚弃子。否则,怎会连你失踪两日,都毫无动静?”
      郁行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无法反驳。殷玄烬的话像最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最深的恐惧和隐痛——师尊他……真的还会在意自己吗?
      “不……不会的……”他徒劳地否认,声音微弱。
      “会不会,你心里清楚。”殷玄烬松开手,语气重新变得慵懒,“所以,乖乖待在这里。除了本座身边,外面的天地早已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郁行初的心沉入冰底。他知道殷玄烬说的很可能是事实,但他不能放弃!他猛地想起什么,试图暗中调动灵力,沟通藏在储物袋最深处的、那枚师尊亲手赐下的传讯玉符——那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然而,灵力甫一调动,便如同泥牛入海,被周遭浓郁得化不开的死寂之气瞬间吞噬、湮灭!根本无法凝聚成形!
      这里……这里根本没有正常的天地灵气可供驱使!无生渊的存在,本就是建立在吞噬、毁灭万物生机的基础之上,这里弥漫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与生者格格不入的死寂能量!
      他的脸色彻底灰败下去,眼中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连传讯……都做不到。
      殷玄烬似乎察觉到了他细微的灵力波动和随之而来的绝望,轻笑一声:“别白费力气了。在这里,除了本座允许,任何外界的力量都无法使用。”
      他满意地看着郁行初彻底崩溃的模样,如同欣赏着一件即将被彻底驯服的藏品。
      “认清现实吧,郁行初。”他俯下身,在他耳边留下冰冷而充满占有欲的话语,“从今往后,你所能依靠的,唯有本座一人。”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瘫软在榻上、眼神空洞如同人偶的郁行初,转身离去。
      沉重的殿门再次合拢。
      郁行初独自留在那一片死寂的奢华之中,甜腻的香气缠绕着他,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渊,将他彻底吞没。
      日子在无生渊这座奢华的囚笼里,变成了一种重复而绝望的折磨。
      郁行初彻底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穹顶上那些幽蓝的宝石光芒永不熄灭,殿内永远弥漫着那甜腻腐朽的异香。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如同一个被精心打扮、却失去灵魂的人偶。
      殷玄烬每日都会前来。
      有时只是来看他一眼,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所有物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偶尔说几句暧昧不清、带着羞辱意味的话语,指尖在他脸颊或颈侧流连片刻,留下冰冷的触感,便又离去。
      有时,则会停留更久。
      他会强行将郁行初拉入怀中,不管对方的挣扎和抗拒,肆意亲吻、抚摸,仿佛在品尝一件专属的珍馐。郁行初的抵抗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可笑而徒劳,每一次挣扎换来的都是更加强势的禁锢和更深层次的“惩罚”。
      最让郁行初感到绝望的是夜晚。
      殷玄烬极其热衷于与他同寝,那张巨大冰冷的软榻,成了郁行初新的刑场。
      他会被强行禁锢在那个充满死寂气息的怀抱里,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感受着那冰冷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每一寸肌肤都绷紧到了极致,充满了无法摆脱的厌恶和恐惧。
      偶尔,在他因极度疲惫而意识模糊、稍有松懈之时,殷玄烬会变本加厉。冰冷的唇会落在他的颈侧、锁骨,甚至更过分的地方。手掌会探入衣襟,抚过绷紧的腰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在他身上留下各种暧昧的痕迹。
      每当这时,郁行初都会从昏沉中惊醒,爆发出激烈的挣扎。
      “放开……滚开!”他嘶哑地低吼,手脚并用地推拒,却被轻易镇压。
      “别碰我……恶心!”屈辱的泪水混合着愤怒和绝望,沾湿冰冷的丝绸。
      殿内偶尔会传出压抑的挣扎声、器物被碰倒的闷响、以及布料撕裂的细微声音。但很快,这些声音又会被强行压制下去,只剩下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隐约的、带着水汽的急促喘息。
      守在殿外的侍女和侍卫早已习以为常,面容麻木,眼神空洞,仿佛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无生渊上下,谁不知道尊上极其宠爱这位强掳来的凝辉宗弟子,甚至默许了底下人以“君后”相称。虽然这位“君后”似乎并不情愿,时常闹出动静,但在尊上的绝对掌控下,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郁行初的身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下去。
      他吃得越来越少,本就清瘦的身体更加单薄,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脸色永远是苍白的,眼神时常处于一种惊弓之鸟般的涣散状态,只有在被触碰时才会骤然爆发出激烈的、却又徒劳的抗拒。
      他像一朵被强行从枝头折下、插在华贵花瓶中的花,虽然依旧有着清丽的轮廓,内里却已在急速地枯萎、腐烂。
      殷玄烬很“享受”这个过程。
      他享受着郁行初每一次的挣扎和反抗,享受着那鲜活的反抗被自己一点点压制、磨平的过程。他甚至会好整以暇地欣赏郁行初那副被逼到极致、濒临崩溃却又无力逃脱的模样,那双猩红的眸子里充满了餍足和一种扭曲的掌控欲。
      “看,除了本座,谁还能这般靠近你?”他时常在压制住郁行初的挣扎后,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愉悦的沙哑,“习惯本座的气息,习惯本座的触碰……很快,你就会发现,你的一切,都只能适应本座。”
      郁行初闭上眼,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他知道,自己正在被慢慢地、彻底地拖入深渊。意志在被蚕食,身体在被迫习惯,灵魂在无尽的屈辱和绝望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如殷玄烬所愿,变成一具只会依附他存在的、行尸走肉的空壳。
      这个念头,比死亡更让他感到恐惧。
      无生渊深处,死寂依旧是主旋律。
      郁行初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是殷玄烬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据说能静心凝神的古籍,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目光空洞地落在窗外那一片虚无之上。他确实像那被折下的花,表面的平静之下,是日益加剧的枯萎。反抗变得零星而无力,更多的是一种麻木的顺从,仿佛灵魂已经提前一步死去,只剩下躯壳还在本能地呼吸。
      殷玄烬似乎很满意他这种状态,来的次数愈发频繁,停留的时间也更长,有时只是看着他,有时会强行将他拉入怀中,说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话”,或是逼他适应更亲密的触碰。
      郁行初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承受着,如同失去了提线的木偶。
      就在他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彻底滑向黑暗,直至完全湮灭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九幽地底深处的巨响,猛地撼动了整个无生渊的大殿!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声比一声猛烈,一声比一声接近!如同有巨神挥舞着雷霆之锤,正在疯狂地砸击着无生渊的外层壁垒!
      殿内那些镶嵌的幽蓝宝石剧烈地闪烁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地面和墙壁都在颤抖,甜腻的异香被一股突如其来、狂暴无比的冰冷气息强行撕裂、驱散!
      郁行初猛地从麻木中惊醒,手中的书卷掉落在地。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心脏在沉寂了许久后,再一次疯狂地擂动起来!
      这气息……这霸道绝伦、带着毁灭意味的冰寒……
      是……师尊?!
      几乎在同一时间,殿门被人粗暴地从外面推开!
      殷玄烬站在门口,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阴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他周身死寂之气翻涌不定,猩红的眸子里燃烧着暴戾的火焰。
      “看来……”他盯着郁行初瞬间亮起又迅速被恐惧淹没的眸子,声音冰冷得掉渣,“你那好师尊,还没完全忘了你这枚‘弃子’!”
      话音未落,又一声更加恐怖的巨响传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嚎和结界破碎的刺耳声响!整个大殿剧烈摇晃,顶部的尘埃簌簌落下!
      “尊上!不好了!”一个侍卫惊慌失措地冲过来,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凝辉宗晏离……他、他带着人打进来了!已经连破三重幽冥结界!我们的人根本挡不住!”
      殷玄烬脸色更加难看,他猛地看向郁行初,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暴怒,有嫉妒,还有一丝……被挑衅后的极端兴奋。
      “呵……好!好的很!”他低笑一声,笑容却狰狞无比,“本座倒要看看,他晏离有多大本事,敢闯我这无生渊要人!”
      他一把抓起郁行初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起:“走!本座带你去看看,你那位师尊,是如何为你……送死的!”
      “不……不要……”郁行初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放开我!师尊!师尊不要进来!这里有陷阱!!”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希望声音能穿透这重重殿宇。
      然而殷玄烬根本不容他反抗,直接拖着他,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着波动最剧烈的无生渊外围疾驰而去!
      越靠近外围,那恐怖的波动便越是清晰!
      冰蓝色的剑光如同开天辟地的巨刃,每一次斩落都带来地动山摇的轰鸣!无数魔物在剑光下灰飞烟灭,刺骨的寒意与无生渊的死寂之气疯狂对撞、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晏离一袭白衣,手持冰蓝长剑,立于一片狼藉的尸骸之中,周身散发着比万载玄冰更冷的杀意和威严!他所过之处,冰封千里,连弥漫的死气都被强行冻结、净化!
      他身后,跟着数名凝辉宗长老和精锐弟子,结成的剑阵如同冰冷的绞肉机,无情地收割着试图扑上来的魔物!
      他竟然真的……亲自打进了无生渊!为了他?!
      郁行初被殷玄烬拽着,出现在一处高耸的骨堆之上,能将下方的战况尽收眼底。当他看到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如同冰封战神般的身影时,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师尊……来了……
      可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更深的恐惧!
      “师尊——!走啊!快走——!!”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却很快被更大的爆炸声和厮杀声淹没。
      殷玄烬死死箍着他的腰,将他固定在自己身前,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在他耳边低语:“喊吧,再大声点……让他看看,你现在是在谁的怀里。”
      下方的晏离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头!
      隔着混乱的战场、弥漫的死气和冰屑,两人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与最炽热的毒火,骤然撞在一起!
      晏离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被殷玄烬紧紧禁锢在怀里的郁行初身上。看到他苍白消瘦的脸颊、盈满泪水的双眼、以及那被迫依偎在魔头怀中的姿态……
      晏离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更加恐怖!琉璃色的眸子里,冰封的火山轰然爆发!前所未有的杀意如同实质,瞬间将周围扑上来的低阶魔物碾为齑粉!
      “殷、玄、烬。”
      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所有嘈杂,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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