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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纨绔子弟×冷面上将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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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总统府的路依然长,季阙洲的手指忍不住摩挲着。
纪梵希正背对着他,身影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显得有些孤寂,凝望着桌面上的一张照片。
自动门开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纪梵希将照片迅速反扣,转身时,眉宇间残留着一丝未能敛尽的疲惫。
“阙洲,”他平和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却字字沉重,“关于‘潘多拉之泪’的一切调查,到此为止。这是命令。”
他没有给季阙洲反驳的机会,目光如无形的枷锁,缓缓加重力道。
“记住,你是联邦的守卫星。”他踱步上前,声音压低,成了裹着天鹅绒的警告,“更是插在所有人眼皮底下的一根标杆。你的职责,是稳定,而不是……引爆一颗能摧毁现有秩序的不定时炸弹。”
“异族在星界线活动猖獗,新的战事不可避免。”他长叹一声,指尖重重敲在光滑的桌面上,“组织决定,将你调往‘漩涡之心’星域。你在首都星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月。处理好你的‘私人事务’。”
“你能接受吗?”
季阙洲利落敬礼,下颌线绷紧如铁,声音斩钉截铁:“是。保卫联邦是军人的天职。我愿意服从一切安排。”
踏出大楼的步伐铿锵,季阙洲坐上回程的飞梭。
他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纪梵希的警告在他脑中回响——“私人事务”。他们知道封无暝的存在,并且,已经将封无暝定义为了需要被处理的“麻烦”。
……
办公室内,纪梵希缓缓翻开那张被扣下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神采飞扬,眼中闪烁着不曾被权力与岁月侵蚀的理想之光,与季阙洲有着三分相似的锐利眉眼。
他的指尖悬在照片上方,最终,只是隔着无法逾越的时光与生死,极轻地拂过那张定格的笑脸。
特飞利浦军校的校规早已融入骨血。他想,他能做的,或者说必须为这张脸上那个人做的,到此为止了。再进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
季阙洲踏进医疗观察室,消毒水的气味中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封无暝的独特气息。
病床上,韩庚的呼吸已然平稳,心电图的曲线规律地波动,仿佛之前的生死一线只是一场幻梦。
封无暝正倚在窗边,把玩着那副墨镜。见他进来,便像一只嗅到主人气息的猫,懒洋洋又精准地凑近,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封无暝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韩庚,最后落在季阙洲紧绷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疯狂的弧度,“病人情况稳定,派对照常举行。”
飞梭最终停在一栋极具设计感的摩天大楼前,这里是帝都最顶级的、也是各大势力眼线最为密集的高定服装店。
季阙洲下车的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在这里现身,无异于站在聚光灯下,向所有潜伏的敌人宣告他们的联盟。
封无暝却仿佛看穿了他的顾虑,精准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容抗拒。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取下墨镜,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在霓虹下折射出捕食者般的光芒,直直地看进季阙洲眼底。
“怕了,上将?”他嘴角噙着那抹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笑,但话语却如淬了冰的匕首,“还是说,你更想让他们觉得……你和我,只是泛泛之交?”
话音刚落,他没给季阙洲反应的时间,自己先绷不住似的笑了起来,方才那点危险的压迫感烟消云散,他亲昵地拍了拍季阙洲的肩。
“逗你的。”
“放心。”他转过身,黑色风衣的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率先向那灯火辉煌的入口走去。
“今天这里清场了。况且……”他回头,投来懒洋洋的一瞥,语气轻描淡写,却掷地有声,“主人家在这儿,哪轮得到看门狗对着贵客吠叫?”
……
门开后,预想中的店员并未出现,只有一片极致奢华下的绝对寂静。整个楼层显然已被彻底清空。
季阙洲的脚步发出轻微回响。封无暝却如鱼入水,径直走向视野最开阔的中央区域,懒散地靠进一张天鹅绒沙发里,仿佛他才是这里真正的王。
“开始吧。”他打了个响指。
四周的墙体与陈列架仿佛被赋予生命,无声滑动、重组。数套礼服在精密的机械臂托举下,如接受检阅的士兵般,缓缓移至季阙洲面前。
“军装固然威严,但今晚,我们需要的是另一种语言。”封无暝的视线在季阙洲身上逡巡,“不是去下达命令,而是去……宣告审判。”
他抬了抬下巴,一套深空灰色的礼服被推至最前。剪裁极致利落,线条冷硬,仅在领口与袖口处,用同色丝线绣着暗纹,细看竟是破碎的星图。
“‘守夜人’系列。很适合你,季上将。”封无暝点评道,语气却带着一丝不甚满意的轻嘲。
随即,另一套酒红色的礼服上前。面料在灯光下流淌着活物般的光泽,设计大胆,腰间一道不对称的镂空,带着不言而喻的侵略性。
“或者,试试这套‘血色议会’?”他歪头,笑容里掺杂着恶意与探究,“让你心底那些不便示人的念头,透透气。”
季阙洲的眉头蹙紧。“过于招摇了。”他沉声拒绝。
“招摇?”封无暝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词,终于从沙发中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你以为我们今晚是去做什么?低调地喝一杯,然后默默无闻地离开?”
他停在季阙洲面前,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伸出手,不是去取任何一套推荐的衣服,而是直接用指尖挑开了季阙洲军装最上方那颗紧扣的风纪扣。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在寂静的空间里却如同惊雷。
季阙洲下颌线骤然绷紧,但没有后退。
他的指尖顺着季阙洲的喉结,缓缓下滑,最终点在他的左胸心口。
“今晚,我要你换掉的不是衣服。”他望进季阙洲眼底,墨绿的瞳孔里漩涡涌动。
“是姿态。”
他收回手,转身,对空无一人的空间下达指令:“撤掉。上‘终幕’。”
一套之前从未展示的礼服被呈上。它几乎是纯黑的,却比黑夜本身更浓郁。面料是某种未知的科技纤维,只有在特定角度和光线下,才会泛起一丝幽微的、如同武器冷却后的暗蓝色泽。剪裁依旧是无可挑剔的挺拔,完美契合季阙洲的身形,却在肩线与背部,采用了极其微妙的不对称设计,打破了军装的绝对对称,透出一种冷静的破格感。
它既保留了季阙洲熟悉的权力框架,又注入了封无暝所代表的、危险的未知。
待季阙洲换上。
封无暝拿起那枚一枚造型极简、几乎隐没在军装衣领间的暗色领针,材质是来自“漩涡之心”星域的稀有陨铁,内部有细微的、如同星云般的天然纹路。
没有询问,径直别在了礼服的左领。
“完美。”封无暝端详着,如同欣赏自己最杰出的作品。
“现在,你看起来……”他满意地笑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将圣徒拉下神坛的愉悦。
“像我的共犯了。”
……
封无暝身着一件白灰色西装,一枚似乎由生物材质构成的胸针别在胸前,形态不定。
他低头整理着稍紧的领带,温疏岳准备的西装设计精妙,封无暝看着只觉繁琐。
一只手伸过来,把他手中系成的疙瘩解开,重新替他系着。
季阙洲比他稍高一些,低下头,眼睫遮住他那双凌厉的双眼,此刻竟显得柔和。
封无暝不禁发笑,“上将……”他的声音显得遥远飘渺,仿佛只是随便叫叫。
季阙洲闻言,心跳漏了一拍。“嗯。”季阙洲应了,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几分。
当那个温莎结最终成型,妥帖地收束在封无暝领口时,他的手指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拇指指节无意间擦过对方颈侧敏感的皮肤。
他抬起眼,目光不再是平日里冰冷的审视,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能将人溺毙的专注。“我在。”
这简单的两个字,像钥匙般撬开了封无暝层层设防的心壳。他下意识攥紧了拳,连指节都微微泛白。
“走吧。”季阙洲转身,率先向飞梭走去,背影在裁剪合体的礼服下,显得挺拔而决绝。
封无暝看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指尖下意识抚过颈侧被触碰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腹的温度。他快步跟上,与季阙洲并肩时,已重新披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