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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吵到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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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来写着试卷,他物理不好,得把之前的知识再过一遍。
他写得认真,没注意班主任什么时候进了教室,只隐隐听到一些声音。周来抬头看了一眼,是高二化学老师甘思玲,现在成了他的班主任。
甘思玲在讲台上讲了很久,周来注意力有点不集中,有一道物理大题算的他很吃力,条件不够,他反复读了好几遍题目。
周来被人碰了一下,余光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他顿时回过神,同时感觉到很多视线往他这个方向看过来,跟之前他站在门口找位置是时感受到的目光一样,只是这次没有恶狠狠盯着他的那股压力。
他抬头,甘思玲穿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袖子是薄纱的,手腕上绑着绷带,微笑看着他。
“周来,烧退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难受的话,找我批假,今天下午的课先不上,我跟各科老师提前了解过了,今天的课程安排基本都是回顾上学期的知识,不怕跟不上进度。实在不行,倒时候找同学要一下笔记就行。”
温初行手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甘思玲站在讲台上喊了两次周来的名字,周来都没有反应,直到白泽戳了戳他。
温初行以为他在睡觉,转身一看,周来在纸上一直算来算去,看起来很认真,似乎也不是出神。仿佛有一个结界把他和外界隔绝,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在意外面发生什么。
温初行以为甘思玲要给周来一个下马威,但事实出乎他的意料。
“谢谢老师。”周来说。
“健康的身体是生命的本钱,把自己照顾好了,学习自然而然就好了。”周来脸色苍白,好在精神不错,甘思玲笑着说,“有事跟老师说,别硬扛,不划算。”
周来目光落在那刺眼的绷带上,“老师,你也是。”
白泽眼眸微微动了动。
听到这话,甘思玲先是一愣,下意识摸上受伤的手,还是笑着,“老师会的。”
甘思玲让大家拿出课本先预习,她忘了拿小蜜蜂要回趟办公室,再三叮嘱要安静不要说话,听到同学们的保证才出了教室。
老师这两字,本身就带着威严。
甘思玲在京高执教十年有余,教学教研能力都是全校老师中数一数二的。她是化学组组长,带着京高化学组的期望,连续几年都是市里金牌老师,是各个学校争抢的热馍馍。但她留在京高,跟同校教语文的张起彬结婚生子,生活和谐。
五班的人虽然闹腾,却非常尊敬甘思玲,开始拿出课本复习。
温初行对周来更加好奇了。
“周来,有什么好写的。”见他没反应,温初行抢过他的书扔到一边,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他看了一眼白泽,“京南第一贵公子屈尊降贵的抱你去校医室,你打算怎么报答他?”
两股视线很有默契地同时盯向他,温初行全然不在意,看着周来的狐狸眼带着不怀好意地笑。
周来没理他,看向被扔在一边的书。
教材被温初行弄出一些褶皱,他一直是个有边界感的人,不随便碰别人东西,也不喜欢别人随便碰他的东西。
周来没有说话,安静的压平书上的褶皱。
高烧刚退的他从进教室那一刻起就莫名的开始烦躁,如今烦躁感只增不减。
温初行依然看着他,嘴角弯起得意的笑,被宠坏的少爷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只在乎自己开心不开心。
周来把手伸进桌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谢知予还是没有回他的信息,然后他给高言发了一条微信。
【……】:我等下请假,你跟我一起回去。
等了一会儿,高言没有回。
温初行不依不挠,半个身体靠过来压在他的书本上,左手在他眼前挥来挥去,跟逗猴似的。
周来身体往后撤,沉着脸盯着他。
温初行占了他大半个桌子,别说写试卷了,书都看不了。
白泽冷冷瞥了他一眼,温初行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狐狸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告诉我嘛,大家都是同学,四舍五入都是兄弟,不必这么藏着掖着。”温初行一副哥们的语气。
周来语气没什么情绪,“关你什么事?”
周来的位置背光,又是角落,眼角下的红痣此刻变得暗红,将那道小小月牙痕也染上一丝血色,显得整个人很冷。
温初行扬着那张人畜无害的无辜脸,语气也无辜,“虽然不关我的事,但我们可以一起出谋划策啊,毕竟白公子是你的。”
“既然不关你的事。”‘救命恩人’这几个字还没说完,周来打断他,直接且强硬,“能闭嘴吗?”
温初行声音戛然而止,他甚至在愣神的那秒里品出周来话里的一丝不耐烦。长这么大,除了温钧城,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惊讶的笑了一下。
突然,前方的椅子扯动发出很刺耳的声音,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路远直接伸手往后抓,像是感受到主人情绪波动的狗得到指令,张口就开始咬人。
周来反应很快,察觉到路远动作的同时连人带椅往后一撤,只是路远先发制人速度更快,力量更足,那只手不到一秒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道歉。”路远口气强硬,手部青筋凸起。
路远掐着周来的喉咙,空气突然消失。周来脸色涨得通红,大口大口喘着气。
下一秒——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冲到周来眼前,毫不留情的对着路远的手腕狠狠往下一劈。
“住手。”
温初行大喊一声,站起来的动作把椅子撞倒在地,椅子倒地发出的声音撞击着温初行的心脏,他听到不规则的心跳声,快速又紧张。
“白泽。”温初行声音有些颤抖,狐狸眼印着白泽此时拔刀相向的模样。
小时候的白泽跟此时的白泽重叠在一起,不到一瞬,又变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整个过程不过五秒。
后门弄出的动静不小,班上的人纷纷往这边看热闹。有些为了看清楚站了起来,有的还站到桌子上看热闹,就算他们再好奇都不敢靠太近。
强弩之末仿佛在下一秒就开始击杀,紧张得让人忍不住屏住气。
一个温家,一个白家,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却如此水火不容,实在难得一见。
周来看到那只手卡着一条缝停在半空,感觉再快一秒,就会劈下去。
“松手。”
“阿远,放手。”
异口同声。
烟嗓语气带着命令,声音咬着牙,像是在生气。
温初行看到白泽停下来,松了口气。
路远松了松手,没放,似乎还在等周来的道歉。
周来呼吸变得顺畅。
温初行见路远没动,打了他一巴掌,“我他妈让你放手。”他的力气不小,巴掌声响彻几乎安静的整个班级,看戏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在学习的好学生都忍不住回头看。
路远放开手,话却是对温初行说的,“对不起。”
温初行没说话,旁若无人般摸了摸他刚刚打过的地方,“疼吗?”
“不疼。”路远说。
温初行回到位置上,扫了一眼看热闹的众人,众人见状,纷纷回到位置上坐好,议论纷纷起来。
看到这,江明若有所思。如果那一掌劈下去,路远的手肯定废了。白泽部队出身,刚刚那一掌没收着,如果温初行不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是部队出身,白泽打架有天生的优势,所以一般都不打架,也很少管闲事。今天管的闲事比他过去十几年都多得多,而且都有关周来。
江明想不明白,周来又不是他家祖宗,白哥怎么这么护着。
路远的手一松,周来像溺水的人得到氧气拼命的咳嗽着,不停地深呼吸,像要把刚刚失去的空气补回来。
白泽目光落在周来的脖子上,光滑柔软的皮肤被掐得留下一个明显的痕迹,泛着淤红。
“疼吗?”烟嗓声音很轻,轻到被咳嗽声轻易掩盖。
手机震动高言回了微信,周来喝了点水,边喝水边回高言的信息。
【高高高言呀】:怎么了??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没有,学不进去。
【高高高言呀】:身体还是不舒服?
【……】:有点。
【高高高言呀】:那就不上了,身体重要,我也不想上课,等下我找老师批假跟你一起回去。
【……】:好。
周来收了手机,趴在桌子调整呼吸。旁边有一道非常直白的视线盯着他,周来偏头,发现白泽在看自己的脖子,那双高贵的丹凤眼里溢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类似于心疼的情绪。
周来突然有点不自在。他摸了下脖子,沉默半天说了两个字,“谢谢。”
“应该的。”白泽像是笑了一下,又问,“疼吗?”
周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泽指了指他的脖子,重新问了一遍,“疼吗?”
烟嗓沙哑的声线夹杂着不明显的关心,周来愣了下,声音似乎不受控制,他听到自己说,“不疼。”
“为什么要帮我?”抱他去校医室,处理伤口,帮他领课本,还有掐架。
“帮你?”
出声问他‘疼吗’的人又恢复原状,烟嗓带着慵懒,却没了笑意,刚刚劈人的手把玩着转笔,显得漫不经心。
“他吵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