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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新居蝶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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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蝴蝶你是石》
第十四章新居蝶梦
时光在帕罗奥图的林荫道间静静流转，如同杰夫车上永远舒缓的古典乐。玛瑞娅几乎要以为，生活就会以这样完美的姿态持续到永远——直到那个看似平常的傍晚。
杰夫比平时稍晚些回家，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提着公文包或是给阳带的科普读物，而是背在身后。他的蓝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孩子气的神秘，嘴角噙着的笑意比春日暖阳还要和煦。
“闭上眼睛。”他走到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玛瑞娅身后，声音带着诱人的温柔。
玛瑞娅失笑，顺从地闭上眼。她能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靠近，然后，一个微凉、带着分量的物体被轻轻放在了她的掌心。
“可以睁开了。”
她睁开眼，摊开手掌。一把黄铜钥匙静静躺在那里，样式古朴，钥匙柄被精心设计成蝴蝶的形状，翅膀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超越其本身的重量。
“这是……？”玛瑞娅抬起困惑的眼。
杰夫的笑容加深，牵起她的手：“我们的新家。一个更大的，离斯坦福最近的别墅。我想给你和阳一个更完整的港湾。”
他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直接带着她和好奇凑过来的阳出了门。车子只行驶了短短几分钟，便在一条更为幽静、绿树成荫的街道尽头停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现代风格与田园诗意完美融合的别墅，洁白的外墙，线条利落，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在夕阳下反射着温暖的光。
但最令人屏息的，是别墅一侧那座倚墙而建的、全透明的玻璃花房。此刻，花房内暖灯已亮，映照出里面郁郁葱葱、含苞待放的各色植物，如同一颗在暮色中发光的、巨大的绿色心脏。
杰夫用那把蝴蝶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内部空间开阔，设计优雅，处处透着精心规划的痕迹。他却没有多做停留，径直牵着玛瑞娅穿过客厅，推开了通往很大空间的玻璃花房的门。
温暖湿润的空气夹杂着泥土与植物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花房内部比从外面看更为宽敞，专业的恒温恒湿系统低声运转。靠墙的位置，甚至预留了一处小小的、铺着软垫的角落，仿佛是为女主人准备的冥想阅读之地。
“我知道你爱花草，”杰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而充满情感，“但帕罗奥图的风有时太烈。在这里，你可以种下任何你想种的花，无论是来自卡梅尔的记忆，还是属于我们未来的希望。它们不会再受风雨侵扰，可以永远在阳光下安然生长。”
他环顾着这片晶莹剔透的天地，目光最后落回到玛瑞娅因震惊和感动而微微颤抖的唇上。
“就像你，玛瑞娅。你不需要再在现实的沙漠或风雨中挣扎。这个家，这个花房，是我为你打造的、专属的栖息地。你可以在这里，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安全、自由、美丽地……绽放。”
玛瑞娅的视线彻底模糊了。她紧紧握住掌心的那把蝴蝶钥匙，冰冷的金属已被她的体温焐热。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倾心打造玻璃宫殿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片比玻璃穹顶之外星空更浩瀚的蓝色海洋。
她想起凯最后的心愿——“我希望她能飞”。
而杰夫，不仅给了她飞翔的勇气，更为她这只终于敢再次振翅的蝴蝶，建造了一个最坚固、最温暖的巢穴。
她扑进他的怀里，泪水浸湿了他衬衫的衣襟。千言万语哽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遍遍无声的拥抱。
阳在花房里兴奋地跑来跑去，指着一个个空置的花盆规划着哪里种草莓，哪里种向日葵。
暮色渐深，玻璃花房内的灯光愈发温暖明亮，从外面看，它就像黑暗中最璀璨的琥珀，包裹着他们三人此刻完整无缺的幸福。
玛瑞娅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把钥匙，一栋房子。这是杰夫交给她的，通往他们共同未来的、最郑重的承诺与通行证。她的过去，在此刻被温柔地安放；她的现在与未来，将在这片透明的庇护所里，生根发芽，花开不败。
不知为何，在这被温暖、生机和爱意充盈的完美时刻，玛瑞娅的心头却毫无预兆地掠过一丝清浅的帐惘。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花房晶莹的玻璃穹顶之外，那片已然被墨蓝夜色浸透的庭院。
她想起了老宅花房里那只奇迹般的白蝴蝶，那冬日里不合时宜的精灵，那曾在她胸前作短暂栖息、仿佛承载着无声誓言的轻盈造物。
一个近乎奢侈的渴望，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它，会跟随而来吗？会找到这片更为华美、更为安宁的新生之地吗？还是说，那次的邂逅，本就是命运赐予的一次性奇迹，如同露水般短暂，太阳高照时，便了无痕迹，只留一缕幽香在记忆深处？
这念头缥缈如烟，却带着一丝奇异的牵引力。她仿佛能看见，在未来的某个清晨或黄昏，能在她亲手栽种的、代表新生的花丛中，那抹熟悉的白色光影会再次翩然浮现。它或许会掠过初绽的玫瑰，或许会停驻在绿植的叶尖，然后，它会再次飞向她，如同一个跨越了现实与梦境边界的信使，用它无声的飞舞，为这个崭新的开始，落下最终的、带着神秘微笑的认可。
她不知道能否再与它相见。但这份未知的期待本身，就像一颗被种下的、会发光的种子，在她充满踏实幸福的心里，开辟了一小块属于幻梦的角落，让她在拥有全部确定性的同时，依然为生命中可能不期而至的、温柔的奇迹，保留着一份静谧的渴望与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