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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会奉陪你，直到你尽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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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吧！”
温砚舟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在历千帆身边的陆南堂始终没有动作，他站的笔直，一动不动。光线不好，他的脸被隐没昏暗里，看不见表情，和态度。
他是被其他人拽着衣领，拖到历千帆面前的。
“够？怎么可能够！”历千帆手指修长，擒着他的下巴，“你欠我的，永远还不完！”
“呵！”温砚舟笑了一声，却立马止住。
“是……”他咬着牙，呼吸有些困难，“那你继续吧！我会奉陪你，直到你尽兴。”
他好像不在乎自己了，怎么着都成。
这样的窝囊，是温砚舟故意伪装的自保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让历千帆觉得索然无味，相对而言，会更容易放过他一点。
这是他积累的经验。
可有时候这经验也会失效，就比如现在，在历千帆眼里：
温砚舟平静的像个客服，冷漠的看着他发疯。歇斯底里。他却好像置身事外，一切和他无关似的。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
明明，历千帆的所有痛苦，都来源于他们，来源于他，来源于那所医院。
历千帆收手，紧紧的捏住他的下颌。
温砚舟却忍着，只是轻轻的咳了一下。
这瞬间点燃了历千帆的怒火，好想打死他啊！要了他的命，大不了，和他同归于尽。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怎么样的侮辱，都无法激起他的反抗欲望。
这让历千帆时时记着，他就是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历千帆眉头皱起，气急，捏住他下颌的手反手变成两个巴掌，甩到他脸上。
“不要！”
温砚舟震惊了，迅速变脸，眉头猛跳。
没想到他会动手打脸。
明明说好了的。
温砚舟的脸被打的偏向一侧，他条件反射的用手捂住。
“怎么？”历千帆并睥睨着他，看到他脸上难得出现了担忧的表情，心理畸形般的，心情好了起来。
“别……别打脸。”温砚舟的声音几乎微弱的听不见。
“脸！”历千帆突然疯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兴奋。
猛的一推他，将他推到地上，“你好意思和我提脸！”
“你倒是整得人模狗样！”他大声吼，他站起来，又踹了他一脚。
这一脚踹在胸口上，胃痛的猛的一痉挛。
“还敢跟我提脸？”他走到温砚舟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大声吼，“要不是你那个破美容院，我妈怎么可能会死？！”
温砚舟被他的声音，惊得振聋发聩。
是的！
他妈妈死了，因为爱美心，因为一场整形手术。
半年前，历千帆的妈妈选择在爱美心医院做鼻综合手术，因手术操作不当，导致病人颅内感染。
最后病人进了icu还是没有救回来。
也是因为这件事，爆出了爱美心整形机构幕后惊天的秘密。
原本，温砚舟和历千帆，是互相认识的。
互相欣赏，暗自较量。
尽管两人在不同的学校，私下里也不经常见面。
可是两人，平常在网络上却是经常联系的，是很好的互相鼓励，良性竞争的好友。
可是，突然那一天，和母亲的噩耗一同传来的，是温砚舟居然是爱美心美容院主要持股人的儿子这个消息。
仇人的儿子？
呵呵！
世界真的好小啊！
两人竟这样，莫名其妙又突如其然的，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妈死了才半年，法院才刚刚结案，你就不认了？你就想翻篇？”历千帆双目猩红，揪住他，大声朝他吼。
“没……没有。”温砚舟说，“对不起。”
他赶紧解释：“我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怎么对我都可以，这是我应得的。可是……可是……”
可是不能打脸。
这是为了他好。
身上的伤还可以用衣服遮一遮，可是脸上。
又鉴于温砚舟家里发生的特殊的事，如果他脸上有伤，被人看到，肯定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猜测。
也会给历千帆带来麻烦。
明明，早就说好了。
他怎么又冲动了呢？
“千帆，千帆！冷静点！”路南堂过来了，赶紧一把拉住历千帆，“冷静点千帆，冷静点！”
握住他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摇晃他。
就一句话，一个词“冷静点！冷静点！”
不停的劝说，反复的说。
好多次了，路南堂这个角色，每次都是这样的戏份。
历千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满脸怒火，死死揪住温砚舟的衣领。
温砚舟抬眼看他，眼眸又黑又亮，两人无声的对峙着。
温砚舟细细的盯着他的眼睛，他看到了历千帆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仰着头，衣领被眼前的人揪着，历千帆的眼神凶神恶煞。
温砚舟感到悲哀！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好怀念啊！
那个时候，两人在网上联系，每天晚上约好一起考同一张卷子。
比谁分数高。
一起研究奥数题。
模考后，第一时间向对方报告分数，看谁更胜一筹。
好怀恋啊……
很久，历千帆才看出温砚舟眼里，别的什么。
他吓了一跳，他像被开水突然烫到般放手。
“混蛋！”他大声说，同时向后用力一推他。
温砚舟脱力的跌倒地上。
历千帆迅速的站起来，满脸嫌恶的往身上直擦手。
然后转过身子：
“南堂，我们走！”
……
历千帆领头，大踏步的离开，一群人跟上。
只是在陆南堂离开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也跟了上去。
终于结束了。
温砚舟松了口气。
休息了许久，他慢慢站起来。
拉开遮得死死的窗帘，外面的月色的满街霓虹忽的透进来。
跟着一起进来的，好像是世外的喧嚣。
人潮涌动，熙熙攘攘。
温砚舟擦掉脸上的泪水，望向窗外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
*
休息了两天。
这个周末的时间过得格外快，温砚舟呆在家，什么也没有做，甚至没有怎么吃饭。
很快就星期一了。
上午刚过九点，温砚舟的手机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一看，心脏漏跳了半拍。
班主任。
他很想按掉电话，忍了又忍，等了半分多钟。
等电话无人接听自己挂断。
可接着第二秒，第二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着是第三个。
坚持不懈。
第三个电话了，还不接……太没礼貌了。
自责的情愫填满了他的胸膛。
他按下接听键。
“温砚舟！胆子挺大啊你！迟到一个多小时？”电话一接通，肖老师洪亮的声音就穿了出来，“什么情况啊你！路上堵车了？不会早点出发？到教室记得给我写检讨啊我告诉你！”
“老师。”温砚舟沉默了几秒，道，“不是迟到！”
“那你什么情况？”
“我是没来……”温砚舟道，“我上周已经和您讲过了。”
“嘿？！”肖老师急了，直拍桌子，“居然真的不来上学！你请假也得我同意啊！”
“不是请假，老师——”
“你在哪里？”肖老师打断，“赶紧过来上课听到没有！要不我去接你！”
“老师，对不起。”温砚舟说，“不，你别来！”
“那我限你半小时之内到达教室！哦还有布置的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老师。”温砚舟下意识说，然后愣了一秒。
“那就好！”肖老师说，“那下午的数学课，喊你上台给同学讲题！”
“肖老师！”温砚舟也闭了闭眼睛，打断。
“老师，我不来了！”温砚舟说，“我上周已经跟您说过了，我是认真的。”
“嘿，合着你那是通知我，不是征求我的意见是吧！”
“对不起老师，不是——”
说到一半，温砚舟心道，不是什么？
这不就是事实吗？
他沉吟了下来。
“这么不尊重老师？你的教养呢？我平常是这样教你们的？我就没教过你这样的学生！”肖老师说。
“抱歉老师！”这话太严厉了，温砚舟从来没受过这么严肃的批评，瞬间脸红心跳起来。
“你来不来？我再问一遍！”肖老师趁热打铁的说，“无故旷课，还顶撞老师，你最好亲自过来和我检讨一下。”
温砚舟垂下眸，咬了咬牙。
好久才说出几个字，“老师，我不……”
可话还没说完，“我告诉你，老师现在很生气！”
“我……”温砚舟滞住了，很……生气吗？
他还是无法狠下心来，肖老师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
温砚舟咬了咬牙，“好，我来！”他说。
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老师，我下午来上课！”温砚舟说，“老师对不起，我让您生气了。”
明明知道是对方的激将法。
温砚舟诚恳道：“下午我会准时过来，并且写好检讨，对不起老师……”
听到这个，对面的肖老师也愣住了。
明显没想到。
“你……明天也能来吗？”肖老师气势明显弱了，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说。
明天的事……其实，温砚舟明天也不想来的。
可他不想面对老师的攻势。
他稳住他，道：“明天也来。”
“好。”对面声音变轻了，很轻，很温柔。
“那我今天上午，就准你放半天假！下午两点半，准时到达班级，没问题吧！”想了下又道，“如果你想休息，其实给你放一天假也是没有问题的，或者两天？”
“不用老师！”温砚舟立即道：“没问题的老师。”他沉默片刻，“我下午会来的。”
“好，小舟。那你要是来了，到时候到学校再来我办公室一趟。嗯……不需要写检讨，其实老师没生气。你平安到学校就可以了。”
温砚舟说：“嗯。”
老师说：“还有你生活上、学习上，或者其他方面有任何问题……”
又来了。
温砚舟突然感到，焦躁又绝望。
很久才挂电话。
温砚舟收起手机，一阵微风吹过。
其实今年的秋天很暖，可温砚舟看着秋天的街景，只觉得无尽苍凉。
行车道两旁的大树，树叶簌簌簌的掉，又被风卷起。
落叶，像舞倦了的蝴蝶，生命将熄。
第一次！除了生病和有其他原因之外的请假。
居然有些无所事事和手足无措，学习的时候除了学习之外，他居然不知道该干嘛了。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距离下午两点半还早，他开始想，这一上午加一个中午的时间，去哪里？该去干什么？
“诶，体育馆那边这几天有学生在那边打比赛诶，下午没事要不要去那儿看看？我昨天去看了一下午，可有意思了。那些学生，身高腿长，一个个的长得可帅了，个子都高高的，平均身高一米九多。”
“哇！真的呀！那肯定要去啊！比赛？是什么比赛啊？篮球还是羽毛球？哪个学校的？”
“排球！你居然不知道？全市联赛啊！都打了好多天了！不是一个学校，十几个学校联合的比赛来着，老八所，还有新四大名校都有学生参加！”
“哦？那很了得啊！大比赛呀！诶，我听说你儿子也在老八所吧！几年级了？”
“……”
温砚舟站在马路边，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天从温砚舟的身边走过去。
聊天的内容便不小心灌入了温砚舟耳朵里。
“排球？”温砚舟低下头忖思。
他想到了一个人，以及他的那两句：
“去年的全市中学生排球联赛，我带领咱们学校打入全市四强，一举夺得亚军。一时轰动整个永惜市。”
“看来现在在二中，老子的威名远播，已经无人不知了啊！”
不知道会不会那么巧，他刚好也在那里。
不，不是巧，他肯定在那里。温砚舟想。
排球，老八所，都符合条件。
不过体育馆那么大，人山人海的，不一定遇得到，或者应该说，他不一定注意得到自己。
……温砚舟突然想，想去那里看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