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旧物重燃：未寄出的信与未说破的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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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旧物重燃：未寄出的信与未说破的真心
顾寒舟坐进车里的瞬间，背脊骤然垮了下来。
真皮座椅的凉意透过西装面料渗进来，却压不住从骨缝里往外冒的寒意——
方才被沈燃捏过的下巴，此刻还残留着清晰的指印，连带着下颌线都泛着麻意，每一次吞咽，都像有细针在扎着喉咙。
司机平稳地发动车子，雨刷器左右摆动，徒劳地试图扫净挡风玻璃上的雨幕，却让滨海市的霓虹晕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顾寒舟侧头看着窗外，那些流动的光影忽然和三年前的记忆重叠——同样是暴雨倾盆的夜晚，他抱着塞得满满当当的纸箱站在出租屋楼下，纸箱边角被雨水泡得发软，里面的衣服湿了大半。
他看着沈燃的黑色宾利尾灯渐渐消失在街角，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里，涩得他睁不开眼，只能死死咬着唇，任由眼泪混着雨水砸在纸箱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
手机震动的嗡鸣拉回他的神思，屏幕上“助理林薇”四个字格外刺眼。
顾寒舟深吸一口气，指腹用力按了按泛红的眼尾，直到声音听不出丝毫颤抖，才接起电话：“说。”
“顾总，沈氏的动向查清楚了，城西科技产业园项目，他们志在必得，对手只有盛达。”林薇的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件事……沈总这半年，没跟任何人传过绯闻，身边连亲近的助理都还是三年前的那个，他好像……一直是一个人。”
“一直是一个人”这几个字，像一把钝刀，轻轻刮过顾寒舟的心脏。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连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
原来那个在“鎏金顶”上满眼占有欲的男人，这三年，竟和他一样，守着一段没说出口的过往。
可这份迟来的消息，又能改变什么呢？三年前的夜晚，他等不到的人，如今再提，不过是徒增讽刺。
“资料发我邮箱，别再查了。”
顾寒舟匆匆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闭上眼睛，却全是沈燃的样子——他指尖夹着雪茄时的冷硬，捏着自己下巴时的偏执，还有四目相对时，眼底藏不住的疲惫与红血丝。明明是他先转身离开，此刻却像个逃兵，连想一想都觉得心慌。
车子驶入半山腰的别墅区，白色别墅在雨夜里像一座孤零零的冰雕。
顾寒舟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他却浑然不觉，径直走进空旷的客厅。玄关处的鞋柜擦得一尘不染，最底层的格子里，一双深蓝色男士拖鞋安静地躺着，鞋边的缝线已经有些磨损，却是三年前他从出租屋带出来的唯一一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那时他抱着纸箱离开，走到楼下又折回去，蹲在鞋柜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这双沈燃最喜欢的拖鞋塞进了箱子。
他总觉得，留着这双鞋，就像留住了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牵连，哪怕这份牵连，早已被时间磨得只剩一道浅痕。
顾寒舟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拖鞋的鞋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眼眶发酸。
他起身走向书房，打开最里面的抽屉，从深处翻出一个褪色的牛皮纸信封——信封边角已经起了毛，上面“给沈燃”三个字，是他当年写了又描，描了又改，最终却没能寄出去的笔迹。
他颤抖着拆开信封，泛黄的信纸掉落在桌面上，上面的字迹早已晕开，是当年眼泪打湿的痕迹。
“沈燃，今天看到你和张总女儿站在一起，她笑起来很好看，不像我，总是让你心烦……”“妈又在催我了，她说我配不上你，可我只想留在你身边……”“生日这天，我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等了你一整晚，等来的却是一张银行卡，沈燃，你是不是觉得，用钱就能打发我……”
一行行，一字字，全是他当年的委屈与不甘。他写了无数次“我要离开你”，却又在最后一笔落下时，死死攥着信纸哭到天亮。
他怕的从来不是贫穷，不是差距，而是沈燃眼底的敷衍，是那份永远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感情。
眼泪再次砸在信纸上，晕开了“沈燃”两个字。顾寒舟慌忙把信纸塞回信封，想藏回抽屉，门铃却突然响了，尖锐的声音在空荡的房子里格外刺耳。
他猛地抬头，冲到监控前，屏幕里的画面让他瞬间僵在原地——沈燃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门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紧贴着身躯，头发上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死死盯着门铃，眼神执拗得像一头困兽，仿佛只要他不开门，就会在雨里站到天荒地老。
顾寒舟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他下意识地想按下“拒绝”键，手指却像被钉住一样，动弹不得。
最终，他还是妥协了，按下了开门键，像是默许了这场迟来三年的对峙。
沈燃推开门的瞬间，雨水和烟草混合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换鞋，皮鞋踩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径直走到顾寒舟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红血丝。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顾寒舟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语气里满是慌乱。
“找你，不需要理由。”沈燃的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玄关处的深蓝色拖鞋上，眼神骤然变暗，“三年了，你还留着它，是不是说明，你从来都没放下过？”
“我只是忘了扔！”顾寒舟慌忙辩解，伸手想去把拖鞋藏起来，却被沈燃一把抓住手腕。
男人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让他想起三年前，他跪在出租屋地板上，抱着沈燃的腿哭着求他别离开时，也是这样被紧紧攥着手腕。
“忘了扔？”沈燃的声音低沉得像在喉咙里滚过，“顾寒舟，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你忘了？”
顾寒舟被迫抬头，撞进沈燃深邃的眼眸里，里面翻涌着痛苦、不甘，还有一丝他不敢深究的恳求。
他别过脸，声音发颤：“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三年前就结束了。”
“结束？”沈燃苦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打开后，一枚银色戒指静静躺在里面，款式简单，却被打磨得发亮，“你生日那天，我本来想把这个送给你，可公司临时出了急事，等我处理完回去，出租屋里只剩下一箱你的东西，还有一张我让助理送去的银行卡。”
顾寒舟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戒指，眼泪瞬间决堤。
他当然记得这枚戒指，沈燃曾在逛街时指着橱窗里的同款说，等他生日就买下来，套在他的手上。
可那天他等了一整晚，等来的只有助理冰冷的一句“沈总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有那张没有任何备注的银行卡。
“我以为给你钱，给你住的地方，就是对你好；我以为不让你接触商场的勾心斗角，就是在保护你。”
沈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滑落，砸在顾寒舟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他浑身一颤，“可我从来没问过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三年，我找遍了你家乡的每一个县城，问遍了所有认识你的人，我甚至去了我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可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寒舟，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顾寒舟看着他流泪的样子，心里的防线彻底崩塌。
他想起三年前沈燃为他母亲安排最好的医院，想起他跑遍整个城市找雪松味的香薰，想起他生日那天，冰箱里冻着的、还没来得及煮的长寿面。
原来他们之间的误会，从来都不是谁的错，而是两个骄傲的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对方，却忘了最基本的坦诚。
“沈燃，”顾寒舟的声音哽咽，“太晚了，真的太晚了。
三年里，我看着我妈离开，看着爷爷病倒，看着顾氏摇摇欲坠，那些最难熬的日子，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
现在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也不需要你的戒指了。”
“不晚！”沈燃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以前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寒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顾寒舟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体温和心跳，眼泪汹涌而出。
他想推开他，想告诉他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可身体却诚实得很，贪恋地汲取着这份迟来的温暖。书房抽屉里的那封未寄出的信，此刻仿佛也在无声地哭泣，为这段被误解耽误了三年的感情，为这两个明明相爱却互相折磨的人。
窗外的暴雨还在下，月光被云层遮住，整个世界只剩下雨声和两人压抑的呜咽。
沈燃抱着顾寒舟，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却不知道，有些伤口，即使愈合了，也会留下永远的疤痕。
而他要走的路，从来都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旧物重燃：未寄出的信与未说破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