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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红泥醅酒〈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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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家惨案捕快们查了两天依旧没有什么线索，仵作们凭人皮的新鲜程度只能推算出大概在被发现之前的两个时辰之内，这世间以内的所有客人、丫鬟还有小厮都被盘查了个遍。
但是衙门依旧一筹莫展。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曲家迟迟不放人，又被抓去反反复复盘问的宾客们终于暴躁了，有好几个前去见曲庄主，却都得到了庄主有事恕不会客的回复，一时间怨声四起。
“玉山离这里不近吧？你不急着回去吗？”
屋内，向温瑾、伏庭、林白相聚一起，伏庭吧唧一下嗑了个瓜子，扔进嘴里问道。
向温瑾正埋着头画红曲山庄的地势地形图，听到他的问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急。临行前我师父给我下了两个任务，一是祝寿，二就是查清此案。”
“查案？”伏庭继续嗑着瓜子，怪异地看了一眼林白，“你带这小孩来查案？”
向温瑾一脸无奈，“他如果在师门里，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
伏庭哈哈哈哈笑了起来，无视了林小孩一脸的哀怨，“这么说的话，你的画像岂不是可以挂在门上辟邪？”
向温瑾微微勾起了唇角，没再理他。
自从伏庭下定了决心之后，待在山庄里的这两天，他们一个明察，一个暗访，还有一个小屁孩待在房间里迷惑众人，总算是把整个山庄给摸了个清。
伏庭嗑瓜子嗑的口渴，灌了自己一口水后把脑袋凑到了宣纸处，伸出了手指，点了点其中一处，“这里就是后厢房……按照丫鬟们所说，夫人下午待客时有些脑热，所以曲小姐特地陪她回来换衣，因为平日里不喜人近身，所以丫鬟们都在门外伺候，丫鬟们也是听闻噩耗后闯入房中，才发现人不见的。”
“后厢房地方幽闭，又是女眷所在处，看守肯定严密，凶手能进去将两人掳走、杀害后剥皮，其速度之快，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向温瑾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对方沾了些碎屑的手指给挪开，“墨还没干。”
伏庭并没有注意他这一点龟毛，饶有兴致地问：“喂，给你十分可能，你觉得哪个人，有几分可能是凶手？”
向温瑾抬头扫了他一眼，“七分，熟人。”
伏庭在自己的袖子处把自己的手抹干净，拍拍手赞赏的说道，“好！不愧是向公子，一语中的！”
坐在一旁临帖的林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的恭维人？要我师兄干什么趁早说。”
伏庭被一个小屁孩戳破了脸皮，忍不住咳了两声，眼睛偷偷地瞄了两下向温瑾，“额……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向温瑾放下了笔，将宣纸捻了起来轻轻地吹了吹，确保墨水已经干透，才将它叠了起来，捏在手上，慢条斯理地说道：“说吧。”
伏庭从他手里把那张地图给巴拉了出来，重新摊开，然后指着其中一处厢房，眼睛中带着笑意，“我想去这里看看。”
“往西有一条小径，走五十步就会看见一座墙，翻过它就能看见曲文君的后窗了。”
伏庭趴在向温瑾的背上，手上拿着对方特地画出的地图，然后悄悄地说道。
向温瑾作为地图的绘制人，又有过目不忘之资，自然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走，但是他还是依言上前走了五十步，前面果然出现了一堵矮墙。
他托了托背上的伏庭，示意他抱紧自己，然后腾出两只手来，扣住矮墙的墙头，手掌一撑，身体就轻轻松松跃了过去。
伏庭还没做好准备，眼前一花，他下意识地伸腿勾住了身下的人，再次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俩都已经到了地上。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伏庭小声地抱怨了半句，看着眼前的房间，忽然住了嘴。
曲白羊将他的儿子安置在了一个小院子里，曲文君的房间正好挨着三堵墙，只有一道正门。而通过后窗翻过墙就是一片翠竹，只有一条园丁修剪树枝时踩出的一人小道，此后便通往南山。其中道路崎岖，若非向温瑾的轻功一绝，否则除了走正门，实在是很难去接近曲文君。
伏庭小心翼翼地从向温瑾身上跳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他安心，走上前用手指沾了唾沫将窗纸戳了一个小洞，凑过去正好能看见房间里的景象。
屋内唯一的一张大床已经垂了帘子，将里面遮的严严实实。
两个侍女手上正端着汤碗，面色严肃。
“吩咐你的药，公子喝下去了没有？”
房间内设有曼帘，那说话的女子又正巧背对着窗户，说话极轻巧，伏庭想记住那背影和声音，最后还是失败了，安安分分地偷听。
站在那女子对面的丫鬟低眉垂眼的说道：“本来是喝了的——一刻钟后我进去，看见公子在扣嗓子，所以又吩咐厨房拿药渣熬了药，喂了下去。”
那女子舒了一口气，随后又板起脸来教训道：“以后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出了差错你可担不起——这里是一碗安神药，你晚上伺候公子服了药，记得让他喝了。”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威胁，“一滴都不能剩。”
那丫鬟只得唯唯诺诺地应了。
伏庭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两个人都出了房间，也听到了房门挂了锁的声音，他才退了几步回来猛喘了一口气。
向温瑾自幼习武，而且生活异常规律，因此他的耳力也是出奇的惊人，在伏庭一旁也把屋内的动静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两个人相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话想要说，但是碍于时间紧迫，伏庭还是低下头、把话咽了回去。
他从袖中抽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竹管迷香，就着刚才的那个纸洞插了进去，然后均匀地、不紧不慢地往里面吹了几口气。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他估摸着药性已经发作，睡在里面的那位小公子不管原先怎样、现在一定睡成了死猪，才松了口气，拿了一方帕子系在头上捂住了口鼻，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窗子，翻了进去。
落地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声。
还好还好。
伏庭拍着胸脯想，还好之前在客栈翻窗翻得多了，别无所长，唯此一技傍身。
他转过头去看窗外的向温瑾，对方点了点头，然后身轻如燕地一跃跃上了屋顶，了无声息，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守卫者。
伏庭掀开床帘的时候，曲文君已经因为药效而昏睡了过去，一张惨白的小脸露在了被子外，上面一点血色都无，看上去倒是格外让人觉得可怜。
伏庭盯了他半响，叹了口气，从腰上解下了一枚白玉观音的挂件，掀开被子给这小孩系在了衬衣上，喃喃地道：“你如果为你的娘姊感到不公，就带着它去为我们找寻真正的答案吧。”
他刚想把被子给这小孩重新盖上，眼光却无意中扫到了这小孩的双脚——一串金灿灿的镣铐下隐隐约约透出了几团乌青色。
伏庭推开窗，翻了出去，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快要落地的时候腿忽然软了一下，如果不是手顺势扣住了窗沿，只怕是要摔在地上，闹出一番动静。
向温瑾从屋顶上悠悠然地宛若一只枫叶落下，看他脸色不好的模样，扶住了他的一只手，低声问道：“没事吧？”
伏庭摇了摇头，刚想叫他不要担心，眼前的景色却摇了摇，连眼皮都重了许多。
他暗道了一声不好，没想到这药性太强，他拿帕子捂住了口鼻还是有些中招。
他甚至连‘开窗透一透药性’的嘱咐都来不及说，眼前一黑，径直地朝地上倒了过去。
被某人眼疾手快接住的一瞬间，他恍恍惚惚间想，向温瑾应该会把他带回去吧？
他那么厉害，能翻过那么高的墙，还会舞剑——虽然他看不懂，但还是能感觉到那凌厉的剑气。
向温瑾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他却是一个好人。
他头一歪，彻底地晕了过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