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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观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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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诀先将视角转向了庞天威和连玉山。
根据事发时，幸存者发来的求救坐标，两只队伍的方向恰好朝着两个方向，庞天威与连玉山朝着东方的康乐街前进，最后的求救信号来自这个方向。
街道已经雾霭弥漫，浓雾之中，隐约可见街边的店铺上糊着什么肉色糊状物，等两人走到近处，都因为认出那是什么而喉咙发哽，那竟然是展开增生的人类□□，几乎膨胀了正常人体的三倍大，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状，勉强能看到五官缩在凹凸不平的肉色里，两片嘴唇张张合合，像是想要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发声器官早就扭曲成不可知的模样，因而发出来的都是一些怪异的气声。
当庞天威和连玉山走近的时候，那双像两个黑点一样镶嵌在肉囊上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眨动着，慢慢转向两人。
那几乎已经无法称之为一个人了，它没有人的身体、没有人的五官。人对于异形的身体，很难产生同类的认同感。
却偏偏有着人的眼神。
谈诀注视着两人的数据，庞天威的心率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相较之下，连玉山的数据却维持得很平稳。
谈诀将目光放在站在左侧的连玉山身上。
这个从他刚开始见面就定位明确的人，他也许在这只小队中充当着管家的角色，对于N-990小队的每一笔收支都掌控得十分精细，相比他个性鲜明的队友们，他似乎除了钱，很少有什么惹人注目的地方。
但是当面对眼前的状况时，这个人的眼睛里却缺乏人伦的同情，更多是对于未知的警惕。他端起墙，将感染者置于枪口之下。
“他还活着。”庞天威说。
“这已经不算活着了。”连玉山说话时声音并不洪亮有力，但却十分稳定。
庞天威没有说话，举起摄像设备，对感染者进行拍照，然后将图片信息传回研究院，不久之后研究院返回的三条信息传到两人的通讯器上。
内容很简洁。
——感染末期，已无生还可能，为防异状，建议击毙。
——已向总局申请，授予自由裁量权，同类状况，一并处理。
——分类回收各类感染尸体样本。
两人都沉默了几秒钟。
“它活不成了，天威，动手。”连玉山说这话的声音，和他拿到蜂巢公寓手册的时候絮絮叨叨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举着枪，却将目光放在庞天威身上。
后者呼了几口气，没有再犹豫，抬手一枪，射中那团肉囊双眼正中。
一阵短促而尖利的吼叫声自肉囊不知道游荡到哪里的发声器官中绽放，大概藏在肉囊深处，声音因此又被裹得沉闷。
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声音戛然而止，让原本的寂静更加沉默。
那团原本轻微起伏的肉囊彻底不动了。
庞天威没有吭声，端枪等待片刻，然后缓步上前，用枪头缓慢地挑开肉囊与墙体黏连的部分，确认感染者死亡之后，才拿出收纳容器，换上匕首将肉囊从墙面剥离，收入容器中。
她最先将脸的部分收进容器，然后才说，“我没有不动手，是他刚才……看了我一眼。”
连玉山持枪站在她身侧戒备，听到她的话并没有去看她，目光依旧扫向四周，他的耳朵动了动，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嘴上却还说着：“大哥早就说过，你有的时候，不能太心软。”
庞天威皱眉，反驳，“这不叫心软，他原本是个人。”
“它是不是人都不重要，它这样，活着只有痛苦。”
“他没说。”庞天威垂眸将最后一点身体收进容器，声音小了一些。
“什么？”连玉山注视着另一侧的墙角，没有听太清楚她的回答。
“我说，即便他这样，他自己没有说。我们无权为他做决定。”
“我们被授予自由裁量权了。”
庞天威沉默了半晌，直到两个人离开墙角，继续走在路上，她才用粗哑的嗓音说：“那是假的权力。”
谈诀盯着场中的庞天威。
连玉山似乎早已经习惯听她说这些话，并没有继续争辩，只是继续朝着刚刚自己注视的墙角，“继续执行任务。”
“哦。”
他没再说话，只是朝庞天威打了个手势，庞天威意会，和连玉山分开，朝着刚刚前者所注视的方向包抄靠近。
两个人端着枪，放缓脚步，距离那个店铺中间形成的窄巷越来越近，直到一左一右贴在巷口的墙面，隐约而模糊，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从巷子最深处传了出来。
连玉山示意庞天威不要动，顿了片刻，开口，“我们是前来救援的掠食者小队，里面有幸存者的话请出声示意。”
两人都听见巷子深处的呼吸声一顿，紧接着粗重了几分，模糊传出什么声音。
那声音像是人喉咙咕哝的声音，十分模糊，无法辨别具体的语句。
两人没动，连玉山继续说，“巷内如果有幸存者的话，请走出巷子，我们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那呼吸声又顿了顿，紧接着声音再度变得粗沉，接着又是模糊的咕哝声，这次比上次的时间要更长，慢慢似乎离两人所站的巷口进了一些。
咕哝的声音又稍微大了一些。
隐约有些词句能听清楚了，“幸存……走、出……离……”
连玉山示意庞天威继续往后退，情况显然不对，巷子里面的东西在模仿他说的话，这东西说的话都是从他话里挑的字。
两个人都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巷口，浑身的肌肉渐渐绷了起来。
那模糊的咕哝声也跟着往外走：“巷……请、带……我……”
此时两人距离巷口已经大约退出了十步左右的距离，随着那声音渐渐变大，活物剐蹭墙面的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大，嚓——嚓——的声音听着人牙酸。
下一刻，那东西冒了出来。
连玉山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刻，庞天威的枪子已经穿透了那怪物的身体。
那明显是个怪物，像他们曾经面对过的许多东西一样，头上长着畸形的瘤疮，里面留着腥臭的绿脓，猩红的双目，浑身肢体，生长得毫无规律，十只手，像是树枝一样插在气球般鼓囊的身体上，手臂全是血痕，还有因空间拥挤强行通过而弯折错位断裂的部分。六只脚撑着这样的躯体移动，还有两只脚没有接触到地面。
不用连玉山再说任何，两人的子弹交替落在怪物身体的正中，当子弹射中对方时，那怪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反而子弹穿过身体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而被子弹穿过的地方也不见血迹，肉眼可见的是一层一层的肉皮叠在一起，被子弹蹭过的地方透出一股烧焦的气味，并且这股味道顺着子弹穿过的洞越来越大，甚至冒出了烟。
庞天威的虎耳已经炸了出来，子弹先后穿过怪物的眼睛，那怪物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再一步一步往外走。朝着庞天威的方向。
他似乎没有痛觉神经，嘴里咕哝的声音原来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依旧闷闷作响。
“掠……者…，救……是……人……我…我是……”
庞天威一边后退，一边接连射出子弹，与刚才不同的是，她的神情丝毫不为所动。
场外谈诀盯着庞天威的数据，目光中实在露出些许疑惑，与面对刚才的感染者不同，面对这尚且不能确定身份的怪物的时候。她却没有展露出丝毫犹豫。
直到怪物踉跄着倒地，庞天威又补枪之后，才缓步上前确认，确认对方死亡之后，他拍照将怪物信息上传给研究院。
而连玉山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什么都没说，在庞天威上传完信息之后，便和他继续往前赶。这时距离求救的坐标已经很近了，在两人靠近办公大楼的时候，庞天威负责警戒，连玉山则联系楼内的幸存者。
信号一直没有接通，他们只确定幸存者的最后坐标在办公大楼内，无法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此时联系不上，就只能盲搜一遍，进入大楼之前，连玉山还在说，“小心一点，这栋楼很多玻璃都是破的，也许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嗯。”庞天威声音压得很低。
谈诀看着训练场中的两人，眼睛渐渐眯了起来。
搜救幸存者的任务同样是危险的，虽然不会像先锋队伍那么多，但是同样可能会遇见感染者。不过这并不是这个任务最困难的地方，搜救幸存者时所面临的伦理难题，才是这个方向的任务被设置成训练场项目的关键。
就实际案件的结果而言，谈诀很想知道两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庞天威耸了耸鼻子：“血味很浓，在上层。”
连玉山：“是不是太安静了，我没有听到任何呼吸的声音。”
“往上走。”
两个人缓慢向上挪。
一层没有。
二层没有。
三层没有。
……
两人爬的楼层越来越好，整个办公大楼始终静谧无声。
这异端的安静不由得让两人更加警惕。
谈诀看着他们。
——楼内并无幸存者。
这场感染来得很快，而彼时办公大楼中的人没有任何防护，所以在发出求救信号不久之后，就接连变异，有些意识尚存，有些则已经完全转化成了和办公大楼之外的怪物和肉囊同样的东西。
完全感染者已经没救了。
意识尚存的感染者同样没救，但是他们会哀求，就像刚刚那个肉囊一样，哀求得救。
原马拉佛事件中，对于感染者，上级指挥直接给出了就地处决的命令。现在整个事件被挪入训练场当中，这个命令变成指导员来下达。
谈诀在等待合适的时机，因此观察得更加仔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