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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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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了一晚上雨金念的头昏昏沉沉的,窝在病床上露出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输液架上的液体还在缓缓往下滴。
“小金啊,我听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呀,大小伙子身体怎么这么虚。”余安提着饭盒走进来,“我在家多做了点饭给你稍了点,起来尝尝吧。”她听纪淮执说金念家里没人了就心疼得不行,特意回家做了饭菜带来。
他被余安扶着坐起,架起的小桌被一样样冒着热气香喷喷的饭菜摆满。人在饿的时候心理总是很脆弱,金念盯着全是素菜的饭盒肚子也咕咕叫,鼻尖也有点发酸。
“队长交代你胃不太好,我就做了点清淡的,等你好了想吃什么给姐说,姐本来上班也是自己带饭,不差你一张嘴,跟着他们吃外卖总没家里的菜健康不是。”余安嘟囔着把筷子拆开递给他,又盛了碗白粥。
他盯着余安看,突然侧过头。外面太阳穿过窗户斜斜打在金念身上,一层薄金勾勒出他的侧脸,晶莹反着光的一滴水珠挂在睫毛上,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余安抬手揉了揉金念脑袋,他低头往嘴里扒饭。
“谢谢安姐。”余安听见他带着鼻音说。
下午浩浩荡荡一行人去看望吴奇,他坐在病床上嘻嘻哈哈大手一挥喊着:“我这是打击罪犯光荣负伤,都是应该做的组织不用特意来看望我,我队长带我吃几顿漂亮饭就好哈哈哈哈。”
纪淮执翻着白眼锤他一拳:“得了吧你,那你少装逼一句就挨不上这一刀子。”
金念趁没人注意没打招呼自己办了出院,他坐在公交车上头靠着窗向外望。这会儿是高峰期,窗外车鸣声连绵不绝,公交车在夹缝中龟速行驶,路边小贩叫卖的声音、车厢内学生因为成绩差回家要完蛋的哀嚎、老太太们激烈的因为一局麻将的争吵都让他心里很踏实,他希望再慢点,车再开慢点。
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夕阳透过防盗窗在地上映出道道黑影,让人感觉不到温暖。他没开灯站在客厅中央直到太阳彻底消失屋内陷入黑暗才动脚朝卫生间走去。温热的水洒在脸上,暖意席卷全身。金念穿着居家服窝在沙发余光突然看到阳台上的黑影,警觉的翻身越过沙发侧身闪进阳台的同时随手抄了个玻璃杯,才看清那是挂在晾衣绳上的衣服——上次在局里纪淮执拿给他的。
他取下衣服蹲在墙角头埋在衣服里,脑子里浮现出纪淮执那张总是带着自信张扬笑的脸,好像什么事交给他都可以解决。
他拿出手机打给纪淮执。他只是想说话而已,家里太安静了,金念这样想着。
“你在哪?”纪淮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进耳朵。
“在家。”上午哭过一直没说话,金念这会儿声音很哑。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回去找你没看见人。”那边王越说了什么,纪淮执把手机拿远应了声。
“你在局里就算了。”
“什么事?我这会儿出来准备回家。”
“还衣服,我洗过了。”
“行,我把地址发你。”
这段时间缉毒大队大大小小抓了五六个在杨镇那儿拿货的瘾君子,这两天局里忙的脚不沾地。纪淮执在医院也没待多大会儿,从回来他就直觉哪里不对,回局里忙完就问现场刑警要了执法记录仪看了一下午。
因为天黑还下雨的缘故,画面雨滴糊着看的不太清晰,一阵摩擦声后天台两人出现在画面里,本来有起势攻击动作的金念微侧头看向这边愣住不动了,一直到吴梭有动作他开枪警示,再到吴梭举起拿着手机手枪的手金念将吴梭击毙,纪淮执上前接住后画面结束。
“怎么了老纪。”王越捧着碗泡面打断思考,“结案写报告忙到现在饿死了,我屋里还有吃吗?”
“抱歉有约了,不吃垃圾食品。”纪淮执车送去保养了,他打算扫小黄车回去。
“你他妈有病谁约你了,我老婆天天给我做热乎饭呢!”王越把刚泡好的桶面塞给路过的林深,笑得猥琐,“不吃了,回家吃老婆的饭。”
“不吃我吃!浪费东西!”林深恨恨道。
金念掂着装衣服袋子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纪淮执蹬着一辆在他□□显得很迷你的小黄车向他冲来。纪淮执贴着他的脚尖把车刹住,他也没躲:“破产了吗?”
“嘿,什么话,老纪破产可是会影响本市经济发展的。”纪淮执把车递给门卫,这一片没有停车地方,还好高档小区门卫什么活都揽,“走吧,进去喝杯茶。”
跟着纪淮执走进,金念才发现这小区很大很偏僻,都是独栋,房子和房子离得很远。还好纪淮执懒得走买房子时买的比较靠前,没走一会就到了。纪淮执的房子和他本人人设完全不符,金念以为会是和在豪门伦理剧里出现的富丽堂皇如皇宫式的房子一样,但打开门入目的是白灰极简风,除了开灯后一面大落地窗下亮起的暖色灯带就没什么别的房子。
“这房子是我离市局最近的一个,我爸盖好后我懒得等就装的简单了点。”纪淮执扶着玄关墙壁换好鞋又给金念递过去一双。
万恶的资本家在炫耀什么。金念在心里盘算着这房子买了的钱能买多少书本衣鞋:“我当初问组织要能给吗?”
“谁知道呢,进啊,想喝什么?”纪淮执走向厨房岛台。
“淮执回来了,想喝什么我来做吧。”一个穿着围裙的阿姨熟练的从酒柜里拿出大大小小瓶。
纪淮执被吓了一跳:“施姐你怎么在?”
“每天太太都让我来打扫的,今天来晚了会儿。”
金念把袋子放在鞋柜上:“我就来送衣服,给你就走了。”
“别,来尝尝施姐手艺,调酒有一套。”
好久没别人尝过自己手艺的施姐热情的招呼金念进来坐:“我就是瞎弄,新学了一款还有几道菜做给你们吃哈。”
金念在沙发乖乖坐好,茶几下铺了很大一张柔软的白色羊毛地毯,他光脚一下一下踩着,施姐很麻利的端上来两杯粉红色的酒,上面放着一颗樱桃。
“Red Kiss。”施姐搓搓手骄傲的仰着脸。
“这么洋气呢。”纪淮执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甜丝儿的,好喝。”
金念听罢拿起杯子一饮而尽看着樱桃咂嘴。
“哎呦慢点喝,这香槟度数高着呢。”施姐摆摆手,“我去给你们做饭哈。”
“酒量差还这么猛。”纪淮执和他并排坐在沙发上,身边凹陷让他往纪淮执那边歪了歪。甜口的酒顺着喉咙划进肚子,经过的地方有点烧。
一天没见荤腥的金念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系,已经吃过饭的肚子瞬间饿的发疼,没一会儿除了施姐为了营养搭配炒的小青菜全部光盘。纪淮执看他满足的拍拍肚子挑眉道:“你不会就是想蹭饭吧?我不是让安姐给你带饭了吗?”金念被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站起身收拾碗筷。
“你们坐着聊吧,我收拾完就走。”施姐非常喜欢这个把饭吃的干干净净的孩子。
“我也要走的,我来帮您。”
“外面下大了呀,我就带了一把伞。”施姐手劲儿很大,抢过金念手里的碗端去厨房塞进洗碗机。
两人这才发现外面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外面树枝被打得哗哗响。
“在这儿住一夜吧,上班还顺路,施姐你也留吧。”纪淮执起身拉起窗帘。
“不行,我得回太太那儿,明天家里来人得准备东西。”说着施姐带着屋内唯一一把伞义无反顾地走进雨幕。
金念听着越来越激烈的雨声还是留下了。纪淮执抱着一床被子:“我自己就住这一层楼上从来没收拾过,咱俩猜丁壳谁打地铺。”本来准备主动打地铺的金念胜负欲被激起,用力甩出一个剪刀完胜纪淮执张开的五指。
“行吧,那澡你也先洗?”
“我在家洗过了。”
金念躺在床上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酝酿睡意,刚才那一杯酒酒劲上来,他有些晕,感觉身下的床和天花板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转。卫生间门被打开,一股好闻木调沐浴露味裹着湿热的空气铺了个满脸,舒服的眯起眼。
“这就喝多了。”纪淮执光着膀子擦头发,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每块肌肉都透着紧实的力量,胸肌鼓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练的真好看,金念酸酸的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
纪淮执看金念要睡着打算不吹头发自然风干,他盘腿坐在地上铺好的褥子上,接着在市局的思绪思考。他听见床上衣服布料和被子摩擦的声音抬起头,看到金念侧身躺着面向自己,半颗头埋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在暖黄色的床头灯下黑得发亮,有痣的那只眼睛困得眨了眨。
“怎么了?”纪淮执和他对视。
“你要真不想说就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别表现出来。”金念声音透过被子闷闷的。
“你到底为什么击毙嫌疑人?别拿对督察的那一套糊弄我,因为那个手机?”纪淮执原本只是怀疑,看到金念眼神放空一瞬觉得自己猜对了。
“神经太紧绷下着雨天冷手抽筋。”金念没再看他翻身躺正。
“那手机报废了,技术科说恢复不了,你承认我们也不知道你到底害怕的是什么。”
金念猛地掀开被子坐起看着他:“他是不是吴梭?杨宇父子是不是他毒杀的?”
“是啊。DNA什么的鉴定都出结果了。”纪淮执双手架在脑后靠着墙。
“那就没杀错。”金念说,“他被抓回来也是死。”
“他什么结果上交法庭会有结论,不是我们评判的,照你这样想社会就乱套了,况且他身后那批人我们到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纪淮执不再追问他为何击毙吴梭。
“吴梭在天台上喊得你们都听到了吧?他不会交待一个字的。”
纪淮执坐起身脑海里浮现出他侧腰处纹身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金念睡着了。
闭着眼睛的金念看着比平时温和多了,纪淮执叹了口气抬手按灭床头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