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入V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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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贾代善所料，这一夜漫天鹅毛大雪狂飞，像是要将整个世间万物都染得纯白，遮掩住种种。
贾代善派人协助着官府铲着官道的积雪，安排受灾的百姓……好一通的忙碌，确定能够过个祥和年后，踩着冰渣子去了国清寺。原因无他，接到帝王传召，据传下雪之前，有异象呢。
这麻烦一茬接着一茬的就罢了，这些老秃驴还有牛鼻子老道说话神神叨叨，叨叨逼逼。
懵逼着眼听了大半柱香，贾代善沉默的看着大师们，狠狠深呼吸一口气，直言不讳：“诸位，我读书少，能说得简单些吗？”
满屋子正讨论得滔滔不绝的得道高人们愣愣的看向贾代善，最后又看看被他们围在中间，一脸困得打盹的贾赦，纷纷掩面叹息。悟心大师缓了一会儿，摩挲着佛珠，看向为首的帝王，瞧着人面上也有些不耐却隐忍的模样，缓缓吁出一口气，通俗易懂道：“我等推演天机，觉得此番异象乃是上苍提醒，这暗中约莫有宵小在夺气运。”
“直接说有人在谋朝篡位不就行了吗？”贾代善掐着额头凸起的青筋，翻个白眼，“这样子我就非常理解了啊。你说说夺人气运最狠是什么？诛、九、族！”
说着，贾代善拍了案，显然想起贾赦所吐露的事情来，面色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那些反派太恶心了，仗着律法中的“诛九族”，直接用子嗣来瓦解一个家族。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死寂。高人们互相对视一眼。这……这还真是话糙理不糙。
贾赦一颤，瞌睡虫都被吓醒了，揉把脸：“那敢问高人们，你们围着我一夜一天了，为什么？！”
说到最后，贾赦差点都想哭了，见过和尚念经，见过一群和尚念经吗？他就像被带着紧箍咒的孙猴子，活生生疼了一天一夜！
“贾小施主有大造化啊。”悟心大师语重心长，循循善诱，“否则又何来机缘一梦呢？”
“所以？”
“贾小施主，正所谓天降降大任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悟心大师一脸凝重道：“您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努力当官，念天下之忧而忧，为百姓谋划福利。”
听到这话，其他大师面色一僵，但当着帝王，贾代善跟前，也不敢说些其他，尤其是让人出家的话语。
“我佛救苦救难，慈悲为怀，是最最不愿百姓受苦受难。您既然受我佛点拨，那更应该为国为民。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悟心大师说完，还合十行礼了一番。
贾赦可不敢受人的礼，但迎着人那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睿智目光，不得不承认难怪那么多秃驴中悟心大师是皇家御师。
大师说话就是合帝王心意。
无独有偶，贾代善见此一幕，眼角余光扫扫面色和缓的帝王，暗中竖起大拇指赞誉—悟心大师真不愧是大师；国清寺也不亏是国清寺，号称“国既清，寺便成。”
泰和帝瞧着面色迥异的其他大师，再看看一脸泰然自若，真有那么些智者模样的悟心大师，笑着说了些宽慰的话，抚慰抚慰被吓到的高人。
对于鬼神之事，他不信，却也是敬畏的。再者，有时候利用鬼神，能够推行某些政策。比如，溺女婴的事情，在京城周边的村庄就很少见。农家实在不想养养不起的，都会送到养生堂。
不过这件事泰和帝还是留了心眼，毕竟气运一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龙脉龙气，还得谨慎又谨慎。
等回宫之后，泰和帝看看贾代善，面上难得有些踌躇，“你要不别南下了？这有异象，你们家那风水局也神神叨叨的。此事得慎之又慎，若是贾赦那个梦为真，恐怕还真有一群人在撺掇各家气运，甚至……”
话语戛然而止，看着“噗通”跪地的贾代善，泰和帝身形僵了一瞬，定定的看着人跪地依旧挺拔如松的姿势，莫名的就想起贾赦做梦那一日人入宫前来的种种，一时间思绪万千在脑海闪过，最后抬手拍拍人脑袋，“记住你是朕的霍光。必须小心谨慎，那些神神叨叨的手段令人始料未及的。”
贾代善“噗通”嗑了个响头，“末将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魂飞湮灭，魂飞魄散，连下辈子都没有。”
泰和帝：“…………”
“就你这锐利霸道的行事手段，先前都不知道怎么有脸说敬儿。”
贾代善闻言，想起在道观知晓的内容，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眼泰和帝，期期艾艾着开口：“皇兄，臣弟有个不情之请。”
难怪他小时候喊哥喊得最顺流了！
感情论关系，还真是半个哥。
抖抖被恶寒的鸡皮疙瘩，泰和帝面无表情，冷酷无比开口：“既然知晓是不情之请，那贾爱卿还是不要开口了，朕不想知晓。”
贾代善：“…………”
话虽然如此，但是等贾代善离宫之际，还是带着四个教养嬷嬷一同归家。
两个嬷嬷给贾敏，两个给贾史氏。
分配很完美。
贾代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回家休憩过后，自觉精力充沛。一看时间恰好饭点，便打算把小一辈都唤过来，想乐呵乐呵，等会再去解决后院问题。
说是小一辈，其实算上贾珍，在膝下的也就四人。
抱着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贾代善指着摇篮里的贾珠，培养兄弟两人的情感。
“等珠儿在大一些，瑚儿跟弟弟一起吃喝玩乐，一起读书练武，好不好？”
“好的。”贾瑚还板着脸，认真点头，一字一顿，努力字正腔圆开口：“那我把《三字经》给弟弟念。”
瞧着粉妆玉琢的大胖孙子，虽说马上就四岁了，却跟小大人一样，扳着脸蛋儿十分严肃的开口，乐得贾代善都有些心酸想哭了。想……想他自己当年都没有这个觉悟啊。
滞留滞留口水，贾瑚继续说道：“然后看大戏，听说书。”
贾代善好险一口气没喘上来，垂眸扫扫怀里说得还格外认真，眸光熠熠的贾瑚，决定贾赦不好好学习，就把人剃光头送出家去。
教坏了贾家未来文曲星！
努力掐着温柔的调子，贾代善又跟贾瑚说了几句，在听到侍卫来报后，笑着让哥俩一起玩。再三叮嘱嬷嬷丫鬟看好两人，贾代善出了暖阁，来到书房看乖女儿。
—毕竟有些事情不好当孙子面说，他这个祖父要脸啊。
见过礼后，贾代善拉着贾敏坐下，和声道：“敏儿，爹知晓你聪慧，这个月来家里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你定然也有所思虑，是不是？”
“爹爹，您打趣女儿了。”
只不过话这般说，贾敏还是不放心，拉着贾代善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眼人，还绕着转了个圈，确定她爹没什么事情后，笑容都明媚了几分。
虽然这个月家里几乎风声鹤唳的，她还莫名从自己的院子里被请到大嫂那边去。但只要有爹在，她就坚信会没事的。
“女儿只盼爹爹能够多多休息一些，保重身体。”说到最后，贾敏还簇了簇眉，“先前敏儿看爹爹眼睛，可有不少血丝，显然熬过夜的。”
“难怪都说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呢。跟你那两哥哥比起来，就敏儿最乖巧懂事了。”贾代善听着只觉得无比舒心，转眸看看眼前这水灵灵的跟花一样娇艳的女儿，垂了垂眸，小心翼翼道：“敏儿，爹呢，有件事情跟你说。爹呢做错一件事，当年酒喝多了有点飘，没想太多给你早早就定了门亲。这……”
过了年就十二岁的贾敏听到这话一开始脸都有些发烫。毕竟她也知晓自己的婚事，还听说对方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呢，据说长得也不错，据说……据说要退婚？！
原本耳根都有些微红起来的贾敏惊骇的看向贾代善，声音都结结巴巴起来了：“爹……爹……爹您说什么？”
说到最后，贾敏都有些哽咽起来，“为什么？”
“敏儿，”贾代善给人递手绢，瞧着人双眸滚落的泪珠，心理也不好受，愧疚着开口：“都是爹不好，要怪就怪爹好不好？为父也曾想过瞒着你，甚至查探个清楚后威逼林海，可那样你嫁过去之后又有什么好呢？不管如何，隔阂都已经造成了。”
贾代善说着目光带着一丝的坚定，“爹知道现如今这话对你很残忍，你这个年纪又是个少年爱慕之计。先前老大那孽障还给你搞来过林海的小像。”
他们荣府守孝回金陵过。也不敢说贾赦是奉他的命，去弄林海的肖像，贾代善后悔得牙根紧咬—当初想着两人和睦些，小女孩家家谁不喜欢好看的？他也喜欢长得好的。
一听到这话，贾敏愈发悲恸。她因为交手帕定亲了，还特意去翻出来看过的肖像的。只要不出意外，还是她未来相公长得好。
“长痛不如短痛，爹还是想跟你直说。像咱敏儿这样好人品好相貌好出生的，还不愁没人吗？”
贾代善看着只顾咬牙，泪珠滚滚的女儿，急得不行，“爹给你招女婿入赘，给你招男宠也成，你别哭，哭得爹都难受了。爹想办法给你请个郡主，让你跟飒飒一样，好不好？”
“那可是京城第一的母老虎，谁敢要？我……”贾敏瞧着自家老父亲那急得口不择言的话语，猛得扑人怀里，痛哭：“我……我可是京城出了名的贵女，多少人羡慕我。这样的事情一出，还不得笑话我？”
本来世家之女十岁后就开始宴会，开始相看起来了。
“我……我现在就算能够相看，有郡主之名又有什么用，同龄的那些交手帕早已把最好的最好看的挑走了。”贾敏一想起委屈不已，“尤其是上官芸儿，孙大娘，田淼淼，洛水仙。她们的未来夫婿家世外貌不说，也是个年轻有为，小小年纪就高中的。”
“乖，不生气，定然还有更好的。”贾代善听着自家闺女这话，倒是有些感叹了—小女孩家家的这看脸的。
“一定必得过你那一群小姐妹。”
“我……”贾敏闻言哭声轻了些，“我要最好最好的。”
“一定肯定必须的。”
“我还要那林海好看！”说到这话的时候，贾敏面色带着愠怒，抬眸定定看向贾代善，“爹爹，要退婚也是我贾敏不要他！他哪里来的资格？”
“好好好。”贾代善点头，拍拍贾敏的后背，“乖，不气，交给爹爹就好。咱贾家不干断人前途毁人根基的事情，但是爹发誓，一定会给我乖女儿报仇。”
说完这话，贾代善飞快的转移了话题，“爹给你请了两教养嬷嬷，宫里来的，有品级的，是先后跟前的女官。走哪都有排面。”哪怕……哪怕他贾代善若有意外，也没人敢欺负他女儿。
“爹，可我不是……”
“从今后多听听容嬷嬷和李嬷嬷的话。她们那是代掌过凤印的。”贾代善说着拍拍贾敏的肩膀，语重心长：“爹希望我的敏儿，不受后院那所谓的潜规则影响，大大方方堂堂正正。为父之所以让侍卫入住贾家，便是那前朝余孽借着咱贾家你娘那偏心眼给你大哥下了砒、霜。”
“什么？”
相比之前乍然听闻传说中的未婚夫要退婚而言，这件事的杀伤力更大，贾敏面色都苍白了一分，身形颤抖起来，语调急切，“爹，您是不是调查错了？”
贾代善苦笑了一声，干脆自己抬手把人搂在怀里，轻轻抬手拍人后背安抚，缓缓道：“敏儿，爹想你一辈子都不用长大，做我的乖女儿，可是我终有一日会老，会走。”
感受到怀中人身形一僵，贾代善咬牙继续道：“你哥他的资质守成有余，且按着老祖宗们的设想又是走文官之路，势必要难熬一段时间。贾家若能再一次登高，还得看瑚儿他们。”
“贾家一日无今日权势，你便无幼年这般傲然。所以，还得你自己成长，要学会保护自己。”
贾敏潸然泪下，“爹您别这样说，我会努力的，大哥他……”
相比较大哥，她还是更亲近二哥些。
可……可两个哥哥却也是那些闺蜜洋洋得意的缘由。
因为她的两个哥哥，除了好看就只有好看能拿得出手了。
这话没法说，且眼下还有她更关心的事情。
贾敏舌尖一转，小心翼翼问道：“爹，大哥他和娘……”
“你娘啊当然也不是要给你大哥下、毒，只是想让他感染风寒让出参加宫宴的名额。”贾代善瞧着止住了哭声的贾敏，缓缓放开了怀抱，拉着人在书桌前坐下，看着灯火下依旧泪眼汪汪的女儿，心理满是心疼，但一开口却是依旧带着些残忍：“人都是复杂的，爹可以理解你娘更疼爱老二一些，就像我，也更喜欢你一些，但是作为人，我们都有基本的处事原则。”
听到这话，贾敏猛得心头一跳，怯怯的抬眸看了眼贾代善，瞧着那双从来对他疼爱万分的眼眸里此刻带着些令她看不懂的狠厉，不由得心中惶惶然，语调都弱了一分，“爹，娘她只不过是……是……”
正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劝说，贾敏便忽然听得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咣当”一下房门被推开了。待定睛看向来人，贾敏眉头微微一簇，“珍哥儿！你……”怎么能这般没规矩呢？
“叔……叔祖父，不好了。”贾珍都没空看贾敏，看着贾代善，火急火燎的，“叔祖母要上吊自杀。”
“什么？”贾敏语调都飙高了一分。
贾代善闻言，面色黑得像锅底，横扫了眼贾珍，“你怎么知道？怎么是你来禀告？”
“我看了案卷，想劝劝叔祖母嘛。”贾珍说着还抬手去拉贾代善：“快走啊！岂料一推开门，就见人脑袋都钻进去了，我又抱不动她，就立马跑过来跟您说了啊。我抱抱叔祖母还可以，侍卫怎么能够抱啊？那不是愈发逼人去死？”
落后一步而来的黑蛟闻言差点脚崴了。本来没啥事的，被贾珍那一抱，差点假戏真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入V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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