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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89章 玉佩为凭,深院惊鸿 ...

  •   秦砚修手臂的伤彻底痊愈,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痕迹,如同某种隐秘的勋章,镌刻着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他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忙碌,但那份因受伤而短暂外露的温和,却并未随之完全收敛,尤其在面对顾清越时,那份纵容与守护变得更为具体和日常。

      就在顾清越以为生活将重新步入紧张学业与甜蜜恋爱的寻常轨道时,一份来自秦家老宅、措辞典雅庄重的正式请柬,被送到了顾家。

      并非寿宴或寻常聚会,而是秦老夫人亲笔所书的家宴邀约,指明邀请顾宏先生、林婉女士携女顾清越小姐莅临。

      这份请柬的分量,顾宏掂量得清清楚楚。

      他看向小女儿的目光,复杂中带着一丝最终尘埃落定的释然。

      林婉则是欣喜中夹杂着些许紧张,反复叮嘱顾清越礼仪细节。

      连一向清冷的顾瑾沐,也拍了拍妹妹的手,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顾清越本人,心跳得像是揣了只兔子。

      她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家宴,而是……一场关乎她未来在秦家定位的“鸿门宴”,或者说,是一场“验明正身”的仪式。

      赴宴那日,天色将暮未暮。

      秦家老宅那座历经百年风雨、沉默俯瞰京都的深宅大院,在夕阳余晖中更显巍峨肃穆。

      青砖黛瓦,飞檐斗拱,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时光沉淀下的厚重与不容侵犯的威仪。

      与寿宴时的宾客盈门不同,今日的老宅显得格外安静,门庭森严,只有穿着素净旗袍的佣人垂首静立,无声地彰显着世家大族的规矩与气派。

      顾清越穿着秦老夫人之前送的那匹“雨过天青”云锦裁成的改良旗袍,外面罩了件同色系的羊绒披肩,长发用一支通透的碧玉簪子绾起,颈间空空,未戴任何饰物。

      她知道自己年纪尚轻,过分的珠光宝气反而落了下乘,不如这般清雅出尘,更能契合秦家的底蕴。

      秦砚修亲自在二门处等候。

      他今日也穿得颇为正式,一身深青色中式立领常服,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少了些许商场的锐利,多了几分世家子弟的儒雅与深沉。

      见到顾家人,他上前几步,先是向顾宏和林婉欠身致意,然后目光便自然而然落在了顾清越身上。

      “来了。”他声音不高,伸手极其自然地替她拢了拢被风吹得微乱的鬓发,动作熟稔亲昵。

      顾清越脸一热,轻轻“嗯”了一声。

      他指尖的温度掠过耳廓,奇异地抚平了她心底些许的忐忑。

      一行人穿过层层叠叠的庭院回廊,最终来到秦家最为核心的正厅“松鹤堂”。

      厅内灯火通明,仿古宫灯洒下柔和的光晕,照在紫檀木的家具和墙上的名家字画上,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书卷气。
      而更让顾清越心头一紧的,是厅内坐得满满当当的人。

      男女老少,足有二三十人。

      他们衣着并不如何炫目,但那份从容的气度、审视的目光,以及彼此间无声流动的默契与暗涌,构成了一张无形而庞大的网。

      这就是秦家,一个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庞大家族。

      人丁兴旺与权力交织的富贵,在这一刻,无比具象地呈现在顾清越面前。

      主位上,秦老夫人端坐着,穿着暗紫色团花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副老花镜,神色慈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她身旁的位置空着,那是留给秦家现任家主,也就是秦砚修父亲的,据说他常年在外“采风”,不理俗务。而另一侧,坐着秦砚修的母亲,秦夫人。

      顾清越的目光与秦夫人对上的一瞬,心头微凛。秦夫人今日穿着素雅,容貌姣好,气质清冷,与秦砚修有五六分相似。她看着顾清越,眼神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没有审视,没有挑剔,也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摆设。

      这与寿宴时她隐约流露出的不赞同如出一辙。

      秦老夫人见他们进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招手道:“清越丫头,过来,到奶奶这儿来。”

      这一声“奶奶”,亲昵自然,瞬间打破了厅内有些凝滞的气氛。

      顾清越定了定神,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步履从容地走上前,对着秦老夫人盈盈一拜:“秦奶奶好。”然后又转向秦夫人,同样恭敬地行礼:“秦夫人好。”

      礼数周全,不卑不亢。

      秦老夫人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喜爱,对众人笑道:“瞧瞧这孩子,多水灵,多懂事。”她这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

      顿时,厅内原本有些审视、好奇、甚至带着几分隔岸观火意味的目光,瞬间变得热情洋溢起来。

      坐在下首第一位、面容富态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他是秦砚修的二叔,掌管着秦家部分地产和酒店业务:“这就是清越吧?果然名不虚传,灵气逼人!砚修好眼光!”他身旁的二婶立刻接口,语气热络得仿佛认识了多年:“可不是嘛!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跟我们砚修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了!”

      紧接着,三叔、三婶,几位姑姑、姑父,以及一些平辈的堂兄弟姐妹,都纷纷开口,赞美之词如同不要钱般涌来。有夸她气质好的,有夸她聪明的,甚至有人提到了她寿宴上惊艳的钢琴演奏,有夸她懂事贴心的,言语间极尽热情与认可。

      顾清越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回应,态度落落大方。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份突如其来的、近乎一致的“热情”,有多少是看在秦老夫人和秦砚修的面子上,有多少是出于对家族未来主母的提前投资,又有多少是真心,她分不清,也不必分清。

      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家族里,维持表面的和谐与认可,已是难得。

      她注意到,唯有秦夫人,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目光偶尔掠过她,也很快移开,仿佛周遭的热闹与她无关。

      秦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拍了拍顾清越的手,然后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力:“今天叫大家来,没别的事。就是正式跟大家介绍一下,顾家的清越丫头,是我认定的孙媳妇,也是我们秦家未来的女主人。”
      话音落下,厅内有一瞬间的寂静,随即响起更热烈的附和声。

      秦老夫人示意身后的老管家捧上一个紫檀木雕花锦盒。

      她亲手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通体莹白,触手生温,是极品的羊脂白玉。

      雕工古朴大气,正面是祥云瑞兽,背面则刻着繁复的家族徽记与一个古老的“秦”字。

      玉佩用一条同样质地的白玉珠链串着,整体散发着温润内敛却又厚重无比的光泽。

      “这块玉佩,”秦老夫人拿起玉佩,声音带着追忆与郑重,“是秦家祖上传下来的,历代只传给嫡系主母。见玉佩如见家主,代表着秦家内部的认可与权柄。今日,我就把它交给清越丫头。”

      满座皆惊!

      就连那些方才热情洋溢的亲戚们,眼中也飞快地掠过一丝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们知道老夫人喜欢这丫头,却没想到,竟喜爱、认可到如此地步!

      直接将代表主母身份和权力的传家玉佩,当着所有家族核心成员的面,交给了她!

      这已不仅仅是认可,而是近乎昭告天下的传承!

      顾清越也愣住了。

      她知道这次家宴意义非凡,却没想到分量重至此!

      这枚玉佩,代表的不仅仅是荣光,更是沉甸甸的责任,以及……无数双眼睛背后的审视与无形的压力。

      她下意识地看向秦砚修。

      秦砚修站在不远处,目光沉静地回望着她,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与支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他微微颔首。

      顾清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荡。

      她上前一步,双手平伸,掌心向上,以一种极其恭敬的姿态,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谢谢奶奶。”她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清越一定……不负所托,好好珍惜。”

      她将玉佩小心地佩戴在颈间。

      莹白的玉佩衬着她白皙的肌肤和那身雨过天青的旗袍,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仿佛她生来就该与这百年世家的底蕴融为一体。

      秦老夫人满意地笑了,拉着她的手,对众人道:“以后,清越就是咱们秦家自己人了。你们这些做长辈、做兄弟姐妹的,要多帮衬,多爱护。”

      “那是自然!”

      “老夫人放心!”

      “一定一定!”

      应和声此起彼伏,无论真心假意,至少在明面上,顾清越的身份,在这一刻,得到了秦家整个家族的“认证”。

      顾清越站在厅堂中央,感受着颈间玉佩传来的微凉触感,以及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含义各异的目光。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不再仅仅是顾清越,更是被烙上秦家印记的“未来主母”。

      前路或许仍有风浪,比如那位始终冷淡的秦夫人,比如家族内部更深的暗流……

      但当她抬眼,撞入秦砚修那双深邃而专注的眼眸时,所有的不安与彷徨,似乎都找到了落点。

      她握紧了颈间的玉佩,如同握住了他无声的承诺,也握住了属于自己的、与这个古老家族共同呼吸的未来。

      深院惊鸿,玉佩为凭。这一场无声的加冕,将她正式推入了这泼天富贵与权力交织的漩涡中心。

      而她,已做好准备,与他并肩,迎接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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