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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   那踩着风火轮一般的脚速让她的脸色泛滥着淡淡的红,像春天盛开的第一枝花,掩盖了周围一切的光彩,吸引了所有的注意。
      女人在看见他们两人时,微微颔首,她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麦望安长着跟她儿子一样的脸,那眼神宛若看一个过客,匆匆瞥来一眼,匆匆绽放出笑,而后又匆匆离开。
      熟悉的皂香从身边掠过,麦望安呼吸一滞时,女人的脚步也随之悄悄地停止。
      “同学,你们主任的办公室在哪儿?”
      麦望安呆若木鸡地对视上那双含笑而又充满疲倦的眼睛,与她指名了对应的位置。
      女人看去,莞尔一笑:“谢谢你了。”
      麦望安扯着生硬的笑摇头:“……”
      遥望着那愈渐愈远的背影,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打开的一扇门内,麦望安才意识到自己的双眼蓄泪,涨潮成一片浑浊的池塘。
      “你不进去的话,你会后悔的。”杨志阳说完这句话,径直走向办公室的门前。
      在开门之前,他还特意朝麦望安扭头看了眼。
      如他所愿,麦望安终究还是踏入那扇门。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尤其是路将宁与级部主任,他们的表情就好似在询问麦望安,你又来这里瞎凑什么热闹?
      麦望安自然是看懂了这层意思,在进门前他也知道杨志阳骗他来这里不是因为路将宁想要让自己替他作证。但现在既然踏入所有人的视野,麦望安便借用杨志阳的理由。
      “我与路将宁同一考场,我可以作证路将宁没有抄袭。”
      麦望安的座号位于路将宁之后,他的说辞有相对的力量,“并且在事发之前,我与路将宁大部分时间在一起,他有没有见过陈商同学,我都知道。至于在宿舍或者教室里有没有私下见,这些老师也可以问同学、调监控,总能还他一个清白。”
      主任诧异:“你也认识这个同学吗?”
      麦望安平静地看向陈商,说道:“我与路将宁毕业于同一个初中,甚至我们还是小学同学,他是什么样子我都清楚。当然,陈商同学当年在初中做过什么,我也清楚。”
      既然陈商敢撕破脸面诬陷路将宁,无论什么原因,麦望安也不再为他保全面子了。
      “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主任意味深长地瞄向路将宁,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缓缓而言,“那你知道他故意隐瞒实力吗?”
      此言让麦望安突觉惊疑,他微微睁大双眼盯着路将宁,心中疑惑不定,势必要从路将宁那张脸上寻找到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路将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复又垂眸。
      得知结果的麦望安了然于心,不卑不亢地看向主任:“我知道。甚至最近课下,都是路将宁一直在帮我辅导英语学科。这也是我为什么时常和路将宁待在一起的原因。”
      从主任说出隐瞒实力的那一刻,路将宁的母亲就疑惑不解地四处张望,而在麦望安继续解释清楚后,她这才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儿子的肩头,满脸的无声质问。
      “您是路将宁的妈妈是吧?”主任扫视到这边的动静,连忙看去后提起微笑,“本来喊您来是因为作弊一事,但如今看来,没有定论的事情我们需要先把它一放。现在坚持让您来学校的理由,想必您也知道了。”
      母亲还沉浸在儿子刻意隐瞒她实力的事实里无法自拔,她摇晃儿子:“为什么?”
      路将宁没有被母亲质问的惶然,相反他很是平静。他的眉毛自然舒展着,那双眼睛静得像秋天里寂静无波的湖,倒映着暮气沉沉的夕阳,没有生机,也荡不起涟漪。他的情绪都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嘴里自然也吐不出什么起伏的话,单单是简单不过的陈述。
      他把曾经对麦望安的解释,没有任何添加与修改,不添撒谎的成分,告诉了母亲。
      母亲听后大受震惊:“我不过是给你提意见而已,我只是希望你要有上进心。我不会逼迫你的呀。你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想?”
      “可是妈妈,”路将宁袒露心声,“让我上进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一而再再而三地围在我耳边唠叨,以一种不经意但又十分刻意的方式来教导我?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比对才能提现我的价值呢?为什么要用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的方式呢?”
      是啊,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这样的教育方式才是您心中完美的方法吗?
      可是这样不仅让您,甚至是让我也会觉得很累很疲倦,仿佛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本该属于路将宁的凄切目光全部都转移到麦望安的眼中,他痛苦地看向女人,期待着她给出一个让自己能够坦然接受的答案。
      可她被接二连三的问题问得哑然无声。
      麦望安失落地低头,藏住湿润的眼睛。
      越发强烈的暖光斜斜照入,窗台的绿植周围浮动着微小的浮沉。
      这点儿灵动的迹象没有一个人发现,此时的办公室内陷入一片死寂,每个人沉重的呼吸声就像是夏夜里悄然释放的惊雷,轰隆隆地震颤着彼此的心。
      这种诡异好像是有一只手,活生生地扼住所有人的咽喉,让在场的人都喘不过气。
      最终是主任打破了这一声不吭的场面。
      “同学,你又是谁啊?不好好在班里复习功课,跑来这里也是为了给谁作证吗?”
      主任看着从始至终都被忽略在陈商附近的杨志阳,不由得转移话角,好奇地问道。
      麦望安装作搔痒拭去眼泪,正巧顺着眼睛看去的方向,抬眸对视上杨志阳的双眼。
      他想过杨志阳还认可陈商这个朋友,那样他没有什么可抱怨的,甚至或许还会感叹他们两人玩得可真是不错。但接下来杨志阳说的话,让他和路将宁情不自禁地瞪大眼。
      杨志阳堪称傲慢地忽视主任的话,没搭理主任的他将矛头对准唯一的母亲,开口便是询问一句:“您不觉得他们长得一样?”
      瞬间,麦望安与路将宁面面相觑,大脑像是被重重地敲击,疼痛让他骇然失色了。
      他大叫:“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对啊同学,”女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狂妄之语给搞得懵了个圈,“我的儿子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亲兄弟还不会这样呢!”
      麦望安宛如惊弓之鸟般盯着他不放,生怕他下一秒说出骇人的话。他看着那张记忆中的脸,它与初中时期的杨志阳相比,少了些阳刚之气,反倒是多出一种阴柔的衰败之感,像去世前仅存着意识,强行弥留在人间的老人,有种熟悉,但又非常陌生的感觉。
      “那你们不妨将他们对比在一起,看看是否能同时看清两个人的脸?”杨志阳得意道,“您知不知道,这儿有种叫魇的鬼?”
      杨志阳的话好似激起了女人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反复不安地上下揉搓着,同时又狐疑地扫视着眼前两人。
      “杨志阳,”稳住心情的路将宁向对方斜睨过去,冷声警告道,“据我了解你和陈商是要好的朋友。前脚陈商诬陷我,非要揪着我作弊的事情不放,后脚你又说些神经兮兮的话。你是神经出现问题了?还是说你和陈商故意联合起来,好把我整出精神病?”
      平常人亦会觉得杨志阳的话有问题,主任不过是个平凡的教书人,他在听闻路将宁的反问后,突然走上前去拽住杨志阳,一是想让他冷静,千万别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二是觉得他莫名其妙,偏向于精神出现异样。
      “哪里长得像了?”不信邪的主任多次打量路将宁与麦望安两人,得到的结果都一样,“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主任横拉硬拽杨志阳的手,而杨志阳则是不留余力地反抗,直到办公室的门打开。
      来人是本校刚上任的校长。
      霎那间,杨志阳挣开主任的手,跑到校长旁,大声说道:“校长,我是驱魇师!”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再度恢复安静。
      毫无准备的麦望安蓦然受惊,他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刹那间,像是掺杂了严冬最冰冷的霜雪,它们裹着全身的血管,蔓延到五脏六腑、四肢百体,最后汇聚冲向脑顶。
      没有多想的,他抓住了路将宁的手腕。
      路将宁主动向前一步,而后倾斜,挡住两人接触的部分,不让有心之人看出端倪。
      像知道实情的必然会惊恐不安,而不知实情的,譬如主任一流,他们双目呆滞,缓和好一阵才换上严厉的面容,怒斥不懂事。
      “什么什么师,你当是在练魔法呢!”
      主任瞧着杨志阳胡言乱语,并且愈发不受管控,就要提手抓人。可还没碰着,校长的手抢先一步压住了他:“先不要激动。”
      主任不明所以地退后,满面的狐疑状。
      “你还没成年,”校长的话是对着杨志阳说的,“给我展示几个像样的动作吧。”
      旁人一头雾水,麦望安却是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握着路将宁的手腕不自觉地加紧。
      “你们先出去吧。”校长下达驱逐令。
      被赶出办公室的麦望安特别关注室内的一举一动,他尽可能站在门边,偷听里面的谈话。可这扇门就像是他与母亲之间无言的那道坎儿,他迈不过去,母亲也走不过来。
      母亲好似在与路将宁轻声交谈,麦望安因为心中的恐惧导致感知能力直线下降。他耳鸣得严重,心跳得厉害,这等待的空闲让他倍受难忍的煎熬,他期待着能快快结束。
      终于,不出两分钟,办公室的门开了。
      开门的人是校长,她深沉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路将宁:“同学,你先进来吧。”
      路将宁的视线与校长默默相接,他的眼中没有闪躲,没有疑惑,什么都没有,连一根睫毛都看不到颤抖,平静得像一湖死水。
      麦望安看着他淡然地走入办公室,又看着那扇打开的门再次闭合。
      除了路将宁,校长没有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其中,眼睛看不到的迷茫让他惴惴不安的心达到顶峰,他踱步到靠墙处,试图沉下心来寻思发生的事情。
      杨志阳为什么,又怎么会是驱魇师?
      陈商又为什么要诬陷路将宁作弊呢?
      此时的麦望安已把身边的女人忘却,他纷乱的心全都集中在路将宁的身上,他走到伫立原地的陈商身边,以一种看似平和,实则歇斯底里的口吻问他:“他与你无仇!”
      陈商说得理所应当:“可他害邹其邻回家了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麦望安:“所以你承认他的清白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陈商选择避而不谈,干站着,不再张口说任何一句话。
      再干问下去也是白费力气不讨好,说不定还会引起女人的注意。麦望安想着与其心中杂乱的想法都乱成一锅粥了,不妨借着这股劲儿,以陌生人的身份,和母亲聊一聊。
      但这个计划在他转头时便戛然而止,他冷不丁地发现对面走廊的阴影处有一个人。
      看那身影……好像是杨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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