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狗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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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玉从书院出来后换了身布衫赶去春月楼兰，脑中闪过杜文乐那张阴郁倔强的脸，拔腿向菊牌跑去，路上脚步急躁撞到了不少客人。
当他走到门外时，房门紧闭，李成玉屏息凝神，伸出手缓缓推开门。
阳光透过纸窗照进来，阴暗的屋内逐渐恢复光亮。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荡漾，李成玉遽然看向屋内，纱幔碎了一地，桌椅翻到，酒壶倾倒，地上一片狼藉。
死一般的寂静使血管跳动不安，徒然生出与生俱来的恐惧，
在寻觅到清瘦的身影那刻，压在心口的大石才渐渐落下。
杜文乐凌乱的黑发落在腰间，身上沾着鲜艳的血迹，静谧不动的样子让他心脏再次撕裂。
直颤的目光扫向躺在地上的男人。
昨日那位季公子，当下被砍掉了脑袋浸在血泊里，令他震撼的是季公子的脑袋不知去了哪儿。
他提心吊胆走到尸体旁，神情惊恐。尸体脖子切割面较不平整，作案手法似是新手所为，截断的血管处多余的血肉翻了出来挂在一边，身体呈八字状，蜷缩地手指紧紧扣住地面石砖，指甲缝里陷了点泥土，胸口被人戳出碗大井深的窟窿，汩汩暗红的血液淹没尘静的地面一路流淌至他的脚下，只这一夜之间男人就死了？！还死在春月楼兰，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杜文乐满身是血，脸上被溅到的残血早已凝固，放眼望去委实阴森，他无动于衷的坐在地上，目光淡然。
李成玉心乱如麻走向杜文乐，倾长身体遮去外界的光辉，他居高临下看着他，低唤了声：“杜文乐。”
杜文乐身体一颤，恍惚抬起暗淡的眼眸，惊讶之余睁大眼睛，他张开惨白的唇说：“……你。”
李成玉躬身，手轻轻握住他瘦弱的肩膀，目光坚毅沉声道：“告诉我，是谁做的？”
他定下心神，沉默会儿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位季公子突来雅致想要饮酒下棋，杜文乐觉得陪酒比陪床快活多，边去竹牌拿来棋盘，陪他下了一夜的棋。季公子身强体壮，毫无睡意，当晨曦的余光洒进屋内时，他终于动了动指骨，给自己添水。
恰巧茶壶里的水没了，杜文乐便出了屋子去沏茶，返回途中依旧风平浪静，在他走进来那刻发现季公子倒在血泊中，脑袋被个黑衣人活生生割去，看着那鲜血淋淋被黑衣人揪住头发的脑袋，杜文乐一时镇定不下来，然而黑衣人只瞥了他一眼飞快跳窗离去。
李成玉听后心里松了口气，只要这小子相安无事他便放心了，究竟是谁主导了这一系列无头案。
此次案件中颇为诡异，死者韩霸天缺了副身子，季公子少了只脑袋，简直像十方迷宫让人远远无法预知前面还会出现什么。
“不过……”杜文乐垂下眼眸，神色凝住，道：“黑衣人从窗户逃走时，我看见了他的右手，中指如你所料缺了前骨节，他的出现让我猝不及防，要不然我也不会中了迷香。”
李成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不能怪你，是凶手太过狡猾，三番两次挑战我的底线，分明想要嫁祸给我身边的人，这样的作案手段说是仇杀倒不如说他蓄意而为。”
整个案件令人心情沉重，定与包拯脱离不了关系，李成玉来到这个世界不出一个月就发生了命案，包拯生前破了几桩案件一概不知，在破案中可有得罪过谁人，或是他曾经的推理可出过篓子，凶手心生歹念意图嫁祸让李成玉颇为困扰，他没有包拯的记忆，更不知晓包拯曾经与谁人有过来往。
“包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我在想，凶手不会无端杀人造成凉亭一带恐慌。”李成玉将手指抵在唇间，陷入深思。作案都会持有借口，当然不排除有精神疾病这样的例外，他应该从季公子与韩霸天身上搜寻线索，而不是在春月楼兰继续守株待兔，若是拿不住真凶，逝者会感到寂寞吧。
杜文乐目光淡淡，对他说：“难道杀人都需要理由么，有些人作恶多端，那些惩善除恶之人，世人又该怎么对他们定论，该定他的罪么？”
李成玉直视他的眼睛，笑道：“承您贵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管他有多么身不由己，都不该走这道捷径，要知没有什么比活着更为重要，一旦动了邪念那刻再也无法赎回他的罪恶，即使他的本质是个心地善良之人，一旦沾了血就再也无法洗脱罪行。”
杜文乐对他淡淡一笑，眼底却多了几分异色，只听他说：“包拯，现在的你比曾经的你更加让人难以捉摸。”
“杜文乐，自古刑律掩饰了所有的真实面貌，即便几千年后，律法始终胜过人辩。”
“在你眼中，我北宋律法连个鸭毛都不算？”
“……”李成玉哑口无言，牵扯刑律杜文乐的神情生变，说话都变得尖酸刻薄，难道这就是千年后的人与古人的区别？可能是时代的隔阂，或许受了惊讶才会这样，便道：“我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谨祝如愿。”杜文乐垂目不再说话，仿佛憋着一口冷气无法咽下去。
李成玉扫视这间房，从窗户的边缘处发现了一个血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正在两人各有心思时。
脂粉香袅袅，窈窕的身姿徐步而来，方媚娘一脸惬意摇晃着扇子，环视屋内一番，无意间盯着地上的无头尸体，眼珠子惊恐的瞪大，“啊——！！！”
李成玉慌张看去，眉毛皱成一团，这老女人跑来做什么？！
“杀人了！快来人啊！杀人了！”方媚娘青着脸色踉踉跄跄往外跑去。
事迹败露免不了遭人怀疑，此地不宜久留，他得想方设法尽快离开这里，书院暂时也回不去了，该去哪里？
脑中突然浮现那抹模糊的身影，他眯起双眼。
“杜文乐，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杜文乐准备起身感觉脚下生根，努力了许久没能站起来，平淡的眉眼逐渐蹙起。
李成玉不禁问：“怎么了？”
杜文乐掸了掸衣襟，淡淡一句：“我脚程太慢，劳你背我一次。”
李成玉微怔，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腕，便听见耳边倒吸冷气的声音，他露出邪笑来，渐渐靠近他，搂住他的腰将消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轻而易举的抱在怀里，道：“扭伤脚又不是什么害臊的事情，你却闷肚子里。哎，我当你是手足，你当我如衣服罢。”
杜文乐白皙的脸颊变得很是难看，心慌意乱得移开视线，轻声道：“你真不害臊。”
“你以为我是你这白面皮，脑子里尽是想些君子之道。”
“你……”他微启唇瓣，遂欲言又止，淡淡说：“你什么都不知。”
“是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再世诸葛。男子汉大丈夫整天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似得，我要是姑娘呀都比你强健百倍。”李成玉眉眼笑得分外明朗。
杜文乐依靠在他怀里，垂了双眼，声音透过薄雾悠悠传来，“若你记起一切你就……”
“嗯？你适才说什么？”
“……没什么，快走吧。”
李成玉嘀咕一声，心想杜文乐这小子神神秘秘，才是捉摸不透的人，他们古人一个比一个奇怪。
杜文乐微微阖目，身上是令他恶心的血腥味，却无法挥去，包拯的身上却有股令他熟悉的气息，使焦躁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诶，杜文乐，说好了啊。我们是穿着同一条□□的兄弟，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杜文乐眉眼一弯，道：“谁要与你做兄弟。”
话到此处，李成玉抱着杜文乐躲进后院，徘徊四处，除了个大水缸与干草一片萧索，他睫毛轻抖，发现墙角一个洞口，走近望去很是眼熟。
“狗洞？”杜文乐睁开眼睛瞥了眼角落，半刻无语。
李成玉道：“当下找不出更好的法子，你我又不会武功，怎么出去呢。”
杜文乐抬袖将手搭在他肩上，艰难的牵起笑，道：“你快走吧，我不会有事。”
不就是钻个狗洞么，紧要关头还会在乎这些？还真是风度翩翩的君子，要风度不要命，真是死心眼。
李成玉将他放在地上，抱着他准备塞进洞里，杜文乐压抑着声音道：“包拯，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
眼看方媚娘带了不少贴身护卫捉拿他们，他心急如焚。
“兄弟啊，我怎么舍得放你在此自生自灭呢，钻一钻，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他脑门直冒冷汗，谁料杜文乐太过倔强，手指紧扣住洞口，怎么做都不愿进，李成玉拍拍他的肩，柔声道：“乖，钻过去就没事了。”
“不。”
那可由不得你了，杜文乐身体匀称健美，与生俱来的矜持尊贵，死也不会钻。李成玉思量许久，豁出去般咬了咬牙对着他拱起来的臀。
抬脚用气一踹——
大半个身子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狗洞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