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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飘 ...
凌沅站在盥洗室的镜前,冷水滑过他纤细的指节。镜中人面色苍白,浅亚麻色的发丝贴在额角,一双淡琉璃色的眼瞳空茫地望着自己。
像一只漂浮在深海水母,他漠然地想。美丽,易碎,致命。
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三小时前,他亲手将足以杀死十头成年非洲象剂量的河豚毒素注入了墨宸惯用的红茶杯底。那毒素无色无味,起效迅猛,尸检时几乎难以追踪。
他就不信墨宸的命能有多硬,能抗住这次的毒。
完美。
水龙头被拧上,寂静顷刻吞没一切。他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手,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得极为仔细,仿佛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纸巾被揉成一团,精准地投入镀金的垃圾桶。
他走出盥洗室,穿过漫长空旷的走廊。脚下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两侧墙壁上挂着意义不明的现代画作,色彩阴郁。这座宅邸如同它此刻的主人一样,华丽,却没有一丝活气。
计划天衣无缝。墨宸此刻应该躺在书房那张波斯地毯上,体温尽失,肢体僵硬。千万资产,连同这令人窒息的牢笼,都将名正言顺地归他所有。
他推开沉重的书房雕花木门。
里面空无一人。
空气里弥漫着雪松与旧书的味道,一切整洁得过分。红茶杯安静地躺在托盘里,杯底残留着一点深红色的茶渍,早已干涸。
冰冷瞬间攫住了凌沅的喉咙。
不可能。
他清晰地记得那杯红茶的位置,墨宸指腹的温度,甚至他微抿唇角时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毒绝对下了。他不可能失误。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向客厅,一种近乎荒谬的预感攫住了他——仿佛他才是那个一步步走入陷阱的猎物。
客厅的丝绒窗帘并未完全拉拢,夕阳的余晖斜射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光斑。
一个人影坐在背光的沙发上。
凌沅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墨宸交叠着双腿,靠在沙发里。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白衬衫扣到最上一颗,银灰色的马甲勾勒出精窄的腰身。他正低头看着摊在膝上的文件,手边小几上放着一杯新的红茶,热气氤氲。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
英俊得近乎锐利的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肤色是健康的瓷白,唇色甚至比平时更红润些。他看见凌沅,嘴角自然而然地牵起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温和,疏离,如同最专业的执事面对他需要精心照料的对象。
“回来了?”声音低沉悦耳,一如既往。
凌沅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指尖冰凉。
墨宸放下文件,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啜饮一口。他的动作流畅优雅,每一个细节都精准得如同经过测量。
他放下茶杯,目光重新落回凌沅脸上,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兴味。
“正好,有件事想起来,觉得挺有趣。”他语气平常得像在谈论天气。
凌沅喉结微动,发不出任何声音。
墨宸微微倾身,手肘撑在膝上,十指交叉,目光直视着凌沅。夕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却让他的面容陷在更深的阴影里。
“媳妇儿你知道吗,”他开口,那个亲昵的称呼被他用低沉嗓音念出来,带着一种奇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缱绻。
“前几天有个杀手,”他继续说,语调平稳无波,“故意说是你派他来暗杀我的。”
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凌沅的反应,嘴角那点笑意加深了些许,显得高深莫测。
“我看,”墨宸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做出结论,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砸进死寂的空气里,“这个杀手根本就是存心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空气凝固了。
凌沅就这样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冷硬、所有的退路,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粉末。
他没招了。
凌沅站在原地,指尖的冰凉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夕阳最后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恰好横亘在两人之间,像一道熔金的界限。他看见光尘在那片明亮里无声翻滚。
墨宸说完那句话后,并没有移开视线。他依旧维持着那个微微前倾的、彬彬有礼的姿态,交叉的十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动。嘴角的弧度分毫未变,仿佛刚才吐露的不是惊心动魄的指控,而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闲谈。
他甚至在等待。等待一个反应。
凌沅的喉结极其轻微地滑动了一下。他强迫自己抬起眼,迎上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的脸在背光处显得愈发苍白透明,像一件易碎的琉璃器皿。
“是吗?”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飘忽,几乎不像他自己的,“……什么人?”
声音轻得快要融入尘埃。
墨宸的笑意似乎深了一分,但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光影造成的错觉。他缓缓向后靠进沙发背,重新拿起膝上的文件,目光也随之垂落,仿佛失去了继续谈论的兴趣。
“不清楚。”他翻过一页纸,纸张发出清脆的细微声响。“处理掉了。”
三个字,轻描淡写。
处理掉了。
凌沅的胃部骤然收缩。他看着墨宸低垂的眉眼,专注的神情,仿佛那文件上的字句远比刚才的对话、乃至一条人命的消逝更为重要。
空气重新沉寂下来,只剩下墨宸偶尔翻动纸页的声音。红茶的热气袅袅上升,拉出细长的、逐渐消散的白线。
凌沅缓缓吸进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微痛。他移动脚步,走向侧面的单人沙发。动作有些僵硬,但竭力控制着节奏,不让它显露出仓皇。
他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垫子里,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墨宸没有抬头,也没有再开口。
夕阳彻底沉没下去,客厅内的光线迅速黯淡,物体的轮廓开始模糊。那片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熔金界限消失了,阴影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漫上来,将一切吞没。
没有人去开灯。
凌沅坐在愈来愈深的昏暗里,看着对面沙发上那个模糊而优雅的轮廓。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缓慢、沉重地跳动。
一下。两下。
他知道,墨宸也听得见。
黑暗如同有实质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客厅。家具的轮廓融化成一片片更深的黑影,唯有窗外远处城市的灯火,投来一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沙发、茶几、人影的模糊边缘。
墨宸合上了手中的文件,轻微的“啪”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将文件整齐地放在身侧,动作一丝不苟。
他没有看向凌沅的方向,只是微微侧头,望着被丝绒窗帘遮挡大半的窗户,似乎在欣赏那一点可怜的光景。侧脸的线条在昏暗中依然利落分明。
凌沅一动不动地陷在沙发里。指尖的冰冷已经渗透到了四肢百骸,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血液流动的迟缓。大脑从最初的惊骇和空白中逐渐挣脱,开始以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飞速运转。
失败了。
计划彻底失败。
墨宸知道。
他知道一切。
那个杀手…是真的存在,还是墨宸随口编造、用来敲打他的寓言?无论是哪种,结论都一样。墨宸在用一种最从容、最羞辱的方式告诉他:你的把戏,我一清二楚。而我,安然无恙。
“晚上想用点什么?”
墨宸的声音突然响起,平稳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打破了长达数分钟的死寂。仿佛刚才那一段令人窒息的对话从未发生。
凌沅的睫毛颤了一下。他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这句普通的问话。
他没有立刻回答。
墨宸终于转过头,目光穿过昏暗,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黑暗,精准地捕捉到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僵硬。
“厨房新到了白芦笋,很新鲜。”墨宸提议道,语气温和,像是最体贴的伴侣在商量晚餐。“或者,简单些,让他们做一份奶油蘑菇汤?”
他甚至在给出选择。一如既往的“完美”姿态。
凌沅感到一阵微弱的反胃。奶油蘑菇汤。墨宸最喜欢用印着家族徽章的那套银边瓷碗喝这个。
他吸了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堵塞感。
“都可以。”他听到自己用同样平稳、甚至更轻飘的声音回答。
声音在黑暗中散开,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那就汤吧,暖和一些。”墨宸做了决定,语气轻快了些许。他站起身。
动作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立起,带来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低头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确保它们完美地露出衬衫袖子的特定长度。
整理完毕,他才迈步。经过凌沅所坐的沙发时,他的脚步未有丝毫停顿。
但凌沅闻到了。
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气味。
不是他常用的雪松古龙水。
是硝烟。和极其微弱的、铁锈般的味道。
那味道极淡,转瞬即逝,随着墨宸的走远而迅速消散在空气里,仿佛只是黑暗带来的错觉。
“你没有洗澡?”他偏了偏头,又换上了一副无辜的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墨宸。“那你等会儿别挨着我。”
那背影一顿,像是没有预料到凌沅会说出这样一句话“行,等会儿就去。”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方向是厨房,去吩咐晚餐。
客厅里只剩下凌沅一人。
他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在彻底降临的夜幕里,像一尊被遗忘的苍白雕塑。只有微微急促起来的呼吸,暴露了平静表象下的惊涛骇浪。
处理掉了。
那三个字,连同这最后一丝硝烟与铁锈的味道,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碰撞出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抬起自己冰凉的手,举到眼前。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纤细,优雅,看起来无害而脆弱。
就像水母的触须。
他慢慢收拢手指,指尖用力抵住掌心,直到传来清晰的刺痛感。
小水母我来了[猫头]
没有人觉得这个墨宸很宠嘛[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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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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